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琬姐姐,我听说四表哥从宁州回来过,他…”卫炀等了四姑娘一晚上,他不敢进门,毕竟世子未得帝令擅自离京,此事不能声张,唯恐给成王府招来祸患。
“阿炀你跟我进来,这事去我听风院说。”四姑娘正愁不知道如何将谢四临走前托付之事交代出去,卫炀的到来简直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听风院
其他人都被停月赶去休息了,只剩下她在门外,随时听候四姑娘的吩咐,院墙那头还有晓风吟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阿琬姐姐,不瞒你说,我家的世子哥哥前段时间接到了三表哥的求救信,执意要去宁州找他,结果当场被我父王一顿军法处置,在家养伤。可是没成想他身体还没养好,连夜就跑了,我母妃怕事情闹大,毕竟哥哥是无旨擅自离京的,就瞒着父王。这不是,没瞒住,如今东窗事发了,我父王震怒,我们家现在人人都战战兢兢的。母妃听说昨天四表哥从宁州回来过,就让我来问问有没有我哥哥的消息。”
卫炀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大口地吃茶,四姑娘是又好气又好笑。听说?成王妃听谁说的,还不是她那个好事的二婶,朱雀巷的二夫人祝氏说的,除她以外,不作他想。可是想到他等了自己一晚上,也是感同身受,毕竟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哥哥,与自己担心阿瑾和阿琤的心是一样的。
“昨天阿琤是回来过,傍晚回来的,一顿饭都没吃上就连夜赶回宁州去了。”四姑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他和家里也没能说上两句话,没有提到卫世子。只说了找到了你三表哥的尸体,但是玹王殿下做主把他葬在了宁州。”
她没提将来要把谢三接回来的事,卫炀这孩子被他母妃养得过于单纯不谙世事,她并不打算将谢四托付的事告诉他,免得多生枝节。
“成王最近为世子的事情肯定很担心,你也要劝他多注意身体。”四姑娘拿出几副药出来交给卫炀,“生气伤肝,生气会让人肝气郁结,我这剂药说不定就能让王爷舒展心情,你们王府说不定也能不用每日战战兢兢的了。不过你得亲手交到你父王手上,告诉他我这里有秘方,保准能药到病除。能做到吗?”
四姑娘这激将法显然是起到了作用,卫炀立马回答道,“好的,阿琬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一定会亲手交到我父王手中!”
“你要是偷看了,我可就再不理你了!”四姑娘又强调了一遍。
“是,请阿琬姐姐放心!”
夜深不宜留外男,连晓风吟也不能近四姑娘的房。今夜他值夜,卫炀走了以后四姑娘便安心熄灯睡了。
成王府
“陈伯,我父王安歇了吗?”卫炀一回府就火急火燎地找寻他的父王,在他的心里头,他阿琬姐姐的事情都是头等大事。
“王爷他还没有歇息,在书房呢。”知道您去了朱雀巷,就在这等着您。管家陈伯是成王府的老人了,眼力卓绝,心思更是一流,更多的时候他比王妃更懂得王爷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卫炀到了成王书房外又止步不前,他一向畏惧自己的父王,现在没有母妃陪在他的身边,要他单独面对,他的心里说到底还是怵得慌。
“在门外头发什么呆,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成王这些天一下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字,以求平心静气,不要被卫熠这个逆子给气死。都说卫熠这个儿子最像自己,简直就是为打仗而生,为保家卫国而生,为大曜而生的,但他这重情义不顾后果的样子简直是!跟谁学的!!真是气煞他也!!!反观这小儿子卫炀整天唯唯诺诺,只知道听他母妃的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他一老子都等了他这儿子一晚上了,瞧瞧这怂包,这都到门口了又想缩回去。
“父王,这是阿琬姐姐特地让我转交给您的。您这几日心情不畅,恐伤肝脏,儿特为心忧,还望父王好生珍重。”
“她,其他的没说什么吗?”成王没料到卫炀会这样说,难道谢四回来过,朱雀巷还真能风平浪静?
