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鄞追上程橙。
我到这儿干什么来着?正事儿没办成,反倒惹上一身荤腥。
悲伤逆流成河……
“诶……那个、其实我……我觉得吧,以前那些事情,忘了就是忘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人活着不得要往前看吗?你要是现在告诉她,诶,那什么,宋越铭一直在骗你,他就是个大混蛋,他以前对你做的什么什么事……你觉得她能接受的了吗?就那个精神状态,说疯了可能都是轻的。”
“关键还是得放宽心。”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指不定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呢?”
“有时候活在梦里要比在活在现实好,谁说不是呢?”
温鄞跟在程橙身后,默默出声。
虽说沉默是金,可是好像太静了点儿,骨子里的颓气自然而然。
“我知道。”程橙定定的看了温鄞一眼,笑了,“所以没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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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然来临,夕阳隐去了最后一抹余晖,静悄悄的。
外面寒风凛冽,冰碴子依旧下着,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空气冷的厉害,仍挡不住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这座城市里,夜色魑魅,仿佛一切宛如新生。
“这个会不会有点儿……”
纪繁星换好了礼服下楼,下意识的挡住自己胸口,春光依旧泄露。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嫣然一笑,就那么静静的瞧着。
宋越铭看直了眼。
宋越铭沉声:“转过去。”
林知:“啊?”
林知慢慢的反应过来,才明白总裁是让自己转过去。
总裁,您可做个人吧……
纪繁星:“?”
这一次确实看向纪繁星:“换掉。”
“啊?”纪繁星不明所以,“不好看么?我觉得挺好,就是这里有点……”
宋?匹洛曹?越铭一本正经的:“嗯,不好看。”
“那好吧。”
林知:“……”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俩儿眼睛都看直了。
口是心非……
“谁给你的狗胆?”
林知欲哭无泪:“啊?”
不是您老人家让我挑的吗?您又没说挑什么样儿的……
车内。
口是心非的宋越铭默默脱下外套给纪繁星搭上:“穿上,外面冷。”
纪繁星摆摆手:“我不冷的。”
宋越铭没再说话,只是把外套给纪繁星穿上。
林知默默看了一眼后视镜,你侬我侬……
大冷天的,我何苦在这儿找罪受?还得吃你们随地乱扔的狗粮。
糟心……
晚上八点十分。
宋越铭挽着纪繁星走进晚会大厅。
他向来不喜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的,然而温鄞说叶氏那位从不曾露面的二公子近来回国,今晚算是给他办的一场接风宴,说什么也得过来应付应付。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门口。
纪繁星一席红色的露背礼服,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的藏在西装外套中,引人遐思,精致的小脸不施粉黛,却显得更为勾人。
宋越铭Gucci限定衬衣搭上Canali西装裤,眉目间透着一股子薄情寡义的气息,幽暗深邃的眸子,徐徐扫过,似睨非睨,便是叫人不敢直视。
俩儿人站在一起,俨然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嫂子!”温鄞朝纪繁星招招手,“这边,这边。”
“你先过去,我有点事情。”宋越铭摸摸纪繁星的头,“乖,衣服穿好。”
纪繁星懵懵的反应一会儿,衣服怎么啦?不是挺好的嘛。
再瞧时,宋越铭已经在远处和自己不知名儿的人交谈起来了。
温鄞热络的打招呼:“大嫂好!”
“你好。”贺郗辰眼里意味不明,微微颔首,“我们见过,在浮生。”
她是真的……?
纪繁星笑着点头:“你好。”
“大嫂偏心,都不给我问好……”温鄞故意调侃,语气软趴趴的,好像谁真的欺负他了似的。
纪繁星笑盈盈的看看温鄞:“你也好啊!”
宋越铭的这个发小怎么这般……可爱,好想橙橙啊……
“嘿嘿……”
贺郗辰开玩笑似的踢了温鄞一脚,随手端起香槟呡了一口:“知道是大嫂,你还敢撩?不怕被铭子脱层皮?”
“切。”温鄞一脸不屑的瞪了贺郗辰一眼,又笑着看看纪繁星,“开玩笑开玩笑,哈哈……”
“诶,繁星姐?”黎若端着一大盘甜点走过来,“你……”
余下的话尚未出口,嘴巴贺郗辰莫名其妙的捂住。
纪繁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笑着打了招呼:“嘿,黎若!”
