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中压抑了三十多年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琴天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似乎重新活了过来。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向了院子门,步伐丝毫不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咯吱——”
最先映入孙成昊眼帘的就是一个身材矮小,不修边幅,头发花白的白胡子大爷,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淡蓝色粗布衣。
唯一能让人引起关注的就是手上抱着的一把古琴,虽然年头很长了,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灰尘和伤痕。
“刚才是老朽失态了,让诸位见笑了,诸位都进来吧,寒舍破旧也没有啥好招待各位的,就多担待吧。”琴天向孙成昊三人抱了抱拳,待三人也回礼后,便领着三人进到了不算很大的院子内。
“孙公子,请受老朽一拜!”
就在三人刚到院子里时,谁知琴天突然像孙成昊跪拜下去,让人反应不过来。可是孙成昊可不是一般人,人称“巴蜀小霸王”。若不是没和宇文成都和李元霸打过,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就在琴天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孙成昊双手扶住了琴天的胳膊,将其拉了起来。
“琴大师,这可使不得!”
“孙公子,老朽自从三十年前的事儿发生之后,来到此地,就再未出去过,对外界也是一无所知。本以为这辈子大仇不得报了,若不是公子告诉老朽,可能老朽到死都不会瞑目的。”说着说着,琴天的眼睛又开始朦胧了起来,随即拉过孙成昊坐在石凳上,并给他倒上了一杯山野的菊花茶。
“公子不愿接受老朽的跪拜,但是此恩如同再造,老朽虽然年迈,但是愿将毕生本领都传授给令妹。”
听到琴天这么说,愿意收妹妹为徒,孙成昊不由得开心的笑了,以茶代酒敬了琴天一杯,随即回过头来看着还在那儿发着呆不知所措的孙婉玥,轻轻地呵斥了一句。
“还不快过来拜师,琴大师愿意收你为徒了!”
孙婉玥拘束地走到琴天的面前,磕了九个响头,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傅!”,并给琴天重新倒了杯茶,献了上去。
一时间,琴天看着恭敬的孙婉玥,不禁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喝干了孙婉玥递上的茶水,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扶了起来。
“带琴了吗?这把古幽琴跟了我六十多年了,琴弦一直没断过,刚才心境波动太大,导致琴弦断了,带琴了就给为师演奏一曲吧,没带也没事,等为师找到了琴弦的替代物修好了,这把琴再送给你。”
也许是心境的变化吧,多年未在收徒的琴天,收了孙婉玥这么个虽然顽皮但是却无比乖巧的徒弟,更是开心。
“带了带了,师傅,小玥这就给您演奏。”
听了师傅的话,孙婉玥连忙跑到门口,拿出来挂在紫电追风尾巴后面的古琴,又连忙跑回石墩上。
孙婉玥闭上了眼睛,双手轻放在古琴上,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状态。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孙婉玥就睁开了眼睛,双手缓缓的在琴弦上舞动着,活像两只欢快的蝴蝶在花丛上飞舞着。
看见这一幕的琴天,笑容逐渐消失,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与震惊的神情,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一曲《江陵赋》,婉转动听,清脆悦耳,仿佛让人置身在三四月的江南水乡:水路纵横,鸟语花香,河畔洗衣的妇人高声歌唱着幸福的生活;烟雨朦胧,山水相依,江上渔民们吼叫着收获的喜悦;一望无际初生的稻田,漫天飞舞洁白的柳絮,田间孩童们嬉戏着童年的欢乐……
孙婉玥已经完全陷入到了韵律当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连在一旁的钱琳儿和孙成昊也被这首曲子所感染。
仿佛他们不是生活在山势险峻燥热的蜀地,而是湿润温和的江陵。
时而欢快,时而感叹;时而如清风拂面,时而又如泰山压顶;既歌颂赞美江南人民生活的美好,又暗自唏嘘蜀地人民生活的艰苦。
林间的鸟儿,蝴蝶,在这优美的曲子下,盘旋在孙婉玥头顶的天空中,似在嬉戏,似在享受,又似在赞美演奏者弹奏得优雅。
就在这些鸟儿与蝴蝶“哗”的一声飞走的瞬间,一曲结束,孙婉玥的眼睛也缓缓睁开,无法散开的是眼神中的享受,和在几人心中残留的旋律。
把手从古琴上挪开,孙婉玥像一只俏皮的小猴子,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琴天的身旁,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师傅,师傅,你说,小玥弹得如何嘛!”
琴天的心中像是被一万只草泥马碾压过一样,一股憋屈在胸口无法释放,只能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看来老朽真的是老喽,真不敢相信这首曲子是从一个八岁的孩子手中弹出来的。”
琴天对着孙成昊竖了个大拇指,继续说道:“真佩服你和你父亲,能有这么一个可以称为音乐妖孽的妹妹和儿子。”
一旁的孙婉玥简直开心的不要不要的,她也是早就了解琴天这个人的,不然也不会来拜师。
孙成昊笑着摆了摆手,对着琴天说道:“琴大师说笑了,小玥不也是您的弟子嘛,再厉害人家也会说是您琴大师教出来的弟子!”
听了孙成昊这略带恭维的话,琴天咧开老嘴,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他感觉这是他三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得知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被灭了九族,又收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绝世音乐天才,可谓是喜上加喜呀。
摸了摸手中的古幽琴,又宠爱的看了看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的孙婉玥,将古幽琴递给了她。
“小玥,这把古幽琴乃千年紫檀木和天山冰蟒的经脉所打造而成的,可谓是稀世珍宝,不是师傅吹嘘,这世间没有一把琴能和这相媲美!”
说到这里,琴天望着天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眼神中透露着回忆的神色。
“这本是我师傅送给我的,本来是要传给我那宝贝女儿的,如今就送给你了,师傅老了,再过几年就弹不了琴了,你一定要爱护好它,为师一定会修好它的。”
接过了师傅送的古幽琴,孙婉玥郑重而恭敬地看着琴天。
“小玥知道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