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有些匆忙,与其说准备不够充分,不如说很多东西都还未来得及准备。
除了之华提前布置好的情报网和一些马匹兵器,还有刘秀备好的粮草,以及宛县和新野稍加训练过的一些士兵,便也没了。
可是时间太过仓促,完全打乱了之华的计划,情报网倒是已经妥当,马匹和兵器却远远不够,同样,宛县和新野的兵力训练度也远远不够。
最严重的问题是,几乎所有士兵的家属都未来得及安排妥当,只能随军前行,如此一来,无论是粮食还是住所,都不足。
之华提前为刘秀备好了一匹上等马和一把好剑,交给刘秀时,刘秀颇为欢喜。
此时,刘縯和他的宾客围成一堆,你争我抢地挑选兵器。
许久,局面终于暂时稳定了下来。
刘縯站到人群中,大喝一声:“一炷香之后,到刘家后院集合。”
众人懒懒散散随口的应了一声,便散了去收拾各自的行装。
之华无奈地摇摇头,别说士气,士兵都这般模样,着实令人担忧。
刘縯到马圈牵马,遇到了正在喂马草的刘秀。
“哎呦,文叔,这马不错呀。”刘縯向刘秀走去,“等你喂好马,给我牵到门口去。”
“大哥,这马是我的。”刘秀有些不乐意。
“什么你的我的,这都是咱舂陵军的财产,再说了,你小子文绉绉的,等上了战场,怕是连兵器都拿不稳,骑那么好的马作甚!”刘縯嘲笑道。
“大哥如此霸道,恐有些不妥吧!”来寻刘秀的之华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我堂堂柱天都部,要匹马都不行了?”刘縯生气了。
“想要这马,那就看看大哥有没有那本事了!你是文叔的兄长,你欺他,他自然拿你没办法,可是大哥别忘了,我许氏再不济,也是许家的后人。”之华不甘示弱,向前一步挡到刘秀前面。
“怎么?弟妹还想打一架不成!我刘縯从来不打女人,可你硬要来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哥且慢,要马你尽管拿去便是,之华一介女子,本就不懂武功,怎么跟您打。”刘秀忍住了心里的千般不快,恭敬地劝说刘縯,并悄悄给了之华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看你小子态度那么好,罢了,马我牵走,不跟她计较。”刘縯甩甩袖子扬长而去,又甩下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见刘縯就这样牵走马走开了,之华有些不满,可转眼看到刘秀失落的神色,心里忽然一整揪痛,却也只能心中的怒火硬生生吞了下去。
“之华,我知道大哥不是你的对手,可为了一匹马而暴露,恐不值,而且,现在确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刘秀拉起她的手,轻轻叹口气。
“文叔……”之华抿嘴看着刘秀,暗暗攒起心中的拳头,发誓一定要寻一匹更好的马给他。
刘秀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温和地轻笑,在透过阳光的树荫下,他的笑着的眼眸是那么好看,好似藏着万千银河,令人沉醉其中,又令人无限安心。
刘秀的再次出场让所有人哑然失笑。
他骑着一头牛!
刘秀一个文弱的人居然骑着家中耕地用的老母牛!
那母牛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气势上实在一言难尽。
滑稽。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哈哈哈,文叔兄弟,你就打算这样上战场?”一门客捧腹大笑。
“我与此牛感情深厚,又默契十足,有何不可。”刘秀礼貌地笑着回应。
“哈哈哈,文叔兄弟说的是,有默契,哈哈哈,到时候你可别拖我们的后腿啊!”另一门客也是一副戏谑的表情。
伯姬只以为三哥骑牛是因为真的舍不得那头牛,便没有多问,只是用崇拜的眼神望着骑在骏马上的大哥。
不得不承认,刘縯虽然狂妄自大,却也英姿飒爽,骑在骏马上,仿佛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天生就有一种领导者的气势。
刘縯见伯姬崇拜的眼神,马上命门客让了匹马出来给伯姬,伯姬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刘秀乘无人注意时,悄悄到之华身边,说道:“此番上阵,我倒是担心家中众人,战场上免不了厮杀,就怕敌人不择手段偷袭家属,到时候士兵都在前线作战,营中人手不足,别人我也不放心,我想,请你留在后方照看着。”
“明白。此番上阵,敌人不过是些南阳郡闲散的虾兵蟹将,也没有什么地位,他们也都有父母亲人,能留活路的,还是尽量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若是可以到话,与其杀人灭口,不如招揽过来,为你所用。”
“听你的。”
“刀剑无眼,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之华拿出一条红布,绑在刘秀左臂上。
“嗯。”刘秀拍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颜。
鼓号声算不得响,不过是一群训练无素的农民兵和一群军心不奇的衙门兵,场面十分尴尬。双方都不明白应该干什么,只是拎着武器骑着马,面面相觑。
刘縯平时狂傲至极,却也真的有两把刷子,在他的指挥和带领下,舂陵军轻轻松松赢得胜利,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作战时,刘秀只将打倒了前来围攻的士兵,并未击杀一人。如此一来,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被刘縯等人看作是窝囊,觉得刘秀根本不适合上战场,不过是个倚仗着大哥的无能之辈。
舂陵军大获全胜,在地方上有了些名气,很多人都前来投靠,刘秀乘此机会劝说刘縯,无需赐死战俘,若是能招揽,便留他们一命,以此巩固民心。
刘縯继续率兵攻打残留的敌军,刘秀借了匹马,从蔡阳出发,前去与宛县的李通商量会合。
在后方军营中,之华和伯姬将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日,几位自称是湖阳前来投靠刘縯的农民碰巧遇到正在晒太阳的伯姬,伯姬一见有人前来投靠,自然是十分欣喜,却又不知如何安顿那几人,便找来了之华求助。
“这位是刘家三嫂,你们有什么事找我和她都是一样的。”伯姬拉着之华给前来投奔的人介绍。
众人听罢,不露声色地愣了愣。
“草民见过三夫人。”领头的两人向两位女子行礼道,“闻说刘伯升大哥英雄豪气,我等前来投奔。”
“妾替夫主与兄长感谢几位好汉的器重,各位随我来吧。伯姬,去备些茶。”
“是。”与之华对视了一下,伯姬听话地去了。
之华带着众人绕了一圈,一一介绍过各处,便将他们安顿在之华和伯姬所在的帐篷附近。
“茶来了。”伯姬进来,给来者皆倒了茶。
“三夫人和刘姑娘太客气了。”一个领头的笑呵呵地说道。
“应该的,各位好汉先喝点茶,一会刘嘉小将军还要组织训练,大部队在前线,军中也还留有些前来投奔的人,都是刘嘉小将军在训练。”
“还要训练啊,我还以为这里没什么人呢。”一人边说着边猛喝了口茶,又望向领头的。
“那行,我们兄弟几个休整一下,过会儿好训练。”一个领头人客气地开口道。
“是,我们就不叨扰了。”之华和伯姬离开帐篷。
留下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为首几个人的目光低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