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王厨子,灶房可是王厨子的天下。
午前,灶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一个身材肥胖,头裹头巾,国字脸型,满脸油光,眉毛只有两点,像是一左一右两只蝌蚪,小眼睛,眯起眼睛时只能看到一条细缝,大圆鼻子,厚嘴唇,身着宽松蓝色衣裤的中年男子正在灶房里忙碌,他上衣中间敞开,大腹便便,顶着一堆肥肉,人们叫他王厨子。
王厨子面前齐腰高的石台上摆放有一块两尺厚的实木砧板,上面放有大块的高山野驴排骨肉块。他腆起的大肚腩挤压在石台石板边缘,手臂撸起袖子到手肘部位,左手握起一把尺长的大菜刀,右手按住高山驴排骨肉块,咚咚咚,菜刀横切竖劈,砧板上驴肉排骨被切成一堆小块,骨肉相连,切口平整,且大小一致。
旁边灶台里的塞进了一堆干燥的木柴,并且已经点燃,烘烘烘,炉火熊熊燃烧,嗤嗤嗤,灶台上大铁锅内热油沸腾。
王厨子左手抄起炒勺,铁勺捞起热油,铿铿铿,沿着铁锅上部口子边缘划了一圈,勺子微微一斜,热油流出,又从锅壁上方滑下锅底,这个动作一共重复三次,接着,他右手一拍砧板,板上驴排肉块顺势飞入热锅中,鲜嫩的排骨肉块沾上热油,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锅底油滴喷溅,他抡动炒勺就是一顿爆炒,肉块在铁锅里上下跳动,浓郁的肉香味溢出,四处飘散。
咚咚咚,炒菜间隙,王厨子放下炒勺,手上动作飞快地抄起菜刀,生姜放在砧板上,菜刀快速地挥动,只见菜刀影子在空中飞舞,有切菜的声响从砧板上传出,只是砧板上生姜却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曾改变,切毕,他手掌一拍砧板,生姜飞落铁锅,竟然自动分成薄厚一致的姜片。王厨子动作不停,蒜头放在砧板上,啪啪啪,拍击声响起,蒜头拍碎,挑出蒜皮,蒜蓉又马上被扫落锅中,再到花椒、桂皮、八角、孜然……各种配料相继投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众多配料压盖在肉块上面,浓烈的辛辣香甜气味飘出。
王厨子放下菜刀,撒上少许盐巴,拿起炒勺,又是一顿翻炒,铁锅里热度惊人,肉块在里面翻腾跳舞,火灶内熊熊燃烧的火苗漫延到铁锅里,菜油遇火燃烧起来,炙烤肉块,炒勺在油火中进进出出,快速地穿梭,肉块在不停地翻滚,锅里一片火热,香味四溢,诱人的香气飘散出去。
“好香啊!”秦易正在蹲在地上观察草丛里蚂蚁,鼻子嗅到从远处飘来的香味,香气入鼻,他双眼迷离,一脸陶醉的神采。他停下了和蚂蚁的玩乐,站起身来,迈动脚步,循着香气而去,一直走到灶房前。他站在房子门口,往里面望去,看到王厨子叔正在锅炉前掌勺,铁锅里肉块在疯狂地跳动,闪出漂亮的油光,他食欲激发,大量的津液在嘴巴里打转,喉咙滚动,不住地吞咽口水。
王厨子右手握住铁锅手把,一手举起铁锅,铁锅与炉火分离,锅内油火立即熄灭,露出锅里的美食,肉块油光发亮,色彩鲜艳,轻翻几下,铁锅往大盘子里一送,勺子一带,热菜顺势滑出铁锅,倒在菜碟里。他挑出几块排骨压在最上面,撒上点点绿葱稍作装饰,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摆盘,一盘“飞龙在野”完成。在普通人家眼里,“地上驴肉,天上龙肉”,地面的驴肉就好比天上的龙肉一样美味,青葱青椒点缀成草原,宛若龙飞草原,故取名飞龙在野。
秦易盯着大盘里的美食,口水滑落嘴角,唧,又被自己狂吸入嘴中,贪恋的小舌轻舔嘴唇。
王厨子一双小眼睛眯眼斜视,他瞥了门口秦易一眼,轻易地带过,假装没有发现秦易。
秦易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菜碟里芳香四溢的肉块,他心无旁物,对此浑然不知。
灶房里,一旁地面上,宽一丈的圆木砧板放置在房间里地板一角,半头牦牛肉压在巨大砧板上,牦牛肉已经处理干净,坚韧的牛皮被剥去,只留下深红如墨的牛肉,上面点缀了如雪花般洁白的脂肪,红白色油光闪亮,肥瘦恰到好处。在砧板边缘,还立插着一把三尺长的大砍刀,大刀沉重,刀背粗厚,刀刃锋利。
哈,王厨子走到圆木砧板前,他双手各抓住一条粗大牛腿,大喝一声,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使劲一扯,将半头牦牛抛向空中,紧接着,他左手横向一扫,握住大砍刀刀柄,拔出大砍刀,双膝弯曲,蹬地纵身一跃,手中大砍刀锋利的刀锋切向牦牛,砍刀挥舞,刀影纷纷,令人眼花缭乱。
呼呼呼,灶房里风声呼啸,秦易的全身注意力立即被王厨子威猛夸张的切菜动作完全地吸引了过去,眼睛第一次从菜碟里的美食移走,他看到王厨子刀法猛烈,早晨浩大声势,让人惊叹,他一双眼睛圆瞪,嘴巴大张,身体一动不动,显然是惊呆住了。
