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重的爱 无声的泪
清晨,露缀石玑,风清云淡,鸟鸣啁啾,一只小鸟落在了李沁沁家阳台上,唧唧喳喳,刚起床的李沁沁听见她婆婆在对她公公说:鸟进门,喜上门。不由得一阵欣喜,管它是否是迷信,毕竟已是好久没有喜事临门了。最近所遇到的都是些滥事,令人沮丧而恼怒。因此,李沁沁很是难得地冲她婆婆和公公笑了笑道:爸,妈,您们起来啦。她婆婆“恩”了一声,公公连忙说:饭菜在锅里,赶紧吃了上班。
吃罢饭,李沁沁到了单位,最近没有接到勒索电话,虽然心里的石头还是沉甸甸地,但李沁沁还是始终在祈祷那些坏蛋能遵守信用。今天萧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难道是因为与兰西的事她无法面对自己?李沁沁很纳闷,思纣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小妮子,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我有吗?”萧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当然有,你目光躲闪,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敢面对我。”李沁沁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道。“没有啦。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吧。”萧容庸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来,这小女子是油盐不浸,李沁沁感到索然无味,面含不悦。“李沁沁,你怎么搞的,JACK的那篇稿子还没交上来?”主任火气很大,“我不是病了吗?所以,所以才,再说也可以派其他人去啊。”李沁沁小声地说,她已经休息半个月了,底气有些不足。“其他的人有其他人的任务,到底你是主任还是我是主任?这周之内再不交上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主任脸色铁青,这是最后通碟,“好的,周五前我一定交上来。”李沁沁连忙说。
走出办公室,李沁沁心烦不已,她很遗憾,青春时期的锐气几乎被磨尽了,要不然她真会控制不住自己与主任大干一仗,她也很懊恼,在现实面前的她只能隐忍低头,为了生存,换一句话说,她必须将自己修炼成精。她心里是真不想再见JACK,可是却偏偏逃不开他,要说是缘,那也是孽缘。JACK已经出院了,还在家休养,叫李沁沁去他家见面,李沁沁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她怕,怕又节外生枝,她不相信JACK,也不相信自己。女人最容易忘掉的是痛苦,最易记得的是幸福。“你怕我是吗?”JACK在电话里说,“我怕你干什么?”李沁沁反问道。“我是真没办法出去,背还有些痛,只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JACK恢复了一贯的冷色,“那好吧,期望没有打扰你。”李沁沁有意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因此话语显得礼貌而又生硬。
这是李沁沁第一次去JACK的住处,她心里忐忑不安,无奈之余,她只好打电话向种丛求救,谁知种丛和她的JESSIE去郊外爬山了。实在没辙,她想起了萧容,萧容倒答应得很爽快,很快就赶到了,与李沁沁一起到了JACK的住处。虽说是大男人,但屋子里倒很整洁,装饰颇具有艺术气息,墙上挂着各具地域色彩的壁画,柜阁里放着许多具有特色的收藏品,显示着主人的品味。JACK一见到李沁沁,眼里的喜悦之情不溢言表,但碍着萧容在场,只好收藏起真心,保持其严肃冷峻的格调。李沁沁掏出录音笔,萧容拿出笔记本,一切都像模像样的开始了。
“请问,这次获奖有什么感言?”李沁沁问,“这次能获奖我得感谢一个人,是她激发了我内心的创作欲望,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李沁沁心里抖了一下,“不用说,那一定是个女人了。”萧容笑着说。“是的,我将自己对她的真心融入了创作中,其实,食物是会说话的,有爱的食物就会散发出别样的味道。”JACK眼望着李沁沁说。李沁沁快听不下去了。“那你能与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女子吗?”萧容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我们一起经历过,爱过,痛过,但我们没有结局,也不会有结局。”李沁沁的脸红了,她支撑不下去了。“有点凄美的味道,这是为什么呢?”萧容犯了职业病,喜欢刨根究底,“不好意思,我只能说这些,还有其他问题吗?”JACK看到李沁沁一脸尴尬痛苦,立即打住了话头。“外界传言说你这次住院也与这女人有关,是吗?”萧容还是不放过这个话题,JACK眉头皱了起来,“这只是传言而已。”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李沁沁赶紧将问题转移,萧容斜眼看了一眼李沁沁。“接下来,我会出一本书。”JACK说。“能透露一下书的内容吗?”李沁沁问。“有关我个人这些年来的经历以及经验。”
“那广大读者有福了。”萧容笑着说,“能否教大家几招简单而又营养健康的美食……”采访进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沁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忘却,然而当她与JACK的目光相遇时,她总是很不自在,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发慌,“要是菲菲在就好了,”李沁沁想,因为她可以制造箭弩拔张的气氛令李沁沁与JACK的头脑清醒从而不敢心生杂念。哎,心里叹了口气的李沁沁站起身去了洗手间,借机冷静了一下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当她洗了手开门正要出去,冷不防却被站在门口借口进里屋拿画册的JACK一把又给推了进去,李沁沁不敢叫,她怕萧容听见,“你要干什么?”她张嘴刚想问,却被JACK以手势制止了,他轻轻地将李沁沁拥入怀中,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沁沁,我好想你。
