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幸福突然砸中了脑袋
看得出，老人很喜欢兰西和李沁沁，一边唠嗑着，还特地拿出俩女儿的照片给兰西和李沁沁看，一看到照片，李沁沁和兰西都猛地怔住了。
天，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他们心里都发出了一声感叹。
实际上，兰西和李沁沁都没想到，他们救起的竟然是罗蔓琳的儿子，罗蔓琳是罗佑琳的妹妹，并且她还有另外两个身份——已故萧容爸爸的旧情人、JESSIE的情妇。那日兰西在订婚宴上看见的就是她，种丛在医院里看见抱着孩子被JESSIE纠缠着的也是她。“哎，真没想到。”兰西叹了口气道。“是啊。真没想到。”李沁沁重复着丈夫的话，她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是多么奢靡的罗佑琳，更没想到她竟然有个这么淳朴的父亲。人们常说，种什么苗得什么果，可这么淳朴憨厚的一位父亲怎么会种出这么个烂果呢？想到她曾对自己的引诱，李沁沁突然有些恨她。
走出罗家村，兰西和李沁沁都默不作声，夫妻俩的心里都有一种颓然的感觉。人生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甚至在哪里会逢着一些你并不想见的人，你也不知道正在上演的这个故事又会与哪一个故事相串，实际上，人生就犹如一串烤肉串，每一串烤肉都是煎熬，纵然在别人的嘴里是那般滋味。可是，这又何防呢？生活总是得继续。一串串故事总是在上演。
无论如何，那种对昔日生活的追忆与缅怀所带来的几分甜蜜感觉还没消除，夫妻俩手拉着手，继续朝前走着，兰西的脸色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或许是呛了水伤了肺，不时还会咳嗽几声，李沁沁寻思着得弄些百合炖瘦肉给他吃，俩人正走着，李沁沁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约她去薏然咖啡屋见面。李沁沁有些犹豫，“要不我陪你去吧。”兰西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冲妻子道。李沁沁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休息，我打电话给姐姐，叫她来照顾你。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兰西答应着，他确实很累，刚喝了酒，吹了风，头有些痛，喉咙也不舒服。
于是李沁沁独自去了薏然咖啡屋，她一看到他就吃了一惊，“天，怎么瘦成这样？”，虽然她和种丛丈夫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他给她的感觉都是圆乎乎地，话不多却透着可爱，如果用一种动物做比，她觉得他是一只熊。可今天，他给她的感觉却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瘦猴。“你可能没想到我会电话你吧？不好意思。”种丛丈夫道。“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沁沁问，她的心里还惦着兰西。
“哎，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呢？”她心里一惊。她最怕别人有求于自己。因为她的能力实在有限。
“我，我生病了，不用吃惊，是绝症，我期望你能帮我劝劝种丛，让她跟我离婚。我，我，我，我不想拖累她。”这个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笑的温和男人此时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咧着嘴哭了。
“啊！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李沁沁也落下了泪。
“你能的。我期望她恨我，能离开我。期望你能理解。”
“对不起，这种事情我不能做。再说，夫妻之间本身就应该相扶相携。怎么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她并不爱我，可我却爱她，这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到现在还绑着她，那还算什么男人？”
“可是，可是，可是。”李沁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说不下去了。
“请你一定要帮我。”种丛丈夫恳求着李沁沁。
李沁沁难过地摇了摇头。
“求你了。”他双手作揖道，头磕在桌上。
李沁沁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她想假意先答应他，然后再做打算。
他小声地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知道种丛好强，爱面子，只有采取这种办法才会促使事情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再说他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只需李沁沁在场就行。李沁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本以为她能将事情拖着再想办法，可他却要她今天晚上就将这件事进行。他艰难地喘了口气道：“我已经受不了了。”她本想再拒绝。可望着他痛苦的眼睛，她说不出口。
