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飞船外看似一片平静,舱门打开,穿过长廊,以词看到西歪歪正在芯片矩阵台研究最新的实验,爆破声震耳欲聋,西歪歪头戴防护设备,毫无感觉。
以词走到西歪歪身边,顺手拿起一支试管,试管内装有透明液体,那是人类的汗液。
“我上次带回来的海洋生物样本,你把它们都放在哪儿了?”
“老地方。”西歪歪取下防护设备,微微额首,示意让以词去隔壁的数据样本冷冻仓。
以词通过防盗墙,推开冷冻仓的大门,西歪歪紧随其后:“话说这些稀有生物样本,你都是在哪里采集到的?首领一定不会想到,你会给她带回去这份惊喜。”
冷冻仓的墙壁上镶有蜂巢状的密集圆孔,圆孔中央存放着在未来时代注定灭绝的各类稀有生物样本。
以词抬眸看西歪歪一眼,自嘲道:“我不是为了讨好首领,我只是想尽我一份力量,使这些生命延续下去。”
西歪歪和以词情同手足,他很了解以词,早就猜到了以词会这样说,他笑笑:“你总是这么正义,你要知道,想拯救这些生命,单靠你我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人类把它们推向灭亡之路,我们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大概率会无济于事,可是我还是想尽全力去奋力一搏。”以词突然面容沉着淡定,似乎下定了决心。
话已至此,西歪歪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话题:“行,不提这些让我们头疼的事了,说说你吧,你不想和我解释点什么吗?”
“关于什么?”
“那个人类女孩,尤榕。”西歪歪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以词沉默,把生物样本从密集圆孔里取出,面无表情地继续手中的活动。
西歪歪在到来地球前曾对尤榕进行过调查,尤榕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在西歪歪看来,尤榕和地球上所有人类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西歪歪不知道以词在面对有关于尤榕的问题时,怎么会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他心里有些着急,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以词和尤榕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以词就越不会狠下心来对待尤榕。
“以词,你别再逃避这个问题了,为了祉寒,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很清楚的知道祉寒喜欢你,所以请你也不要辜负祉寒对你的这份喜欢,我们族人之间的情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人类女孩吗?”
以词黯然片刻,低头:“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以词!你要明白,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的时间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实在太难了,你有没有想过祉寒为什么对我们避而不见?她对你很失望,对我们太失望了!”
西歪歪的语气用一个词语来准确形容就是‘悲痛’,以词静了一瞬,他不想反驳西歪歪的话语,西歪歪说的没有错,他句句中招。
其实那天带尤榕来到飞船后,以词就反思过自己,可是他自己也想不通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否决了西歪歪提出的解决办法,这也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回到街区时已是傍晚,隔着一道玻璃门,以词站在街头远远地望向灯火通明的花店,许如清站在门口忙于招待顾客,尤榕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脚步迟缓地向前走去,大脑很空,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哥哥。”他回头,看到了蔓蔓。
赵欣然牵着蔓蔓的手和以词脚前脚后地走进花店,许如清看到以词时微微一怔,露出腼腆的笑容:“以词,你怎么才回来呀?一天都去哪儿了?我煲了八宝粥,快去吃饭吧。”
以词应了声,回头招呼赵欣然和蔓蔓一起吃,赵欣然声称来花店前已经用过晚餐,婉拒了他。
尤榕一心扑在电脑上,没有操控键盘的手不断抓挠脸颊,以词察觉到异常,走近尤榕,他看到尤榕的鼻翼两侧已经逐渐红肿,脸颊上生出了许多水泡状的小颗粒。
“姐姐!你的脸!”以词惊呼,他立刻定睛扫描检测尤榕的身体情况。
原来是电脑的高辐射病毒泄露了,以词松口气,对于这个小问题的稳定方法,他不在话下。
赵欣然和许如清闻声纷纷探过头来,许如清从未见过尤榕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一时间慌了神:“用不用拨打急救电话?”
“不用啦!我没什么事,应该就是过敏了吧,没事!我吃个抗敏药就行啦,哎——”尤榕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话音未落,就被脸色沉着的以词拽上了二楼。
以词把尤榕带到仓库,立刻把门反锁,他叮咛尤榕,这不是人类可以治愈的普通疾病,尤榕不以为然:“只要不死,就没什么大事。”
“你!”以词气愤,他险些把尤榕患有游戏病的事情脱口而出,理智让他再次忍耐。
“姐姐,你坐下!过来。”
以词的语气并不严厉,尤榕依然感到后背发凉,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大喘一口气:“以词,你要做什么啊?”
以词双手搂住尤榕的肩膀,让尤榕和他四目相对,尤榕看到以词的眸色里逐渐呈现出淡灰色的微光,“你的伤口会吓到她们,我会帮你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是辐射病毒还会在你的体内继续感染,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玩电脑游戏了?”
以词的声音很轻,尤榕听得入迷,渐渐地,她不再感觉到脸上的痛痒,她跑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正如同她想象的那样,一切都恢复了。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尤榕捏捏脸颊上的肉,皮肤光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她听到以词叹了气,“表面上是正常的,但是你的身体……”
“好啦,我知道,不就是不让我再玩游戏嘛?那你说说,为什么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尤榕从来都不喜欢听别人管束她做什么,她听到以词这样对她说话,内心还有些小激动,仰着头步步逼近以词,想讨要个说法。
以词的脸色表面平静,实则万分波澜,他的大脑词库在高速运转。
因为祉寒?还是因为尤榕的身体健康?
他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