李沁沁一把推开了他,“请你自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的面色严肃沉重。一丝痛苦沉在JACK的眼底,他并没有罢手,两只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小蛮腰,嘴巴再次凑了上去,李沁沁的双手狠狠地掐在JACK的背上,JACK痛得浑身抖了一下,脸部抽搐,但并没有停止动作,他的唇霸道而又温柔,在李沁沁的唇、眼睛、耳上缠绵绻恋,李沁沁刚开始还抵挡着,然而在JACK持续的进攻下,她心里蛰伏着那条蛇又在蠢蠢欲动了,实际上,她是非常喜欢这种感觉的,她总是没有能力抵抗这种诱惑,她恨死自己了。“沁沁,好没?”门外传来萧容的声音,终于将李沁沁从梦中拉回了现实,她轻轻地推开了JACK,整理了一下衣裙,JACK顺势站到了门后,李沁沁瞪了他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恩,JACK呢?”李沁沁假装问,“他去拿什么画册去了。”萧容撇着嘴说,脸色很奇怪。“让你们久等了,这本画册是我这些年的心得体会,李小姐不是说需要教大家几招吗?”装模做样的JACK说着将画册递给了李沁沁,“这是你个人私秘的东西,你就不怕我们给泄露出去,或者卖给你的对手?”萧容讪笑着说,“我没有那么傻,书上的东西只是写给大众看的,更何况我相信李小姐。”JACK眼望着李沁沁,柔情难掩。
“你觉得这人怎样?”从JACK家出来,萧容问李沁沁,“就一得瑟的厨师罗。”李沁沁答到。“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不会吧?”李沁沁心里很紧张,“嘿嘿。”萧容笑得很怪。李沁沁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开玩笑的啦。沁沁。”萧容拍了一下李沁沁的肩,李沁沁很担心萧容嗅出点什么,她很痛恨自己被欲望再次扼住了喉咙。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回到家里,内疚感又开始折磨着李沁沁,兰西似乎很开心,在与倩倩走迷宫,公婆在厨房忙碌,人们常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不无道理。只是家里的开支越来越大了,兰西姐姐姐夫也不出一个子儿,就靠李沁沁夫妻俩的工资,负担可谓沉重。李沁沁一想起这些,头都大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婆婆唠叨菜太贵了,“城市比不得农村。”兰西姐夫对她岳母说。“以前的肉两毛钱一斤,现在呢?要十几块钱一斤。真是什么都买不起。”兰西妈妈说。“以前一个人的工资可以养十几口人,现在一个人的工资养活自己都难。”李沁沁说,她说的是实在话。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兰西妈妈的脸色一沉,扭头对身边的兰西爸爸说:“老头子,我们明天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兰西说,并狠狠地瞪了李沁沁一眼,李沁沁的火一下就上来了,碗筷一放,进了卧室。“你老婆脾气有点大。得管管。”兰西妈妈对儿子说。“爸,妈,您二老踏踏实实地呆着,有你儿子我吃一口,就有您们吃一口。”,兰西宽慰着他爸妈,吃罢饭,放下碗筷,也进了卧室。
夫妻俩躺在床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实在憋不住的兰西将李沁沁的身子掰了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李沁沁没有拒绝,“爸妈难得来一趟,你多担当一点。”兰西言辞恳切,话语温软,“我知道,可是我没有说错啊。”李沁沁很委屈,“我知道你没说错,不过,我知道家里开支比较大,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对姐姐说一下。看他们能否多少负担一点。”
“我是心疼你,你看你都瘦多了。”李沁沁心疼地说。“不说了,告诉你,我今天去检查了,医生说我啥毛病也没有,所以,所以,眼下重要的任务是造人。”说着,兰西吻住了李沁沁的嘴,双手伸进了她的睡裙中。“别这样,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李沁沁挣扎着道,流产还不足一月,她担心自己的身体,眼下可折腾不起。“我知道,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要。不过,眼下我等不及了。”兰西喘着气说。“我没有心情。”李沁沁又说。“呆会儿你就有心情了。”兰西还是没停手,“哎呀,我生气了。”李沁沁生气地说,双手用力推了一下丈夫。兰西总算停了下来,他也生气了,“你是怎么啦?失调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李沁沁拖着哭腔说。“哪里不舒服?”兰西关切地问,“小腹有点痛。”
“哦,那我给你揉揉。”。
