回到草屋,桌上已经摆上了茶水吃食。
陆芊芊见李羡仙进来,站起身盈盈一拜。
青色衣衫下的娇躯曲线毕露,真是巧夺天工的妙人儿,李羡仙不敢多看,非礼勿视。
“我这丫头还耐看吧!”
陆澜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一饮而尽。
李羡仙有些尴尬,莫非这位先生不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什么看破不说破,你们这些个后生,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以为自己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道理,无知,真是无知。”
这位陆先生显然不想给李羡仙留任何面子,大喇喇地说着。
“先生说的是,学生受教了。”
要说这李羡仙也是个人物,内心的波澜半分都不曾表露,也是,要不然也不能年未不惑就身居高位不是。
“李大人莫怪,家师一向口直心快,并不是有意为难大人您的。”
陆芊芊一边说着,一边给陆澜添茶。
“哎呀,真是女大不中留呦,这位李大人刚才惊了我的鱼,今晚上怕是又要吃素了呦。”
陆澜说着,从碟中拾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嚼得倍儿响。
“师傅您瞧您这记性,昨天钓的鱼还养在瓮里呢,师兄不在,咱俩怕是得吃两顿了!”
陆芊芊抿嘴一笑说道。
“就是丢了喂狗也不给那臭小子吃,他娘的,屁股上刚钻出几根杂毛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哎呀,您老人家也别太生气,师兄他年轻气盛,难免会犯些错误不是,您不是常跟我们讲,人非圣贤,孰能无故,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能改个屁,整天就知道跟在陆观那个老头屁股后面,能学好才怪!”
跪坐在一旁本想做壁上观的李羡仙听到这,差点给呛到。
这大秦敢如此说那位奉常大人的还真不多见。
“好啦,师傅,芊芊这就去给您做酸辣鱼汤可好?今早您不还惦念着要和李大人手谈一局吗?”
陆芊芊说完,站起身走到一边,从墙脚搬来一张实木棋盘。
原本想要帮忙的李羡仙刚一起身就被她的眼神给回绝了。
“我这徒弟屁股大得很,将来保准生个大胖小子,用不着你帮忙!”
陆澜看了一眼李羡仙调侃道。
“是学生唐突了。”
李羡仙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在御史台呆着不好吗,非要跑来这什么破草堂受这个罪,真是自作自受。
“李大人您先和师傅下盘棋,我得去准备饭菜,就不陪着了。”
陆芊芊将两罐竹筒棋盒在陆李二人面前摆好,盈盈一拜走开了。
“多放辣子,这几天潮得很,我得去去湿气。”
陆芊芊没有搭理陆澜的话,自顾自地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李羡仙和陆澜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愣着干什么!嫌弃我老头子?”
“不敢不敢。”
李羡仙急忙说道:
“学生是怕棋艺太差扰了先生的雅致。”
“哎,这话你还就说到点子上了。”
陆澜说着,一边将自己身前那罐白棋与李羡仙的黑棋交换一边说道:
“我听说陆逊那小子一个人下赢了你们十个棋常侍,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陆逊小友一鸣惊人,陛下都称赞他不出十年定是大秦第一国手。”
李羡仙说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日殿前弈棋,年方十六的陆逊盲战殿前十位棋常侍,无一败局,震惊棋坛。
“放屁!”
陆澜这句粗语瞬间将李羡仙拉回了现实。
“还大秦第一国手,先不说我那师弟,他小子今辈子能不能赢过我还两说。”
“先生棋力?”
李羡仙闻言,对这个看上去就像个山村野夫的老人油然而生了一丝敬畏。
“下过不就知道了!”
“那学生可否执黑棋先行?”
李羡仙看着陆逊手中刚刚被换走的黑棋问道。
“不知道尊老爱幼嘛!”
陆澜说着,将手中的黑子按到了棋盘上。
……
青云小筑,王沐坐在一旁,看着正在下棋的朱有容和安海。
说起这一老一少的矛盾,就是来源于一局对弈。
上个月朱有容伙同王沐“越狱”失败被安海抓了个正着。
在一番花言巧语加上安海本就好棋的基础上,终于决定用黑白纵横决定朱有容是不是挨板子。
可没成想朱有容这小子坏点子太多,竟伙同王沐偷换安海的棋子。
惜败的安海回去复盘了一晚上,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才对朱有容气愤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
王沐是不会下棋的,但看着原本怒发冲冠的安海终于平静了下来,内心里对自己这一招十分满意。
朱有容执黑,安海执白,两个人都是下子如飞,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中局。
突然,朱有容的表情狰狞起来。
“我……我想如厕!憋不住了!”
一旁的王沐见状急忙看向安海,没成想这老太监就像没听到似的,稳如泰山。
“沐哥……”
朱有容哀求道。
“海公公?”
都说人有三急,为了区区一盘棋还能不让人上茅房了不成?
只见安海将手中的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抬起头说道:
“殿下不知,这小兔崽子坏得很,依老奴之见,他这茅房之说定又是一计!”
王沐闻言,满脸疑惑地瞅了瞅朱有容,那架势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闹肚子的样子啊。
“海公公,海爷爷,我这次真的不敢了,我是真的……”
“下棋!”
安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模样。
“要不,忍忍?”
在判断不清所以然的前提下,王沐也不好说什么。
“我……”
朱有容的额头,如黄豆般的汗珠正在刷刷地朝下落着。
只见他的手一抖,黑棋竟然放错了地方。
“不行不行,我放错了!”
朱有容见状,就要伸手将黑子给拾起来,没成想安海却拦住了他。
“旁门左道不说,还想悔棋,殿下您今儿可看清了,这小子……”
安海的话还没说完,清云轩内响起了一道震天动地的巨响,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一脸释然的朱有容艰难地扬了扬嘴角说道:
“不悔棋不悔棋,来吧,继续!”
……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天一草堂,李羡仙看着又一次耍无赖悔棋的陆澜,内心之中一万只草泥马欢快地跳起了广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