砰砰砰,一团团肉块从空中落下圆木砧板,它们大小不一,却又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砧板上。一团团肉块沿着肌肉线条纹络切开,划分得非常精细,有紧实的肉腿、肥瘦适中的里脊、带着脂肪的雪花肥牛……它们各有差异,却又准确无误地分割开来。哐哐当当,砧板旁边,一块块分离出来的白色骨头落下,它们堆积在一起,架起有半人身高,牦牛肉真正地做到了骨肉分离,王厨子的一手刀法实在是了得。
秦易清楚地看到了王厨子解剖牦牛的整个过程,十分的精彩,他震惊无比。
王厨子从肉堆里取走了一块牛肉里脊,大砍刀横切竖切,肉块有如白纸,一触即分,非常的细嫩,大肉块被切成一块块一寸大小的小肉块。他拿来细长的竹签,穿刺肉块,小肉块被串成了大肉串,架在柴火上炙烤,底下柴火乃是枣木桂树干柴燃烧后产生的火子,它们燃烧时会发出清新的木香,熏出的肉块会略带木头清香。嗤嗤嗤,底下小火慢烤,上面肉串肉块油脂冒出,油光闪亮,再撒上孜然香料,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王厨子并不打算就此停止,他走到角落大水缸旁,撸起袖子及肩膀,粗长的手臂抄入装满清水的水缸里,缸里清水冰凉,哗啦啦,他在缸水里一阵翻搅,扑哧,片刻后,手臂抽出,一条全身覆盖银色细鳞的大鱼被他抓在手里,鱼身闪烁着银光,啪啪啪,银鱼鱼鳍拍打,水珠溅射,沾湿了他的胸前衣服。
银色大鱼有着两颗黑色葡萄般的大眼,一身银鳞细密,这是一条鳕龙鱼。它张着鱼嘴,不停地鼓动鱼鳃,尾鳍摇摆,强烈地挣扎,显然不甘愿被王厨子抓住。
王厨子手掌五指犹如钢钳一般,他紧紧地扣住鳕龙鱼,让它难以挣脱,啪,他一把将鳕龙鱼按在石台砧板上,左手从一旁架子上取过一把头尖刃薄的小刀,刀尖轻易地刺入鳕龙鱼颈部,鳕龙鱼身体血液流出,水血全部放干,它抽动了几下,便停止了挣扎,然后,小刀从鱼颈往鱼腹一划,鱼肚破开,分割成两瓣,接着,他掏出鱼腹内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顷刻间完成。
撕拉,王厨子手中小刀切开鱼鳍,然后在鱼身上各部位轻划几刀,接着,他撕开鳕龙鱼鱼皮一角,双指夹住鱼皮,用力一扯,将整条鱼皮撕下,露出里面雪白的嫩肉,鱼肉洁白通透,没有一丝污点,一看,便让人不由自主的口水生津。
王厨子左手轻握小刀,薄刃轻压在鱼肉上,他小心翼翼地切割鱼肉,切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鳕龙鱼片,鱼片前后透亮,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他将切好的鱼片迅速地贴在冷冻的冰块上,快速地封锁住鱼肉当中的鲜美味道。冰块形如一座浓缩的山峰,不过三尺高,鱼片贴在冰山表面,显得更加的洁白靓丽,晶莹剔透,一道“冰上雪龙”完成。
最后,王厨子又眼疾手快地从灶台柴火上取下炙烤的牦牛肉串,把它们摆放在盘子上,一道“牦牛过河”完成。
秦易看得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精彩。
“逍遥娃子,怎么样?”这时,王厨子转过身来,呼唤秦易进入房子,向秦易大声喊道。
王厨子以高超的厨艺制作完成了三道佳肴,直看得秦易热血沸腾,他拍手赞道:“好棒啊!厨子叔真厉害!”他朝王厨子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他越过门槛,向房间里走去,眼睛却一直盯着三道美食。
哈哈哈,王厨子大笑,显然非常的高兴,说话音量更是提高了一分,大笑道:“那是,你刚刚也看到了,俺使出的可是俺门的独家刀法《解牛刀法》,这套刀法可是名扬四海,厉害的很,怎么样,你想不想学,俺可以全部教给你?”他把三道美食抱起,摆在秦易的面前,循循善诱道。
秦易看看王厨子,只见他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都要咧到了耳根子,又看看面前的三道菜,内心苦恼,眉头微皱,回道:“可是,我还不能学习刀法。”
嗯,王厨子笑容收住,没好气道:“那以后再学!”
秦易见王厨子不高兴,他连忙解释道:“厨子叔,我现在正在修炼武功的基础招式,张爷爷还不让我学习其他的武功。”
王厨子心情好了一些,大大咧咧地道:“原来是这样,俺就说嘛,俺的刀法可是天下一绝,谁不想学!哈哈哈,逍遥娃子走,现在吃饭去,让你尝尝俺的高超厨艺。”他一边说着,一边两手端着大盘美味走了出去。
哦哦哦,秦易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高兴叫唤道:“可以吃饭喽。”
飞龙在野,牦牛过河和冰上雪龙三道美味佳肴摆在餐桌,众人碗筷齐动,高山野驴肉排肉汁饱满,肉汁香味萦绕舌尖,回味无穷,烤牦牛肉外焦里嫩,孜然木香味充斥口鼻,十分的肥美,鳕龙鱼片顺滑鲜美,保留了鳕龙鱼独特的鲜味,清香驱除油腻,非常的清爽。一桌的饭菜,众人两下三下就吃完了,皆是满嘴菜香,大家对王厨子的厨艺赞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