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闹剧上演
夜已经很深了,空气冷飕飕的,此时,天空飘起了雨,海风肆意地吹着,一阵阵寒气袭人肌骨,李沁沁不禁打了个哆嗦。兰西在前急促地走着,脚步声沉重,沉重得让她心疼。被雨水迷糊了眼睛的她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她等待着。走在前的他仅直走向了自己的车,或许是因为冷,他的身体在颤栗,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进了驾驶室,车窗也没关,雨水飘进了车里,他似乎浑然不知,呆坐了一会,擦了一把脸,才终于发动了汽车引擎。站在车窗前,借着车灯,李沁沁看到了丈夫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如死灰般毫不一点生气,没戴眼镜的两只眼睛幽深而空洞,这种表情她从来未见过,令人不寒而栗。李沁沁的心在滴血,她宁肯他骂她打她。倘若他因为她出了事,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自己的罪过,如果他不能生,她也不会活。她知道,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不会好了,她宁可分手,这一次,不再为自己留有任何余地。于是,她站到了车头前,伸手拦住了他的车,车里的兰西眼睛正视着前方,脸上面无表情,手用力地按着车喇叭,喇叭声震耳欲聋。内心极大的罪恶与羞耻感、负疚感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攫住了她,令她几乎窒息,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车内的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很想踩油门,从这个无耻的女人身上压过去,看看她血肉模糊的样子。“兰西,你下来,你下来。”李沁沁大声喊着,兰西睁开了眼,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你这个懦夫,你下来,你下来。”她快疯了,失声痛哭着。“懦夫”这两个字在兰西听来是如此具有讽刺性与打击性,正是他的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才使得她变本加厉,他兰西竟然为了这么个天生就是个下流坯、下贱货的女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真是可笑之极!善良是什么?善良就是用来被那些邪恶之人嘲笑的。过分善良就是懦弱,他恨自己的懦弱。满腔怒火的他突然将汽车熄了火,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她以为他会打她,可是,他却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她,踩着积水大踏步往前而去,没有回头。容不得李沁沁再多想,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爬起来,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有两次,她都看到魂不守舍的他差点被飞驰而过的车给撞倒,车身擦过那一瞬间,听着开车人咒骂的话语,吓得全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来的她百感交集,泪如雨下。终于穿过了两条街,她眼望着他进了那家云之恋酒吧,她不敢进去,在阶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她想起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是想,越后悔。她恨自己,恨自己摆脱不了****的束缚,总是那么任凭身体做主,任凭自身滑入欲望的泥潭,真是堪比畜生,她真想一头撞死自己。她知道,她一定会下地狱的。她总是劝别人说“人生应该还有更高的追求”,可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她才知道,她的所谓的更高的追求就是一坨粪便。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来这人世间再次恶心自己,恶心别人。
时间过得真慢,一拨又一拨人已经出来了,都不乏满身酒气,有的甚至嘴里还吐着污言。兰西还没有出来,李沁沁的心里揪成一团,她的嘴唇紧咬着,几乎快被她咬破。她蜷缩着身子,将整个头埋进了手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JACK竟然坐在了她身边,“你怎么来啦?你走,你走。”李沁沁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对他充满了仇恨。“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还过着我安稳的日子,我会有我自己的孩子,当我的好妻子,好母亲。可是,你出现了,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使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因为我的背叛,使得他喝醉了酒出了事,我知道他不是情愿的,他这个人爱面子,注重体面。我是知道的。”李沁沁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哭道,“你快走,从此以后不要再见,如果再见,一定是我死了。”她继续骂着,将一切都归咎在ACK头上,JACK不敢说话,惟恐她的植物神经功能病再犯,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此只好做罢,任她出气打骂。“你没话说了吧?哈哈,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还想着要与我恩爱绻绻吗?好啊!我们就在这里来吧,来啊,你敢吗?”她越说越不像话了,竟然说着就要脱衣服。JACK一把拉住了她,“你别这样好吗?你别这样好吗?”,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说到底不就是TMD那点破事吗?我本身就不要脸了,怕什么?”她歇嘶底里地喊着。惊讶了几个从酒吧里出来的人的目光,引得他们驻足停留,想看个究竟。惟免被人认出来,JACK背过了身。李沁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几个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离开了。“你冷静一下,我担心你,你知道的。”他还在说着关爱的话语,这无疑使她怒火中烧,她已经失去理智了。“你不走是吧?好,我打电话叫娱报的记者过来看看,我们这位名人是什么样的嘴脸。”
