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月和陆遥离婚了,陆遥本想着岳小月会提点儿什么条件,比如说房子、车子和票子,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岳小月只有一句话:“除了我的衣服,其他的东西都是你的。”岳小月拖着一只箱子离开了老楼。
女儿离婚了,最为心疼的就是母亲刘新秀了,尽管岳小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和,但是刘新秀看到了岳小月努力遮挡的脖子上的勒痕。
“回来好,要不妈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空屋子,怪没意思的。”刘新秀心疼女儿,从岳小月回来她就变着花样儿岳小月做好吃的,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当初努力撮合岳小月和陆遥的婚事。
“妈,我没事,休息两天,我还得上班呢,你不知道,公司总经理可器重我了。”岳小月大口地吃着饭,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过于担心。
“嗯,好,努力工作,多挣点钱,妈这回从他公司里出来了,以后可就得指着你养妈了。”
“那必须的,回头我再给您找个好女婿,生个大外孙,您就给我好好看孩子就行了。”岳小月故做轻松地说着,说着说着,鼻子却有些发酸,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饭碗里。
“陆遥还是不是人了?秀姨辛辛苦苦照顾他生活,供他读书,还把女儿嫁给他,他居然动手打岳小月?太不要脸了!欺负我们娘家没人是不?我找他去!”周铭锻听温暖讲岳小月的事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锻子姐,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啊。”温暖用力地按下看起来要拎着菜刀劈人的周铭锻,“这事小月和谁都没提,就是怕事情闹大了让秀姨知道为她担心,她和我说也是实在委屈无处发泄,我想和你们商量的就是怎么让小月尽快地振作起来。”
“那都是后话,就看不上打女人的老爷们儿!”周铭锻越说越气。
“谁打女人了?”周铭铸走过来,“温暖,今天这么好,请我们姐俩吃饭?是不是又有啥文章得奖了?”
“没有,就是想说说小月的事。”温暖试探性地看着周铭铸的反应。
“小月咋了?我听说她在公司上班挺好的。”周铭铸做事是有分寸的,岳小月嫁人后,他便减少了对岳小月的关注,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离婚了,你说陆遥那个王八蛋还敢动手打人,小时候看着挺怂的啊。”
周铭锻的话一出口,周铭铸抬脚就走,他可以尊重岳小月的选择,可以祝福陆遥和岳小月的婚姻,但是伤害岳小月,周铭铸绝不容忍。
“哎呀,锻子姐,你嘴怎么那么快呢?铸子哥,铸子哥!”温暖急忙跟了出去,以她对周铭铸的了解,陆遥这顿皮肉之苦是跑不了了。
“我再快也没他腿快,这臭小子,怎么还那么冲动啊。”周铭锻也随之追了出去。
陆遥的公司窗明几净,这几年他的努力的确有了回报,公司以前是租借的几间办公室,现在是自己在北华最繁华的地段、最高档的写字楼买了一整层作为办公场所,周铭铸疾步走在公司的走廊里,没有人拦得住他。
周铭铸冲进陆遥的办公室时,陆遥正在给公司高层开会,看到周铭铸来势汹汹,其他人识趣地离开了。
“铸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陆遥若无其事地迎向周铭铸,却没想到周铭铸一拳打在陆遥的脸上,陆遥抬起头时,鼻子已经流血了,陆遥笑笑,“我兄弟来找我就是为了打我?”
“别说我是你兄弟!”
周铭铸连着几拳打在陆遥的身上,陆遥并没有还手,周铭锻和温暖冲进来,周铭锻一把抱住周铭铸。
“别打了,铸子,再打打坏了,他那小体格扛不住的。”周铭锻用力地按着周铭铸,温暖也紧紧地抱着周铭铸的腰。
“周铭铸,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破,给你留着脸呢!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我又何必给你兜着呢?你这么义愤填膺地找我,别跟我说你和岳小月是清白的,是不是我离婚了,你正暗自窃喜呢?”陆遥用纸巾不断地擦拭着嘴角和鼻孔流出的血,眼神里充满了邪恶。
“陆遥,你能不能别说了?”眼见着周铭铸又要冲出去,温暖试图拦住陆遥的话。
“温暖,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偷着喜欢人家爱人家这么多年,有用吗?别傻了,而且我现在离婚了,人家两个人可是又要在一起了,你算什么?”陆遥此时就像一只疯狗。
周铭锻突然转身,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直接倒在了陆遥的脑袋上,“我让你再胡说八道!”
