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王牙婆子正流着哈喇子打盹儿,赵小余也眯着眼小憩。
“吁~~”车夫老王头勒紧绳索,随着马儿的嘶声咆哮,车辆被紧急刹住。
赵小余险些摔倒,王牙婆子的脑门,直接磕在了门框上。
“你这挨千刀的,仔细我回去揭你的皮,完蛋玩意儿,驾个车你都.....”王牙婆子臭骂。
“死婆娘,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懂个锤子你个老婆子”,王老头紧张不安,骂骂咧咧地嚷着。
赵小余发觉不对劲,撩开帘子向外看,只见约莫五六个壮汉,蒙着面,个个都手持刃如秋霜的大刀,原来是遇到了打家截道的山匪。
赵小余纳闷,平时赵北安赶牛车去镇上摆摊,没听说他遇见过这阵仗啊,真是倒霉催的!
王牙婆子揉着脑袋,嘴里仍旧秃噜着听不太清的骂人话,但当她看到窗外的这一状况,顿时,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一小弟操着外地口音,率先开口,却被老大给打断了。
“话不多说,留下买路财,且放你们离去!”为首的劫匪,同样操着外地口音。
“难怪,原来是流寇”,赵小余心想。
“几位爷,今儿个还没开张,身上实在是…...”王老头拱手,满脸的不情愿。
“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一眼角有疤的劫匪开口,说着道儿上的话,还不忘晃了晃手中的利刀。
阳光正浓,王老头被晃的睁不开眼,不敢再多言半句。
王牙婆子壮着胆子,走出车外,赵小余则处于戒备状态,她四处搜罗,将车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就在这时,她发现车内的暗格里竟有个钱袋子,里面是些散碎银子。
“这视财如命的俩老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留这么一手”赵小余的声音不小不大,车前的老王头刚好听到。
“哎呦喂~我说几位匪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王牙婆一脸恭维地笑,像极了花楼里的老鸨。
山匪们不屑干巴巴的老婆子,但似乎习惯了娱乐场所的妈妈桑,对老太婆的出面交涉,倒是受用。
“这位爷,您看这一大早的,我们老两口子就着急赶路,身上只带了这几个铜板,您先带哥几个去喝点酒,解解乏,可好?”王牙婆边说,边往匪老大的手里塞铜板。
“不急,不急,你且先问问这把刀同不同意再说!”劫匪头子说着,就拿着刀作势往王牙婆的脖子上抹。
“哎呦,我滴个亲娘耶~杀人了~啊”王牙婆子被吓破了胆,她跳着脚哭喊,退到了车帘子前,被老王头一把扶住,半个脑袋正好抻到车内。
赵小余见机会来了,将钱袋子直接扔到王牙婆面前,王牙婆一把攥住了钱袋,老王头使劲向老婆子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牙婆这才再次觍着脸前去交涉,她把钱袋子硬塞到匪老大手中,好像生怕他不收一样。
“哥几个同意吗?”劫匪头子掂量着,向身后的同伙们发问。
“不同意!不同意……”劫匪们举着刀,齐声高呼。
“啊~呸”一位独眼的劫匪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老太婆,你打发叫花子呢?哼~就这点钱,都不够哥几个塞塞牙缝的,还特码的藏着掖着,耍我们呢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疤脸劫匪发狠地质问,说着就向前靠拢。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欺瞒,是真的没有了!”王牙婆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恐。
“那你们说怎么着?你们现在就是要了我们老两口的命,也真没有钱了!要杀要剐随便吧!”老王头血性地开口。
“唉,我说你这老东西,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吧?好,大爷我今天就成全你,老东西!”疤脸劫匪发怒。
“别介~别介,这位爷,您消消气”,王牙婆子拦着,说着还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也一并摘下来,硬塞到了疤脸劫匪的手上,才为老头避免了一场祸患!
疤脸劫匪也不敢独留,不舍地将手镯上交,给了老大。
……
片刻后,山匪头子先行开口:“马车留下,人走吧”
听到这句话,赵小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乱自己的头发,还从鞋底抹了一把灰,糊在脸上、身上,养了多日,又一下回到了解放前,俨然一副乡下野丫头样儿。
土匪,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比起土匪窝,赵小余觉着,还是暂时跟着人贩子靠谱些!
老王头心疼不已,舍不得马车,这回,换成了王牙婆子,拼命给老头使眼色。
就在要交割时,赵小余跳下了马车。
顿时,土匪们个个眼冒红心,似乎发现了比金子更好玩的猎物。
“呦呵~合着这车里还藏着一个小妞呢,老东西,怪不得舍不得这车”,一独眼龙的色胚劫匪。
赵小余忙低下眼睑,猛咳一通,似乎眼泪都要咳出来了,她软趴趴地匍在王牙婆的怀里。
“娘~我看我这肺痨,您就甭费心给女儿看了,只要这劳什子的病,没传染给您和爹,女儿就是立刻死在这儿,都值了!”,赵小余声情并茂地演绎。
王牙婆很快明白过来,一并入戏。
“我可怜的孩子,怎得这般命苦啊,为娘不怕传染,我和你爹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拼着这把老骨头,护你周全!”,王牙婆说着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原来是个病秧子,出门不利啊,真他娘的晦气”,独眼龙愤愤地骂着。
“你不要啊,俺要,好歹是个婆娘,总比一个人暖被窝强吧,就是岁数小了点,不过养两年,没准还能给俺生俩娃类”,一个独臂山匪兴奋不已,对赵小余望眼欲穿。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传染病的都敢要?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疤脸一拳打在独臂的头上。
“那干脆,杀了他们,人不知鬼不觉,倒也省事”,独眼龙作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看向匪老大。
……
片刻后,山匪头子才开口,但他总有一种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趁老子后悔之前,赶快走,要是敢报官,老子杀到你们庄里去!”山匪头子恶狠狠地说着,还把那几个铜板扔了回来,一副嫌脏的表情。
众人也皆是,似乎多看赵小余他们一眼,都会脏了他们的眼睛。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匪爷放心!”老王头边说边捡铜板,开始逐步往后退,吓的连小腿肚子都开始打转了。
三人在相互搀扶之下,胆战心惊地艰难移动着。
为了防止劫匪们反水,赵小余还不忘发挥好余热,继续演绎弱不经风的病柳秧子之背影形象,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土匪们的视野范围,三人才撒丫子开跑,终于,逃过了这一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