“好,我走还不行吗?”JACK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转身离开,钻进了车里,关注着她的举动。他担心她。
无疑,痛苦的人易醉,易醉却解不了真愁。兰西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直到嘴已经咂吧不出酒的任何味道方才罢休,他真想就这样死去,可他的人生中不止李沁沁一个人,他还有老爹老娘,想到他们,他的泪水就止不住。站起身,他歪扭着身子慢慢地挪到了门口,由于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身体撞到了旁边一红毛卷发的年轻男子身上,这红毛卷发摸了一下腰,突然眼露凶光,向旁边的小喽罗们努了努嘴,他身旁的一矮个染金发的男子二话不说,一个跳跃,一拳就砸到了兰西肩膀上,然后一个扫堂腿,兰西扑哧一声就摔了个狗吃屎。生命的本能使得兰西挣扎着想爬起身,无奈力不从心,他摇了摇头,想让头脑清醒,可是脑袋还是笨重不堪。这时,站在红毛卷发后面的另一高个男子也加入了这场没有对手的战争,对他们来说,欺凌弱者可以满足他们的一种变态的取乐心理。他们轮番向前邪笑着将兰西当成了练手的沙包。兰西躺在地上,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任凭他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门口传来的打斗声与笑声、叫喊声让坐在台阶上李沁沁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猛然冲了上去,正好看到兰西歪歪斜斜地要站起来,她想上前去扶住他,这时却看见红毛卷发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李沁沁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以身体挡住了刺过来的匕首,兰西被她扑倒在地,她压在兰西身上。脑袋轰轰作响,她觉得自己完了。耳朵里却听得有个男人一声“哎哟”,声音很熟悉,迷蒙中感觉有人趴在自己身上,然后李沁沁就及时地晕了过去。
头脑发蒙,身子发软,后背还有些酸痛,李沁沁挣扎着坐起身,紧张地眼望四周,到处都是晃眼的白。无疑,她又进了医院。此时,昨晚的事犹如电影镜头在脑海中闪过,于是,痛苦的记忆又纷至沓来,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沁沁,你醒啦。真好。”又是种丛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近,又那么远。“恩,兰西呢?”她掩饰不住紧张地情感问,“兰西?他去上班了。”,种丛假装淡然地说。他竟然还能有心情去上班?这说明他表面上已经没事了,尽管只是表面。她苦涩地笑了。“他说他还是无法面对你。”种丛思纣片刻道。不然,又怎样呢?她难道还能期望他来看自己,她的心疼得一阵紧缩。“只是,只是。”种丛显示出少有的犹豫,“只是什么?”她以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以不经意地语气问。“只是,哎,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怎么啦?”一定是兰西出事了,她焦虑不安。“只是JACK就惨了。”种丛低声说,竟然红了眼圈。“怎么惨了?”难道还能比自己惨?哼,她发出了一声冷笑。她有些恨他,尽管她知道这种恨很勉强。“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来。”种丛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她一下怔住了,“他怎么会?”
“他替你挡了三刀。”
“啊!”原来迷蒙中的感觉竟然是真的,她呆住了,“那,那我怎么在这里了?”她问,“医生说,你是因为急火攻心,情绪太激动,加上淋了雨,所以才晕过去。”,种丛说。李沁沁的脸瞬间失掉了颜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难过之极,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她突然将被褥一掀,就要爬起来。“你干什么?”种丛按住了她的手,“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她喃喃道。“你听我说,你不能去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喊道。“因为,因为病房外有记者,你一去,他们就正好看到,可以大做文章。”种丛眉头紧锁,不无忧心地说。“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正好被时报一记者碰到,因此拍了照片,并做了报道。”
“中国有这么多的事情他都可以报道,为什么偏偏就不放过我们?”
“你想,大概从来没见过三个人叠在一起的感人场面。你替他挡刀,他替你挡刀,而且替你挡刀的竟然是JACK!谁能放过这好题材?”,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特别难闻,李沁沁突然咳嗽不已,种丛急忙拍她的后背,好不容易终于才止住。“来,喝口水。”种丛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医生怎么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已经替他输了血。”
“我是说他伤怎么样?”
