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几根勾着的手指被勒得生疼，方月放下那小摞书，吹了吹手指。
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一道阴影罩住了她，继而拎走了她怀里的一大摞书。
方月抱起小摞书跟上：“我只是休息一下，能抱回去的。”
看着已经成为正式同桌的程时脸色略显不耐似是嫌她聒噪，方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时后面。
书全都发下来之后，方月把它们分门别类，从大到小，一一排好塞进抽屉。
反观她同桌，按顺序发下来的书，被他一股脑塞进了抽屉，完事又趴下和周公约会。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喜欢玩游戏，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同桌通宵打游戏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倒了杯水，方月去记了下今天的课表，拿起下节课的书预习。
前方穿来一道女声，清亮婉转如百灵，听得出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
“你好呀后桌，我叫易飒飒，是星小过来的……”
待到看清方月摊开的是教科书，而不是小说，易飒飒彻底惊了。
在初一十六班这个吊车尾的班级，竟然有人会预习。
好似确认自己所在的班级，易飒飒扫了一圈，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看小说的看小说，除了她后桌，没有人学习，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方月，一言难尽。
想到未来和她要相处一段时间，方月挂起得体的微笑：“没办法，我太喜欢学习了，我怀疑我上辈子是个学者。”
“……”
易飒飒在短暂的懵逼后，转头激动地拍了拍她的同桌，“楚辞，你快看！”
同样也在呼呼大睡的楚辞被拍醒了，看得出他有些烦躁，但他没有发脾气，顺着易飒飒看过来，也是一脸的震惊。
紧接着，他做了和易飒飒同样的动作，拍了拍程时，拍了两下之后没反应又继续拍。
方月注意到程时很不耐烦地抬起头，眼睛里冒火，看着像是要把楚辞拖出去打一顿。
还没替这位叫楚辞的大兄弟担心完，就见她同桌顺着楚辞的眼神看过来。
方月已经无感了，爱看就看吧，左右不会少块肉。
程时不知是不是没睡醒，没有他们预料中的震惊，只极淡地瞥了一眼，又趴下睡了，还踹了楚辞的凳子一脚。
方月默默地记住了他的同桌起床气很重，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叫他起来。
第二节课对于十六班这个吊车尾班级来说，就是用来拿书发校服，玩乐以及补眠的。
第三节课才算正式开始上课，方月余光注意到她同桌看了一眼她摊着的书，又在自己的抽屉里掏了半天，从老师进教室掏到她带动学习氛围结束。
正式讲课过去几分钟，老师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了，程时仿佛这才想起来低头去看他那乱七八糟的抽屉，而后从里面掏出他的教科书。
方月：“……”
所以你早一点低头看抽屉是会怎样。
许是注意到方月的视线，程时看过来，和方月的目光撞上，方月还没开口，他就懒洋洋地转了回去。
方月正准备收回目光，认真听课，看到她同桌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在教科书第一页，龙飞凤舞地划拉几笔，翻到了第一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同桌又趴下了。
十六班虽然吊车尾，但同学们课上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老师气得发抖，看了看新出炉的座位表，气焰瞬间消了，当没看见继续上课。
方月注意到，敛了敛眼睑。
下课后，程时终于起身，去了趟厕所。方月伸出手拨了拨他的书，看见程时两个大字。
想起他容易红的耳朵，方月替他把介绍补完：“方程的程，时光的时？”
方月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还原书的页面，掐着最后几分钟去了趟厕所。
一天下来，方月算是摸清了十六班同学们的作息。
上课只有第一二排的学生会凑合听课，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
三四五排全都自以为偷偷摸摸地各做各的，实则被讲台上的老师看得清清楚楚，也会在老师提问后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
然而，还有一个人在这个集体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人自然不是身处第五排，方月自然不会觉得是认真听课做笔记的自己，而是她的同桌。
上午旁若无人地补眠，下午和楚辞易飒飒打游戏，一天下来，他只在教科书首页签了几个名。
五点钟放学铃声一响，老师也是松了口气，准时下课。
十六班同学一个个窜出教室，不一会儿就没人了。
由于第一天，知识不多，十六班又是吊车尾，所以没什么作业。
方月磨蹭到最后班里没人，只收拾了几本教科书，慢悠悠塞进书包里后起身，走向教室前门，在课表前站定。
掏出藏在书包里的手机，飞快对着课表拍了张照片，又把手机放回原位。
刚踏出右脚走出教室前门，就迎上了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方月抿了抿唇，等着对方先开口。
哪知程时并不打算调侃，转身便要离开。
方月蹙眉，电光火石间她做了决定，冲到程时面前，整个人呈大字拦住他。
方月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眼神楚楚动人：“我用来拍课表和联系家人，没有用来做坏事。”
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爷好委屈。
一天看了几遍这样的表情，程时也不知是不是免疫了，没有不反驳，绕过她就走。
方月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时身后，走出校门一段距离，程时转过身站定。
方月觉得夕阳刺眼，一直低着脑袋跟在程时身后，没想到程时会突然停下，冷不丁撞上了他的胸膛。
方月觉得她撞的不是胸膛，而是一堵墙，硬得像铁。
心里在腹诽，面上的表情已然切换成了委屈巴巴。
她揉着鼻尖，抬头和程时对视。
程时到嘴边的斥责，在看见方月水汪汪的眼睛和发红的鼻尖后，硬生生憋了回去，几乎是脱口而出：“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