贺郗辰一把揽住黎若,缓缓靠近她的耳边,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嘘,她都忘了。”
“哦……”黎若的粉嫩嫩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略微愣了愣,便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贺郗辰自然而然的松开捂住的手,轻轻擦了擦黎若的嘴角,随即蹭了蹭小人儿挺翘的鼻尖,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小馋猫。”
温鄞默默的朝贺郗辰竖了个大拇指:“……”我去,实力演技派……前途无量啊。
“繁星姐!”黎若放下甜点,“你要尝尝这个吗?很好吃的。”
“嗯。”纪繁星尝了尝黎若手里的甜点,偷偷瞟了一下贺郗辰,“那个……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嗯?谁?繁星姐你说的是阿辰吗?”黎若反应有些迟缓,“也没什么过程吧……童童都三岁半了,也该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啊……”
“童童还好吗?”纪繁星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不点儿。
“嗯。”黎若又拿起一块蛋糕,“繁星姐,别光说话啊,这个、还有这个,都挺好吃的。”
黎若和纪繁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贺郗辰静静的看着黎若。
原来,他家小姑娘这么喜欢吃甜食啊,这样的话,就好骗许多了呢……
“诶,老看着那边儿干啥,又没人抢走。”温鄞咂咂嘴,“还不如看看我呢,像小爷这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的男子,这个嘛……也不是天天都能看见的,是吧?”
贺郗辰压根没理会温鄞,只是动动手指,示意助理:“把今晚的甜品师买下来。”
温鄞:“……”
有钱果然了不起……
温鄞戳戳贺郗辰:“听见小爷说话没?”
贺郗辰瞧了温鄞一眼,撂下四个字儿:“身宽体胖。”
“我……”温鄞看看自己,“你……”
我……小爷我这肩若削成腰若束素,欣长苗条的模样,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了,还身宽体胖?
温鄞正想着想着,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朝贺郗辰使了个眼色,赶紧冲上前去拦住。
“池暮啊,你也来啦,怎么都不提前支会一声儿?”温鄞打着笑脸,一边拉着池暮,一边示意贺郗辰,“走吧走吧,咱哥儿几个去那边儿坐坐,叙叙旧!”
温鄞见池暮的眼神往纪繁星那边儿瞟去,赶紧用身子挡住,“嗐,那边没什么好看的,又没什么人儿……”
温鄞不等池暮说话,迅速岔开话题:“话说江小蕾那货怎么样了?我记得她可是一直喜欢你来着,总缠着你不放,可怜我家那个傻白甜小叔叔,孤苦伶仃的单相思,听说这几天儿她就快回来了,你可得小心点儿。”
温鄞说着说着突然贱兮兮的笑了:“要不咱俩儿合伙把她绑了扔我叔床上去?你出色,我出力,大团圆结局,你也能省得个清净!”
贺郗辰默默出声:“下流。”
温鄞反驳:“切,你不下流,你高尚,你纯洁,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还……”
“那边儿没人?”池暮推开温鄞,“你以为我瞎?”
温鄞:“……”
嗯,但是你不瞎。
池暮径直走到纪繁星跟前,语调平静,但眼底却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惊喜:“纪繁星。”
温鄞:“……”
没拦住,保护我方大嫂……
“嗯?”纪繁星听见声音抬起头,认出了面前的人,但眼睛里却满是疏离。
上次在浮生,他一言不发就动手,纪繁星打心底儿里排斥池暮。
池暮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淡淡的开口:“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的。”
“我们之前认识吗?”纪繁星再次看看池暮,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但……好像又很陌生,头又开始疼了……纪繁星揉揉眉心。
池暮语气肯定:“你不记得我。”
她……?
为什么看我的时候那样陌生?
“记得记得,大嫂你病刚好,可能记性不是特别清楚,大家以前都是朋友!”温鄞笑呵呵的把池暮往别处推,“女孩子的聊天,你一个大男人凑合什么,走,去那边,咱们好久都没聚一聚了……”
“郗辰,跟上!”
“也不知道铭子在忙什么,这宴会都过一半儿了,还不见人影。”
温鄞自顾自的嘀咕。
纪繁星又看了一眼池暮的背影:“黎若,刚才那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我和他以前是朋友吗?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黎若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又喝了点儿果汁,才慢慢开口:“哦,繁星姐你说池暮啊,你们以前是……”
幸好幸好,差点就全说出去了……
黎若组织了一下语言,干脆将错就错:“哦,你们以前还是很好的朋友呢!你还给我介绍过他。”
纪繁星恍然:“这样啊,怪不得我看他会有种熟悉感……”
池暮抿了口酒:“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温鄞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贺郗辰淡淡的开口:“她是失忆,只是不记得你。”
温鄞:“……”
这货怎么回事儿?无组织无纪律的,简直不像话。
“就是这样,郗辰说的对。”温鄞对池暮笑笑,一本正经的,“你也别太入心,作为一个合格的哥们儿,我就说一句话,你俩儿是真不合适。”
温鄞继续说,正襟危坐的,当真有了点儿严肃的样子:“她是铭子前妻,你现在应该知道吧?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打小咱就应该知道,要不说你俩儿没可能呢?”
池暮低头把玩儿着手指:“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
“我、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温鄞直起背,反驳,“好歹小爷比你大一个月吧,你丫叫声哥哥不吃亏,反正不管怎么着,小爷人生经验比你足足多了一个月的量呢!”
贺郗辰笑了。
温鄞凶兮兮的:“丫笑什么笑,严肃!”
“兄弟妻不能欺?这话你跟我说?”池暮抬头笑笑,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泪花闪过,“那他呢?”
温鄞:“……”
嘶,真疼,妥妥的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