屋子里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似乎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居然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温暖最先开了口:“陆遥,你说得没错,我喜欢铸子哥,我爱铸子哥,看着铸子哥在事业上取得成绩我骄傲,看着他在情感上受挫我难过,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应该和他同喜同悲,这在你看来是傻,是笨,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幸福。”
温暖说完这话,转身向外走去。
“小暖!”周铭铸叫住了温暖,这个女孩小尾巴一样地跟在自己身后二十几年,无论是他落魄还是辉煌。就是这个女孩敢在大家面前承认自己心中所爱,周铭铸不想让她就这样一个人离开,看着温暖瘦瘦小小的背影,周铭铸从心底里涌出了强烈的保护欲望,他走过去,拉起温暖的手:“一起来的,我们一起走。”
周铭铸左手拉着姐姐,右手拉着温暖,走出了陆遥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陆遥孑然一身,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击着陆遥的每一个细胞,他突然如困顿的狮子发出了闷吼。
周铭锻和张鹏飞已经开始约会了。周铭锻永远是这样的个性,做事风风火火,工作如此,恋爱也是如此,就连她和张鹏飞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那么突然地告诉大家她谈恋爱了。很多时候温暖是很喜欢周铭锻的性格的,如果自己能够像她那样爱憎分明,大胆直率,也许和周铭铸的感情早已有了结果。
周铭铸和温暖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不远,两人却谈了很多。
“陆遥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啊?”温暖回过神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周铭铸本想认真地给温暖再讲述一下陆遥说了些什么,却发现温暖正调皮地看着他,周铭铸伸手刮了一下温暖的小鼻子:“淘气。”
周铭铸看着温暖,他突然觉得原来这么多年,温暖一直是默默地走在他身后的,以至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正视过温暖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光洁的额头尽显着她的青春靓丽,真是一个落入凡间的小仙女。
“想什么呢?铸子哥,我觉得吧,小月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一个对家庭生活那么向往的女孩子离了婚,一定难过死了。”温暖没有觉察到周铭铸的变化,满脑子想的都是岳小月的事。
“小暖,你心里永远装的是别人的事吗?你从来没想过自己吗?”周铭铸有点心疼温暖,她是有多么地善良隐忍,想着所有人的悲欢,唯独忽略了自己。
“我有什么事,我挺好的,工作挺好,父母健康,还有你和锻子姐这样的好朋友,我挺知足的。”温暖伸了伸小舌头。
“可能你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内心强大吧,而小月是那种外刚内柔的女孩子。”周铭铸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直以来他喜欢岳小月的特立独行,喜欢她那种倔强不认输的个性,而忽略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孩子。
“铸子哥,你说得对啊,真正的强大是由内而外的,小月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把自己的幸福过度地放在了别人的身上,而逐渐失去了自我。”
“别说那么文绉绉的,直接想办法。”周铭铸相信温暖总会在关键的时候想出最为实用的办法。
“没想出来。”
温暖被周铭铸这一呛声,一下子没了心气儿,这么短的时间哪那么快就会想到办法呢。一阵风吹过,温暖抖了一下,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无论秋日的阳光多么灿烂,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凉意。
周铭铸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温暖的身上:“别一天到晚想别人的事,没事也关心一下自己,实在不行,”周铭铸干咳了两下,“就找个男朋友来关心你。”
温暖停下脚步,看着周铭铸:“一直在找,缘份没到。”
周铭铸搓了一下鼻子,仰脸看向天空:“咱俩差不多。”
“差不多你抬头干什么,看夕阳啊。”
“我觉得我仰头45度角挺帅的,你觉得呢?”周铭铸低下头拉住温暖的手,“这么多年总在我身后跟着,光看我后脑勺了,以后咱俩面对面,我多看看你,你多看看我,行吗?”
面对周铭铸突如其来的表白,这惊喜来得太过意外,尽管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这一刻来的时候,温暖甚至不敢相信是真的,她快步转身朝前走去。
“小暖,喂,别走那么快啊?行不行啊?”周铭铸一时摸不着头脑,疾步跟在温暖的身后。
“我看了你那么多年的后脑勺,也罚你看看我的。”温暖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周铭铸,落日的余辉把温暖涂抹得很美,周铭铸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温暖。
周铭锻果然是个睿智的女子,她联系了在国外读书的大学同学,为岳小月争取到了去国外留学的机会,曾经那个执拗的岳小月强势回归,在经历了不幸婚姻的阵痛后重新上路,经过层层考试,考入了瑞典于默奥大学汽车设计专业。
“小月,我同学在瑞典生活了五年了,有事你尽管找他。”送岳小月走的时候,周铭锻千叮咛万嘱咐。
“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现在打国际长途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给你寄过去。”温暖拉着岳小月的手,最好的闺蜜要远走他国,温暖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晃。
“知道了,我的姐姐妹妹们,我是去国外学习的,不是去做苦役的,看你们这个担心,我妈妈就要拜托几位了。”岳小月提起母亲满心愧疚,当初考大学找工作都不肯离开家乡就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如今却因为感情的失败要去国外疗伤,岳小月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孝之女。
“放心,这么多人呢,我们排着班儿去看秀姨。”周铭铸终于开口了,曾经的发小、恋人,现在的朋友、妹妹要去国外,周铭铸千般滋味在心头。
“你和温暖就不用排班了,你俩一个班。”岳小月拉过温暖的手搭在周铭铸的手上,“不知道我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要改口叫温暖嫂子了。”
岳小月说完这话,快速向登机口里面走去,没有回头,她把眼泪流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