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苍山之巅。
一袭黑衣的中年儒士端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张棋盘,身边放着一杆乌金色的长枪。
枪仙,司徒泊言。
他手执白子,沉吟了片刻之后落下一子。
“啪”的一声,他每落下一颗子,棋盘上便多出一个洞孔。
司徒泊言苦笑一声,说:“你还记得前几日与你说的嘛?我在天阙城看见了战天的儿子。”
“据说他此刻已经和北月的拓拔泽对上了。若我没有猜错,宇文尘那个小家伙,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算计你了。”
“哼。”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冷哼的一声。
“那个孩子也是一身玄色衣裳,不用剑不佩刀,可是剑意滔天,跟战天当年真是一模一样啊,可那天生对剑的熟悉,又跟他的娘亲极为相似。”司徒泊言又落下一子。
可藏在暗处的那人却没有再以剑气破洞,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你确定,真是那人吗?”
“你若看到了,也能确定。那眉宇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那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喜欢的人不惜暴露在天阙那几个老家伙的眼皮子底下的性格,倒是跟爹学的。可是借了我云烟城的东风,改天我得和宇文尘要回来这个人情。”司徒泊言笑了笑。
“种子长大了,一颗颗棋子终于都入局了。”藏在暗处的人叹了口气。
“是的,宇文尘是种子,跟着他的那个东玄郡主也是种子,如今第三颗种子也终于入局了。十五年前的那些孽缘以及立下的约定,马上到该履行的时候了。”司徒泊言见对方没了下棋的兴致,也将棋盘收了起来,“这次没破几个洞,回去修一修,下一次还能下。”
“棋子已经入局了,那下棋的人呢?”
司徒泊言站起了身,将地上的长枪提了起来:“这场棋局上没有下棋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棋子。如果一定要说有下棋的人的话,那么在棋局正式开始的时候,他注定已经死了。”
“我们可以悔棋吗?”司徒泊言感觉眼前一阵落叶飘过,一个穿着白衣,手持长剑的人背对着他站着。
司徒泊言摇了摇头:“君子可不会悔棋。”
“可我不是君子。”那持长剑的人往前走去。
司空长风跟了上去:“是去见那孩子吗?跟你长得倒是有七分相似。”
“他今日在哪里?怎么不与你一同前来?”
“他为了酿那风花雪月,说去那九月和弑天一起偷风了,说是还会去一趟海外,寻那一味药引,酿孟婆汤。”
“孟婆汤?过去的事情,他那么想忘记吗?”
“他想忘记的,只是那一件罢了。但为了忘记那一件,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他也并不在意。”
“疯子。”
“疯子的可不止他一个,帝弑天不也一样吗?或许我们这一辈,真正置身事外的就剩他们两个了,小师妹。”
“不许叫我小师妹。”
“你和那孩子是龙凤之胎,可是性格,却是一个随了爹,一个随了娘。”
“是么?”话音未落,白衣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司徒泊言一个人在那里叹气。
天阙城。
有着宇文尘和徐鄀空两个人的谋划,萧无言到最后自然而然的和北月的拓拔泽对在了一起,而且在这次比武的最后,魁首也自会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
迎凤楼下。
“云烟城弟子,萧无言。”因为展微君已经离开天阙城前往修罗堂了,所以萧无言也不再使用什么君微展的名字,这是简洁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北月,拓拔泽。”可没想到,拓拔泽更是简单,似乎连多看一眼萧无言的兴趣都没有。
萧无言今日手中所持,并非是当日和展微君对战的那柄春秋阙,而是奕天剑匣中的另一柄枭阳,传说奕天剑匣中十三剑,剑剑都封印着一只上古凶兽。
而在擂台上,拓拔泽望着萧无言身后若隐若现的大鸟形状,皱眉道:“这就是奕天剑匣中的枭阳剑中的剑灵?”
“兄台,得罪了。”萧无言往前踏出一步,右手用力地一挥剑,对于这个被宇文尘算计的到最后可能连命都没了的拓拔泽,萧无言对他怀着几分同情,只想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我有一刀,名为天罗地网,请君试之!”拓拔泽右手一挥,那用刀丝布下的天罗地网蓦然缩紧,若是常人,必在这一击之下被切得四分五裂!
“这拓拔泽用的武器,倒是有点意思。”紫衣侯看着拓拔泽手中的丝刀,笑道:“刀柄以北海特殊海底石拉丝所成,坚韧无比,就算是王爷的不群之芳也得费一番功夫,碧血长空倒是可以,可惜这北月的小家伙底子太虚,小无言若是完完全全发挥出枭阳的威力,这小家伙,在小无言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侯爷好眼力。”宇文尘对于这位紫衣侯爷的眼力,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位紫衣侯爷距那刀仙之境恐怕也不远了。
但是萧无言不是常人,手中的枭阳微微振动,竟有一道鸟鸣声响起,随后萧无言背后出现一只神鸟,亦名为枭阳。随着枭阳出现的那一刻,萧无言的身体本身便已被一阵火炎剑气所包裹,寻常兵器想要伤他,必先破去这层火炎剑气才行。只是那北月刀丝却也不是寻常兵器!
“北月的小家伙输了!”紫衣侯看着出手的拓拔泽,笑道,“底子不就不如萧无言,出手却不尽全力,狂妄自大,一点也不像拓拔氏的子弟。”
“侯爷慎言。”宇文尘笑了笑,对紫衣侯说道。
“没事没事,管他做什么,看比赛,看比赛。”紫衣侯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破!”擂台上的萧无言立刻运起浑身真气抵御那刀丝组成的天罗地网阵。
只是那刀丝在萧无言的身体一尺之外就已经融化殆尽了,正欲大打一场的萧无言有些头晕:“兄弟,这是刀丝吗?这就是蜘蛛丝吧,一扯就断啊。”
“胡说!”拓拔泽还想再出手,萧无言身后的那只枭阳却已经携带着火炎剑气冲向了他,拓拔泽只觉得扑面而来一道炙热的剑气,还没来得及运气真气抵挡,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随后拓拔泽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焦了?还是死了?”紫衣侯嗅着那若有若无的焦味,看着晕过去的拓拔泽,问道。
“侯爷慎言。”宇文尘又是这一句话,可是这次紫衣侯却是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对着擂台上的裁决官道:“北月拓拔泽暗中使用卑鄙手段提升实力,却无法控制,导致走火入魔而死,所以取消文试资格,宣布吧。”
裁决官为难的看着紫衣侯,这宣布不行,不宣布也不行,圣上又不在,这万一说错了,引起北月不满,两国开战,那就是他的错了。
“紫衣侯所言句句属实,本王和紫衣侯爷以及在场的诸位皆亲眼所见,圣上那里,你大可放心。”宇文尘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栏杆旁,看着犹豫不决的裁决官,道。
裁决官听见宇文尘的声音,这才安心,紫衣侯和摄政王两位朝中最为器重王爷开了金口,那圣上想必也是这个意思,于是裁决官清了清嗓子,对着迎凤楼上所有的人道:“这一场,萧无言胜,北月拓拔泽作弊,取消文试资格,我宣布,云棠郡主招亲武试到此结束,武试榜首,云烟城萧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