“阿琬姐姐说她给父王留了药房,保准药到病除。”卫炀摇摇头,他总共也没能和四表姐说上几句话,一句也没漏啊。
“你的孝心为父知道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成王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看来这个谢四丫头,或者说是宁州那头的人认为现在局势还不够明朗,担心节外生枝,对卫炀这个传话人还藏着掖着呢。不过不告诉他,也是为他好,以免带来灾祸。
“对了,你没看过这药方吧。”成王问了一句。
“没有看过,父王,儿子答应过阿琬姐姐保证不偷看的!”卫炀一激灵,马上表态,生怕父王生气责骂他。
“行了,你下去吧。”成王看到他这副样子,瞬间没了脾气,这小儿子怎么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一点也不像他这个老子。看完手中的治病“良方”,成王感叹,还是慕欢给他生的卫熠最像他,重情重义,敢作敢当的,那才是虎父无犬子。连摇光帝都说生子当如卫熠,只有卫熠才配做他卫旬的儿子!
贺玉斋
“少东家,东家让我转告您,以后还是尽量少和朱雀巷谢家的人来往。”吴叔看似对贺兰云玉恭恭敬敬,暗地里却是替某人盯着他的。
“哼,老头子管的够宽的啊。吴叔,如果我说偏,不呢!”贺兰云玉也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主,他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
“尤其是谢四姑娘。”吴叔不予理会,强调自己真正主子的命令。“其实东家也是为您好的,目前局势如此,您对这四姑娘一往情深,可她现在对你可是一无所有,说难听点,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陌生人,那又怎么样。吴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云玉卖弄起官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什么?”吴叔是老东家的心腹,派到云玉身边一方面是为了协助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就近看着他,以免这家伙一时心血来潮做出什么来破坏他们的计划。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贺兰云玉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吴叔看了就觉得心肌梗塞,看来这事他得先跟东家报备一下了。
东境宁州
卫玹这趟差事办的不温不火,虽则说是暂时平定了宁州的风波,却也和东境的势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若非是有宁州主齐麟熙从中转还,恐怕是直接要打起来了。
“引南境兵力来压制东境绝非长久之计,殿下有想过后续的对策吗?”谢四马不停蹄地赶回宁州之时,暴乱基本已经平息,乱民毕竟敌不过正规军,少数的流民也被驱散或者圈在一地,以免再徒生事端。
“阿琤,阿熠的信送到了吗?”玹王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但他最不擅长处理这样涉及权利斗争的事情,宁州之事看似已经风波暂定,只是一着不慎恐怕他们就都要埋骨他乡了。
“世子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但是能不能达到目的,就不知道了。”其实这封信已经不能称之为信了,只有简单四个字———“临安初雨”。
“殿下,冷境主派人来了。”卫熠进来禀告。
“看来,你的信已经到你父王手上了。”玹王难掩心中激动,一下子站起身来。
“殿下稍安勿躁。冷晴山庄那边来的是冷境主的堂弟冷与冰,应是相当能说的上话的人物了。”卫熠离家后一路向东,比玹王一行人更早抵达宁州,打听到的消息也更多一些。冷与冰向来是东境主冷凛烟的传声筒,可以说他的意志绝大多数就代表着冷凛烟的意思。
他虽然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极有威望的,在东境很多人都只认他的面子,而不认得冷凛烟是谁。可以说如果他冷与冰有心要篡位,东境便要易主了。
“世子殿下太瞧得上冷某了。”卫熠与冷与冰接触下来,觉得他是个拎得清楚的,分得清局势,懂得明哲保身,是个厉害的。冷与冰先声夺人,给卫玹和谢四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玹王殿下,谢参将,在下冷与冰,是冷晴山庄的管事。”冷晴山庄掌管东境大小事务,即便是一个区区管事之位也是至关重要,不容小觑。像冷与冰这样的东境第二把手,有多少人想要巴结着。
“早就听闻东境的冷大管事是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啊!”玹王一向看人的眼光很毒辣,这个冷与冰明显不想让东境的势力牵扯到此次暴乱之中,冷凛烟一直与他们僵持已经引起了丹陵城中的忌惮,长久下去恐怕要引发四境纠纷了。
“玹王殿下过誉,与冰愧不敢当。我今日来是代境主来邀请玹王殿下,世子殿下还有谢参将过府一叙。”过府一叙,叙什么叙,跟你家那个目中无人的冷境主有什么好叙的,别等下一言不合给打起来了两败俱伤,再让北境那个野心家趁乱打进来,那真的是个难以想象的后果了。
“车马就在外头,请众位移步。”冷与冰这人做事谨慎,怎会无备而来,即便玹王有亲兵和灵州营的人,也无法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你这是要来硬的了!”他的做法卫熠不敢苟同,毕竟人是他领进来的。
“世子殿下,我这可是先礼后兵,请你们也不要让我难做啊。”冷与冰笑眯眯的,完全不介意他们对他的态度。
如此,冷与冰和玹王等人就这么僵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