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是何意？”被则黎轻易控制住的张仲缄有些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自杀”行为会被这个银面的男人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去。
而自己在他的手里居然连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这一只手，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他突然有些害怕。
“我只想知道，你叔叔……在城主府过得可好？”云端看着这少年不太对劲的表情，故意试探道。
这张仲缄明明对自己的叔叔感情极深，但是对城主却不甚友好。甚至于……他能隐隐看出张仲缄对城主的“愤恨”。
而张仲缄的叔叔……对城主可是忠心耿耿啊。
“他很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云端的耳边响起。这语气，怎么着也不像是说“好”的语气。
云端心中的怀疑更深，这人是和城主有什么过节吗？还是说……他知道了“以身养灵”的事？
云端试探着继续开口，声音里是一贯的清冷，“看来你叔叔是找到“以身养灵”丹的解药了，不然只剩下几个月寿命的人……呵呵。”
这话瞬间让张仲缄变了脸色，他再也顾不上掩饰，对着云端手舞足蹈，“你说什么？几个月的寿命？怎么可能！叔叔他明明说……你骗我、你骗我！……”
云端不言，可张仲缄的动作幅度却慢慢地变小了，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废的状态。
张仲缄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没必要骗他。而且这次叔叔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就像是……故意支开他。
“费锦东，我和你势不两立！”失控的少年从竭力压低的嗓子里吐出了几个字，字字恨意。
云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来这“以身养灵”之事牵扯颇深，城主府内部也是一团污秽啊。这个少年……或许他这次捡到宝了？
一趟浑水，才更好摸鱼不是？
“你们、你们可以救我叔叔吗？你们截杀费锦昌，也是同城主府有仇的吧？你们可以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云端的眼睛里微微闪过异色，这人……好突然啊。可是看眼神又不似作假，分明是那种被逼到极致的孤掷一注。
疯狂，是他熟悉的疯狂，一如曾经的他。
“吃了。”云端丢出一枚丹药，一看就是很不友好的那种。
但张仲缄却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因为他别无选择，只能赌那一线生机。不仅是他，更是他叔叔的一线生机。
“可以了吗？”张仲缄问道。
“等你冷静下来。明天，我想知道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
少年张仲缄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亮起了微微的光。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就是有着莫名的信任感。即便这个少年的性子很冷，即便……他现在只是他们的阶下囚。
但是，他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他的人生轨迹可能要就此转向了。
张仲缄的心中百转千回，居然是一夜未眠。
倒是云端和则黎轮流守夜，各睡了半轮。
……
翌日。
“开始吧。”云端在张仲缄对面坐下，一如既往的简单。
张仲缄看着对面的云端点了点头，“好。”
“我叫张仲缄，今年刚好二十，是城主府侍卫小队中的一员。我叔叔张默是城主府一个侍卫小队的队长。”
“……我有一个兄长，小时候我们皮，最怕的就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叔。”
“……那时候我们还生活在村子里，不曾见过西河城此等大城。但是我们可以整日在村子里放风筝、捏泥人，这是外面人享受不到的生活。我们很快乐。”张仲缄渐渐露出了怀念而又眷恋的神色。
“……其实小叔虽然看起来严肃但也会捏泥人，有一次他送了我和兄长各一个。我们很喜欢，那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看的泥人了。当然了，父亲做的泥人也很好看，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一个。”
但是渐渐地，他脸上的温暖柔和之意淡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待在那个小乡村里，偏僻但是快乐。”
“……但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们，爷爷发达了，被城主看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是爷爷被选上当了城主府的侍卫而已。当然了，在那个小乡村里，城主府的侍卫大爷已经很厉害了。我们都以为我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幸福起来，我们也确实有过很多对未来的憧憬。”
“那半年我们过得也确实不错，酒足饭饱。爷爷似乎也是志得意满，小叔偶尔也会去城里帮帮他。”
“……可是好景不长，爷爷突然下了狱子，我们一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了。然后我们又刚好遭遇了山匪。那时父亲、小叔刚好都不在。”
张仲缄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
“为了保护我，兄长死了，二叔也死了……到最后，等小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我和小峰了，小峰是小叔的儿子。”
“我们一家十三口人啊，只剩下这么三个了。父亲、母亲后来也死了。”
此时云端已隐隐听出不对，张家爷爷为什么突然下了大狱？好好的一个村庄又怎么会突然遭遇流匪？而当时他们家最主要的两个战力还刚好不在？
其中的猫腻可见一斑，应当是有人故意设计。
张仲缄之后的话更是恶狠狠的了，“意外？那时我们都以为是意外。后来小叔又在费锦东的帮助下帮爷爷翻了案，我和小叔都对城主感激涕零。”
“但是谁曾想，我的爷爷、我的一家都是死在他们城主府的手上的！我爷爷不知道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当天就被灭了口，连我们这些家眷都不曾放过。”
张仲缄的声音渐渐疯狂了起来，“可怜我的小叔，都不知道城主府只是看上了他的利用价值才帮爷爷翻的案。不久又给他下了药！让他实力增长却命不久矣的药。连带着我和小峰都没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