从咖啡屋回到家里，李沁沁绞尽脑汁地想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不停的看时钟，不停地叹气甚至落泪，兰西本想问她，见她似乎不愿意开口，只好做罢。当时钟走到晚上九点时，李沁沁拿着包走了出去，她去了撼东酒店，在酒店大厅里，拿着电话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她知道种丛丈夫此时正在411房间和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人在一起。她迟迟的下不了决心，令房间里的种丛丈夫心急如焚，眼看离约定的时间就要大了，他发了个短信给李沁沁，只写了几个字：成全我吧。
看到这里，李沁沁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种丛今晚去了JESSIE那里，李沁沁明白种丛丈夫那句“我已经受不了了”的深意，他想放了她。“好吧。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李沁沁豁出去了，她拨通了种丛的电话，“喂，你在哪里呢？”她问她，声音有些颤抖。
“我在JESSIE家里，喂，你轻一点，你别闹了。”种丛在电话那端像是还在雾端。李沁沁有些生气。
“你现在到撼东酒店来吧。”她说。
“去做什么？恩，恩，你轻一点啦。”竟然还在娇喘息息。
李沁沁愈发生气了，“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别后悔。”
“一定要现在吗？”声音里似乎透着不舍。
“是，现在，马上。”李沁沁怒声喊道。她实在忍无可忍，这个女人的丈夫就快死了，还在想着要怎样成全她，可她竟然还在如此荒淫放纵自己。
没过多久，种丛果然急急地赶来了，嘴里发着牢骚：“什么事啊，这么心急火燎的？”
李沁沁恨恨地盯着她，没吭声。眼眶红红的。
“到底是什么事啊？”她有些慌了。
“什么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我，你知道的啊！”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却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啊？”她有些急了。
“这个男人明知道你在外与别人有私情，却一再原谅你，只因为他爱你，也是这个男人，他就快死了，却担心拖累你，想放掉你，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想让我帮助他成全你。”李沁沁手指着种丛流着泪道。
“你说的是谁，是谁？”种丛的眼睛也红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李沁沁小声地在种丛耳边说了整个事情的缘由。
种丛一听完，立即哇啦哇啦哭着就往楼上冲。
天气已变冷了，连续下了好几天雨，雨水滴滴答答，从早滴到晚，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一片冷清，只有楼下草坪旁的垃圾桶里有两只猫正在扒拉着找食，不时地发出“喵呜”声，人有时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愿去想，脑袋里却偏偏会浮想联翩，愈是想控制，似乎有另一个自己却偏要执拗地去摆脱这种约束。此时，李沁沁就由垃圾桶联想到垃圾的肮脏与恶臭，这让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胃一阵泛酸，抑制不住想吐。兰西妈妈斜眼看了一下她，问：“吃坏肚子啦？”，“可能是吧。”李沁沁答道。头又开始晕了。她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该不会是植物神经功能又紊乱了吧？她心里一紧。“我看你这一阵气色不好，情绪不稳，有病要去看医生。”婆婆耷拉着脸说。老人家就是这样，心里明明是关心的，却非得表现出长辈的姿态来。对于李沁沁的不能生育，在兰西妈妈心里始终是个疙瘩，且是死结。虽则如此，可又能怎样呢？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只要儿子开心就好。这就是做母亲的心。
李沁沁也很紧张，她身怕自己又犯病了，将好不容易出现的生活局面给搅乱了。于是，她去了医院消化科，此时的医院消化科似乎很热闹，医生与护士不时窃窃私语，见面也是眼神交会，就像憋着一股劲，非吐不快。李沁沁很是纳闷，也有些担心这些平日里遇事表现镇静的人突然躁动起来，今天她要抽血做检查，要是抽血扎不进针，这倒没关系，最怕的就是将那一管一管的血给弄乱了，那可就麻烦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真是难闻，李沁沁又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只好起身去厕所，却从医护人员轻声的“厕所谈论”中得知了一个消息，秦耀辉被停职了，正在接受医院很警方的调查。“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就像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老天收走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显然，人在做，天在看。上苍是公平的。”她想。
