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口棺材中有的棺材密封的十分严实,有的却七零八落地倒在一边,墓室的四周凌乱地散落着尸体的残肢,这些残肢都是从棺材里的尸体身上扯碎下来的,破碎的尸骨上布满了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
整间墓室的气味带着一股人死之后的腐烂恶臭,幸而石墓的封口已毁,一个巨大的破洞方便了空气流通,以至于整间墓室的味道还不会大到让人难以接受。
萧素宁却像是很习惯这样的味道一样,她手握夜明珠走在黑暗的墓室里边走边说道:“这是一间乱葬岗的集体石墓,里面放的都是些修不起坟的可怜人,你肯定会说为什么在月国也会有这样的百姓,而我看到了却什么也没做。我想告诉你,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活法,谁也救不了这天下人,即便是圣人也只能救的了自己而已,与其帮死人,我更想自己能多救几个活人。”
苏锦行在得知萧素宁杀害那八十一名工匠后,虽心知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但心里终归还是无法认同她的做法,如今又听她说与其帮死人不如救活人,这句话在苏锦行听来只觉得讽刺,“杀人救人全凭你一念之间,你眼里的生死如此随意,可曾想过这世间轮回,因果报应?”
萧素宁闻言冷笑一声,她将手里的夜明珠扔到了墓室的一角回道:“轮回?报应?不过都是世人给自己的慰籍,你我虽身处太平却仍在这乱世之中,十二国的平衡迟早会被打破,到那时如果做人做事都还心慈手软,不用别人杀你,你就先被自己的心软害死了,与其我为鱼肉,不如先做刀俎。”
萧素宁说完朝前走了几步,又道:“还有就是,你对我所说的救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所说的救人也只是救那些活着对我还有用的人,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便是我的生存之道。”
此时的萧素宁已经走到了砖墓残破的洞口旁,洞口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清冷的寒衣,苏锦行眼里的萧素宁此刻就像一把藏在黑暗中的利器,一旦开刃便注定血流成河。
虽然萧素宁说的阴狠决绝,但苏锦行仍然相信她并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那些孩子呢?他们与你非亲非故甚至连你的臣民都不是,可你不一样也救了他们,素宁,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吗?”苏锦行说完萧素宁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洞口走了出去,苏锦行见此连忙跟了过去。
石墓外面月光凄清,荒草摇曳,一排排无名的坟堆毫无生气地占了半个山头,山头的不远处,西市的街道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与之欢声笑语相比,更显得此处凄凉无声。
“孤坟野地荒凉草,也曾热闹在人间。”萧素宁轻声说完就朝着西市走去,这时追上来的苏锦行望着她的背影犹豫再三,最后也只是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而这时,萧素宁却突然说道:“我想吃西市的桂花糕,你请我啊!”
“好。”
苏锦行望着这个走向灯火中的女子,她的心仿佛戴着一张密不透风的面具,让苏锦行不由自主地想走近一点,再近一点,看看她心里真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