夕阳半落,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此时却被一片乌云笼罩,虽说夏日的天气总是这样,时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之景,兰西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看来,天气骤变,总是会与一些事情相对应。当萧容的电话来时,兰西心里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果然,萧容在电话那端哭哭啼啼告诉他,她奶奶处在弥留阶段了,老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睛到处找寻,萧容妈妈问她是不是在找“兰东”,她眨了眨眼睛。兰西的心里揪成了一团,人生总是在生死之间挣扎,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想要的想留的都带不走。唯一证明在这世界来过的痕迹就是那一掊黄土,一座新坟,还有活着的人的记忆,就连记忆最后也会随风而逝。还能余下些什么?仅余悲凉而已。兰西感慨万分,他赶紧向单位请了假,然后赶到了医院。此时病房里正围着一大堆人,都在掉眼泪,萧容的爸爸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弥留之际的母亲掩面而泣,死亡的气息笼罩住这间病房。兰西站到了老人跟前,握住了老人的手,老人的眼睛已看不清了,但还听得见兰西叫奶奶的声音,布满沟壑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兰西无法控制住自己,泪落了下来。突然,老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叹息,众人围拢,只见老人的眼睛终于闭上,咽下了她自娘胎里出来后的最后一口气。“奶奶”
“妈”
“外婆”,一时满屋子的人都叫着,哭出了声。兰西的泪也止不住,看着老人如纸薄般的身子,听着一屋子里的哀声,他的心里不甚感慨:人老了,就没了希望,因为已经没有力量对抗病痛,却非得要遭受无法忍受的折磨,这种痛苦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倘若有一帮孝顺的后辈围在身旁,这真是万幸。
遵从老人一切从简的遗愿,老人的遗体在火化后家人请道士做了一天的道场为其进行超度,然后就将老人的骨灰撒在了大海中,李沁沁也参加了葬礼仪式,静默哀思中她始终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因为兰西将不再与萧容扯上关系,从此了却了一桩烦恼。而兰西也在为逝者哀伤的同时心里也轻松释然。毕竟生活就此进入正轨了。如果他知道接下来因为自己醉酒而导致事态发生了逆转,他是打死也不会喝酒的。
料理完奶奶后事后的萧容向单位请了假就不知所踪,几乎有半个月没有消息,按照协议,兰西与萧容将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兰西是重情的人,偶尔想起萧容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以及忧愁含泪的双眼,心里会涌起一种介乎同情与喜欢之间的情感。实际上,他很想给予她安慰,只是不知将怎样去表示,弄不好会惹来误会,毕竟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因此只好作罢。而李沁沁最近虽然没有再接到勒索电话,但对JACK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她很是恼火,她很讨厌自己,每次在心里已经竖立起一张坚固的盾,然而一听到JACK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耳边,这张盾瞬间就会消失于无形之中,就似一道堤坝,难抵洪水的肆虐侵袭。公公婆婆虽然不好相处,但忍让就是法宝,在这方面她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了。
或许是深切感受“生”的可贵,不知怎的,兰西最近老想着与李沁沁造人的事,但都被李沁沁以身体为由给拒绝了,兰西心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家里开支也增长了不少,兰西姐姐了解弟弟的窘境,她知道弟弟是不好意思开口,做姐姐的再不懂事也是心疼弟弟的,因此答应每个月给300块钱的生活费,虽说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堵住了李沁沁的嘴,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可是,兰西却没料到他的老父母一天在看到物业的催款通知时,特别是看到儿子终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而日渐消瘦的面庞,老夫妻俩因为很想为儿子做点什么,竟然学人家在小区里拾起了垃圾。兰西虽说是实在人,但也要面子,更重要的是他心疼父母亲,倍感辛酸,因而更加痛恨自己的不孝。心痛得抽搐时,他将父母悄悄拉到一边,强忍住泪板着面孔道: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再不济,也不能让您们去做这种事,您们这比抽我两巴掌还让我难受。兰西妈妈见儿子急了,也着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不停地擦眼睛,“做这种事怎么啦?咱是靠劳力挣钱,怕什么?你小子觉得你爸妈给你们丢脸了是不是?那老太婆,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是回吧。”兰西爸爸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自己很不孝……”兰西哽咽了,“哎,在大城市里什么都贵,开销也大,再加上你姐姐夫、倩倩和我们,家里多了五口人吃饭,负担大。拾点废品卖哪怕买点水果也好。”兰西妈妈叹了口气说。“我太不孝了。”兰西痛苦地说。“再说,你们大城市里不是提倡什么环保吗?我们这也是为环保做了点事。孩子,你别担心,父母虽然年老了,但还动得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锻炼身体。”兰西爸爸语重心长地道。兰西心里难过之极,许久说不出话来,他拉住父母的手,就像小时候父母牵着自己的手一般,三颗心紧紧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