抽完血两小时后，李沁沁就拿到了血液报告，果然有些贫血，“不过，这是正常的。”一位戴眼镜四十多岁的男医生说。“我有得过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症，不知道是不是又犯了？”李沁沁忧心忡忡地说。“那你有什么反应没有？”戴眼镜医生问，于是，李沁沁将最近的反应一一告诉了医生，紧张地等着医生宣判。“这也是正常的，并不是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医生满有把握的下了结论。“正常的？”李沁沁有些不相信。
“是，这些反应都是因为你怀孕了。”
“怀孕了？医生，你有没有弄错？”李沁沁无法相信，她觉得一定是医院出了状况，那些医生与护士都心不在焉。
“怎么会弄错？”医生对李沁沁的反应感到很奇怪。
“因为以前医生检查说我因为流产而导致了不孕。”
“那是以前，你不相信，就再去查一下，你要相信科学。”
“科学？”李沁沁觉得十分好笑。
“要再查一次吗？”在电话里，她问丈夫兰西。
“当然，当然，当然了。我们去别家医院。”兰西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既然要查就查吧，可别空欢喜一场。”李沁沁故做镇定地说。
于是，夫妻俩去了市里最好的那家医院，经过详细检查医院确诊李沁沁怀孕了。“科学也会出错？”李沁沁扬头问丈夫。兰西欢喜地抱住李沁沁在她脸上亲了几口，“或许是你爸爸，他老人家跑去求送子娘娘，送我们一个孩子，送子娘娘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就答应了。”他开起了玩笑。李沁沁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双肩不停地抽动。“别哭，别哭。对身体不好，你现在有孕在身。”兰西拍着妻子的背安抚着她。“我想我爸爸。”李沁沁裂着嘴哭着说。
无疑，李沁沁怀孕的事给家人带来了难以言述的快乐，尤其是兰西妈妈和兰西爸爸，俩位老人还特意跑去庙里拜拜，感谢上苍保佑老兰家有了后。李沁沁妈妈听到这消息后，哭了。她知道，女儿的幸福有了保障。
于是，自然李沁沁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谁知，此时，生活连连看报社竟然来了电话，通知李沁沁去上班。“不准去。”兰西坚决表示不同意。兰西妈妈更是发了狠话，如果要去上班，出了什么问题，她绝不会原谅她。这一下，李沁沁紧张了。实际上，她早已放下了那颗要为兰西添后的心，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眷顾她，让她终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就像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上了刑场，却突然被特赦了。那种重生的喜悦别人是无法体会的。因为这种喜悦所带来的幸福如此巨大，以致于令她害怕。她明白物极必反之理，有些东西拽得愈紧愈容易失去。可事情由不得她做主了，她也不能不敢做主。但她却并没有一口回绝生活连连看报社，却将时间往后推了一周，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李沁沁去探望种丛老公时，告诉了种丛自己怀孕的消息，种丛高兴地拥抱了她。
“你老公的病好些没？”俩人呆在种丛家阳台上时，李沁沁关切地问，她被幸福砸中了脑袋，已是发晕，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幸福，跟着她一起发晕。
“好些了，医生说好好调理，有恢复的希望。”种丛的声音里透着开心。
“一定会的。”李沁沁道。
“现在我们俩很幸福，我真后悔，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他，其实挺好的，挺优秀的。”种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病，你会好好与他在一起吗？”李沁沁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没打算与他离婚。以前他那方便不行，说实在的，我真的无法忍受。哎，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行吗？那是我的错。”种丛“你的错？”
“是啊，是因为我们正在进行时，我突然好事来了。从此他就有了障碍。”
“哦。”
“是的，他也不告诉我，我还怪他。其实，我们就是缺乏沟通。我越走越远，他也没怪我，他说他一直在等着我回来。”说到这里，种丛竟然红了眼圈。
“现在你们好了，真替你们开心。”
“我也替你开心。”
“期望他快些好起来。”
“恩，但愿老天保佑。总之，我不会离开他的。”
“若是JESSIE又来找你呢？”
“你放心，我分得清楚是非黑白。我和他之间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是游戏，就得结束。”种丛眼里闪着坚定的神色。
“种丛，你去煮杯咖啡给沁沁。还顺便帮我煮点吃的，我饿了。”种丛丈夫在客厅里叫种丛，种丛答应着，离开阳台去了厨房。
“沁沁，谢谢你。”李沁沁独自呆在阳台上看街道上车来车往时，种丛丈夫突然走出来冲她道，真诚而亲切。
“谢什么呢？外面有风，你快进客厅去休息。”李沁沁催促着他。
“其实，其实，其实。”种丛丈夫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李沁沁道。
“其实，其实，我没有病。”种丛丈夫紧张地朝厨房的门口看了一眼后，小声地说。
“啊！”李沁沁一声惊呼，嘴巴张成了O型。
“怎么啦？”听到惊呼声，种丛从厨房里探出了头。
“哦，没事，没事，我看见楼下有一只大狗。”李沁沁撒谎道，种丛知道她怕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