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侯府忌惮赵侯府,又唯恐苏侯府东山再起,届时朝廷的局面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根基不稳的杨侯府是绝对不能冒这个险的,所以,除掉苏敛才能一劳永逸。
林月月这时方才明白何为人心险恶,这个杨潜与苏敛平日里称兄道弟,方才两人交谈时又多有担忧,言语中尽是关爱之情,可在人后却又是一副毒蝎心肠,想尽办法要除去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我虽然与苏敛眼下关系交好,但是并不意味着苏敛就真的拿我当做朋友。”
说道这里杨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待人,只要一站在那里少不了人的接近,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苏敛从来不曾拒绝。”
对人既不热情,也不拒绝,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这些人趋之若鹜,而他作壁上观,从来不曾多言一句,即便如杨潜,也只是比其他人要能多说上几句话而已。
刚才他们两人看似亲热的交谈,实际上却是苏敛故意为之,其一是为了探听林月月身份的虚实,他可没有忘记林月月究竟是何人送进苏侯府的,其二的确是为了了解边疆的情况,其三则是透露自己想要去做城守的决心。
重点就在第三点,苏敛恐怕从未向别的人透露过这件事,可唯独告诉了杨潜,这就让杨潜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个消息。
若是置之不理,不能掌握主动权,倘若真的让苏敛去了边疆,在皇上那里,他的宠爱更甚,又或者去往边疆途中或是抵达边疆以后遇刺身亡、病亡等,都会让苏侯府一蹶不振,但皇帝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一定会暗中派人保护。
若是从中作梗,让苏敛去不了边疆,那苏敛留在京城少不得会被委以重任,他已经是弱冠的年纪了,身后站着苏侯府,无论皇帝给他怎样的官职都不敢有人议论半分,倘若苏敛趁此时机网络人心,扩大人脉,那他们杨侯府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但最为要紧的却是皇帝的态度,杨潜虽然信誓旦旦的说,苏敛不会去边疆,但最终能否去,却不是他能决定的,皇上的态度是其一,百官的态度是其二,太后的态度也不能不考虑,这就要看苏夫人的本事了。
杨潜知道苏敛能去边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要的是万无一失,他不能让局面失去控制,他得千方百计的让苏敛留在京城,这样他们才能下一步的动作。
林月月明白杨潜的意思,也心知杨潜今日告诉她这些,可以说是坦诚相待,因为一旦她倒戈到苏敛的阵营,杨侯府的倾塌恐怕只在须臾之间,这是为了收买她的心,也就是在此时,杨潜才真正的对她放下了戒备的心,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试探她的真心是否一样。
“杨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林月月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此前多番被你所救,已经很是感动,如今能帮上你的忙,哪怕只是绵薄之力,也愿意肝脑涂地。”
林月月这话说得真诚,杨潜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犹疑。
“我知道杨公子此时未必全然相信我,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时间,我自然会想办法证明给你看的。”
林月月转身又道,“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与苏敛相识多年,应该很明白他的性格,你都不能多亲近他一分,又何况我这以色侍人之人?他不过是贪图新鲜,又或者是做给旁人看的,比如苏夫人,比如杨公子你。”
杨潜眼睛微眯,“是,苏敛的确有可能这样做。苏夫人这些年逼他逼得太紧了,他没有喘息的机会,毕竟他的父兄都曾是英豪。”
“所以我才说需要从长计议,先前我有些放不开,虽然人在苏侯府,但是心并不在,总想着寻个机会能逃走,不过眼下我明白了,只有活得长久才能谋划以后的事情,梅苑如同龙潭虎穴,里面的细作暗桩数不甚数,我不能完全分辨哪个是杨公子你的人,哪个是其他人派来的,我只能单打独斗。”
“不过,好在眼下杨公子把纯儿送来了,我也能有个商量的人了。”
纯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看了一眼杨潜,发现杨潜也正在看自己,不过只是一瞬间就移开了眼神,脸色略微有些红。
杨潜道,“纯儿不仅厨艺精湛,身上还有些功夫,寻常人伤不到她,以后若你出入苏侯府一定要带上她,她能护佑你的平安。”
这时林月月突然想起厨房的厨娘和小东。
“对了,纯儿,我被关在柴房之前曾在梅苑的小厨房与厨娘和那里的小厮小东有过过节,不知道他们如今如何?”
纯儿略有皱眉,“厨娘暴毙身亡,文大夫看过以后说是中毒,至于你说的那个小东,厨房并没有这个人,我并没有听说过他。”
林月月奇怪道,“这就奇了,之前温雪想要借厨娘的手杀我,是那个小厮救了我,让我装病回了西侧房,只是没想到被温雪她们将计就计反倒险些丢了性命。”
杨潜道,“这件事我会查清的,眼下你先好好养伤,至于苏敛的事情,不着急,我会想办法把他稳住。”
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杨潜看了一眼,与林月月站得远了些,道,“听说姑娘的茶水泡得极好,改日定要去梅苑讨教。”
林月月反应过来,附和道,“杨公子救了我的性命,自然是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的。”
苏敛正好听到了这话,神色淡然,“要喝茶水何必要等到回梅苑那么久,就在此处便能泡茶。”
“要很久才会梅苑?”
林月月问道,随即又道,“是奴婢鲁莽了,不该过问。”
苏敛只道,“无事,我临时想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正好杨兄进来无事可以一起看看好马,明日还有十匹宝马送来,据说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
杨潜来了精神,“良驹已经不容易得到了,何况是汗血宝马,苏兄真能让我一见?”
“有何难?我苏家最不少的便是宝马。”
言语间的自豪之气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