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扬一走开，佟岚便紧随他身后，问：“怎么？这么快就看好了？”
辛扬笑笑，道：“差不多吧。想去外边透透气，抽支烟。”
佟岚熟悉这里，遂带辛扬走出拍卖大厅。拍卖大厅门口左侧的拐角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喷泉池，池水旁是一个长廊。长廊顶上有不知名的藤类植物，郁郁青青，遮阳蔽日。长廊里有好些圆桌、座椅，边上有带烟缸的垃圾箱，是一个休息场所。
佟岚在一张圆桌旁的藤椅上坐下。
辛扬掏出香烟，点上一支，却站远了一些。
佟岚说：“不碍事，你坐过来歇会儿吧。”
辛扬冲佟岚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烟，说：“还是尽量不让你吸二手烟吧，我就站这边抽两口。”说话间，辛扬又猛嘬了两口，将半截没抽完的烟捻灭在垃圾筒的烟缸里。他此时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
辛扬看中的这块儿黑乌砂皮壳的赌石，看的人多，有心下手的人却少之又少。他刚刚屏息凝神，将这些赌石一块块地看过来，当看到这块黑不溜秋的赌石时，被那一片生机盎然的苹果绿晃得心中一荡，就宛如一头扎进了碧绿清冽的天塔湖，那是一片怎样的清凉世界啊！
苹果绿属于阳绿范畴，其颜色浓绿，但看起来又微微泛着一点点的黄色，但是这样的黄色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这一点点黄色调只是令绿色的色感显得更加活泼、有朝气，欣欣向荣，更具诱惑力。
苹果绿的色相稍欠饱满度，但也是翡翠颜色分类中的上品，宛若初春刚刚抽露出的黄杨芽尖一般，具有艳丽的绿色，故又有“葱心绿”、“黄阳绿”“秧苗绿”之名。
这块赌石的皮壳虽然很厚，但是内里百分之九十多都是满绿的高冰种苹果绿翡翠。更为难得的是，质地紧致，种水俱佳，既无大裂，也看不到细绺、棉筋、黑斑……
辛扬虽然能透见这块赌石的内部，但是毕竟这块赌石的起拍价就要三百八十万RMB，最终能以什么价格拍下来，也不好说。他毕竟对翡翠原料的市场价格不是很清楚，这可不像那种赌性很大的蒙头料，那种蒙头料的售价大多不高，而这种开窗表现非常好的赌石价格不菲，保险起见，还是先咨询一下佟岚为妙。
辛扬拽过一把藤椅，坐到佟岚旁边，说：“刚刚看了那些赌石，只对最后那块儿黑皮的感兴趣。你留意到那块儿赌石的开窗处了吧？”
佟岚点头道：“嗯，我也仔细看过了，开窗处的表现非常好。不过这种黑乌砂皮壳的赌石可是翡翠赌石中赌性最强的。而且这块黑乌砂的皮壳还特别厚，怕不是快有一厘米厚了！内部特征彻底被皮壳掩盖，里面的好坏看不到一点儿消息，太冒险了！”
辛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么假设完全剥离这厚厚的皮壳后，内里绝大部分都能和开窗处的表现一致，也没有绺裂棉筋等瑕疵的话，能值多少钱？”
佟岚略一沉吟，说：“这样的高冰种阳绿可价值不菲了，如果无须躲避绺裂的话，这块料应该至少可以掏出六、七只手镯，价格嘛……保守估计也要两千万。可是……”
佟岚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才能委婉地提醒辛扬不要冒险盲动。
辛扬心有灵犀，笑了笑道：“我对这块儿赌石的感觉要比对那块儿莫西沙料子好，但是就算我要孤注一掷，可我也凑不出太多的钱进行交割，也就是一千三、四百万吧。那就需要七十万的保证金，所以还得跟你借二十万。如果竞拍的价格喊到一千四百万，我就不加价了。你放心，我不会太玩儿命的……嘿嘿，就算想玩儿，也没那么大的命可玩儿。”
佟岚瞪大眼睛道：“这样的石头你敢把出价上限设到一千四百万，这还不算玩儿命啊？”
“怎么？你不是说，如果内里和开窗处一致，没有瑕疵的话，保守估计也值两千万嘛！”
“呆子！那样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哪怕是有些轻微的棉筋、绺裂、黑斑，价格也就大大缩水了。何况谁又能保证，剥去皮壳就全部都是那样的冰种满绿？”
佟岚简直有点儿啼笑皆非了。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辛扬居然还有如此傻得可爱的一面呢？
辛扬无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措辞。
透视异能是不能和任何人说起的。这并非信任问题，而是这种事越隐秘越好。如果与佟岚说知，而她又在不经意间走漏了风声，那将会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
古时候有一种游戏叫做“射覆”。“射”是猜度之意，“覆”是覆盖之意。覆者用瓯盂、盒子等器皿覆盖某一物件；射者通过占筮等途径，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射覆”是古时数术家为了提高自己的占卜技能而玩儿的一种高超而有趣的游戏，也是唐朝考核天文郎的主要考试内容之一。历史上著名的射覆高手中，有两个广为人知，一个是东方朔，一个是管辂。
史载：诸葛原请管辂以射覆为戏，暗取三样东西分别放在三个盒子里，让管辂猜射。管辂略略思索之后，先在盒子上分别写了四句射覆词，又在后面写出谜底。
第一个盒上写道：“含气须变，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翅翼舒张。——此燕卵也。”第二个盒子上写道：“家室倒悬，门户众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峰窠也。”第三个盒子上写道：“觳觫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此蜘蛛也。”当场打开三个盒子一看，果然都猜中了，在场的无不惊叹管辂的才智。
后世易学家，依其所射之辞，推得三射分别为《噬嗑》、《震》、《归妹》之卦。言其乃是周易占卜的高手。
其实，管辂射覆时沉思占卦，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殊不知，他根本就是天赋秉异、身负透视异能！只不过这种异于常人的本领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否则，别有用心之徒便会试图控制住身怀异能之人，为其所用。如不入其彀中，必遭杀身之祸。
这道理辛扬自然是明白。故而从一开始发觉自己有了透视异能就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半点儿风声，也一直注意尽可能不引起别人的丝毫怀疑。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低调，总是不会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