“有一刀比较深,刺到了肺部。”
“他会死吗?”李沁沁盯着种丛的眼睛问,眼珠一刻不错。“不会啦!”种丛连忙说,“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李沁沁问,“看他的意志了。”种丛说。她终于明白了兰西不来的真正原因,事实上他是真的无法面对眼前的状况。她真希望被刺中的是自己,反正她也不想活了,倘若他不再醒来。
正想着,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伤心绝望的呼喊:“JACK,JACK,你怎么啦?”,将李沁沁与种丛吓了一跳,莫不是JACK死了,李沁沁吓得几乎心跳快停止。屋里的空气令人窒息。“你别动,我出去看看。”种丛捂住胸口喘了一口气对李沁沁说,然后悄悄的溜了出去,站在楼梯旁,定眼瞧着,只见过道里,一名年轻女子,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脚上圾啦着一双拖鞋,声音嘶厉,令人不忍相闻。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大概是她的母亲,一边跑一边喊:“菲菲,菲菲,你别着急,你别着急。”,种丛心里一惊,看了看在走廊上或坐或站的记者,心道:“完了。”,果然,几名记者相视一笑,呼啦一声,围了上去,“请问,菲菲小姐,你是JACK的什么人?”,一名穿红衬衫的男子问,菲菲扭头看了她母亲一眼,她在向她母亲求救,她的眼窝深陷,面庞消瘦,神情憔悴不堪,眼神里是紧张与恐惧,她母亲立刻走上前去,“你们有什么问我吧。她现在情绪不稳。”
“好,请问老人家,菲菲是JACK的什么人?”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此语一出,几名记者面面相觑,“那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JACK和昨晚那名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昨晚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JACK和我们菲菲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但据我们所知,JACK和那名女子的关系可不简单。”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快结婚了。你们别问了。”
“还有,还有,”记者们围着菲菲妈妈不肯放过,“你们别再问了,请你们离开,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否则我就报警了。”穿着白大褂的消化科主任医生秦耀辉的出现,解救了菲菲妈,他的表情严肃,声音冷冷地,显然产生了一定的威慑力。记者们都悻悻地离开了。而此时趴在重症监护室窗口往里看的菲菲,珠泪滚滚。她输了。孩子是她的筹码,可是,她却失去了这个筹码,为了金钱与利益,她付出了令她后悔一生的代价——失掉了做母亲的资格。她恨秦耀辉,因此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转头怨恨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剑,秦耀辉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了头,两手叉在白大褂口袋里,跺着他主任应有的步伐转身离去。“菲菲啊,你要爱惜你自己的身体。”菲菲妈妈流着眼泪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说,菲菲甩开了她妈妈的手,眼睛一直往种丛这边看。种丛惟恐菲菲看见自己,闪身进了病房。这时,菲菲附在她母亲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她母亲面露难色,却终究没拗过女儿哀求的目光而急步离开。
“什么事?”种丛一进门,李沁沁就迫不及待地问,“是菲菲。”种丛低声说。“她来了。”李沁沁的脸上一丝阴云掠过。“你小心,别让她看见你。”种丛说。“恩。”李沁沁点了点头,“那些记者走了么?”
“走了。”
“我想去看看他。”说着李沁沁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不知道菲菲走了没?别着急出去。”种丛提醒她说,俩人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寂静无声。为了保险起见,种丛还先探出头看了一眼,确定外面空无一人才扭头冲李沁沁点了点头,并迅速打开了门。哪知,门一开,像是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了许多人,将李沁沁团团围住,有人在喀嚓喀嚓拍照,李沁沁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这些人的脸孔像魔鬼般在她眼前变幻着,耳旁传来菲菲控诉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义正言辞,那么清晰:大家看看,就是这个女人,昨晚就是她,她本是有夫之妇,却纠缠着JACK,勾引他。JACK今天躺在这里,生死未卜。都是她带来的。你们知道吗?这个女人的手段高明着呢,她可以什么都不说,就一双哀怨的眼睛看着JACK,JACK就会乖乖地听她的话,给她送钱,送粮。菲菲的两片嘴唇一张一翕,种丛发现,此时的她与先前痛苦柔弱无助的她判若两人。而李沁沁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显然,这个可怜的女人是彻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