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一下子掀开了灰蒙蒙幕布的一张逼真的油画,明丽如洗,蓝天和那朵白云是那么的般配,像是一对虐狗的恋人依偎着,高高在上地,看着脚下同样一望无垠的蓝色的海。
远处,海岸上,有一个醒目的大石碑,被打造成圆形的石碑,稳稳地安放在高高的石头基座上,在石碑旁边,有两个小男孩。
其中那个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小男孩,头发很短,短的几乎能看见他略略发青的头皮。整张脸上最醒目的,应该是他那精致挺拔的鼻子,像是要宣誓主权似的戳在窄窄的脸上,让他的尖下巴,单眼皮,薄薄的嘴唇,都不得不俯首称臣。就连他高高抬起的下巴上,长着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红痣也像是一个红色的警告牌,上面仿佛赫然写着“危险,请勿靠近”。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单薄的身子,也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处处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冷峻。此刻他正心思重重地打量着四周。
另一个小男孩肉嘟嘟的,圆脸,个子比较高,自来卷的头发软塌塌地贴着头皮,微微卷翘的刘海,配上脸上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乐呵呵”的富态。
他正踮起脚尖,整个人趴在了石碑上,研究着什么。
如果你仔细看看石碑,就会惊奇地发现,原来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锁孔,每个锁孔上面都写着字,巫咸、巫即、巫肦、圣山什么什么的,一大堆。
一个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的瘦弱女孩,像是岩壁上沁出的水滴,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从石层里渗出来的,可是她突然就从大石碑上落了地,差点撞到小胖子身上。
那女孩像是一根细弱的竹子,瓜子脸、细长的眉眼、细胳膊、细腿,好像什么都是细细的,没有二两肉的模样。长长的刘海垂下了,遮住了眉毛,她习惯性地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的细弱,于是想要用眼神把自己固定在地面上,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一样。就连她的头发也软软细细的,带着点干枯的黄,绑一个低低的马尾,毫无生气的样子。
对于她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两个男孩并没有一丝的惊讶。
那个小女孩却好像有些受惊的样子,只见,她微微拢着胳膊,微微低着头,就站到两个小男孩身边,还没等她把正嘶嘶地涨潮的大海还有那炫耀着的蓝天白云瞧清楚,就见一个矮个子蓄胡须的男人从远处一个洞穴里快步走了出来,那男人朝他们喊道:“太难得,你们三个居然一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迎来这么多守护使者。”
那男人笑着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也让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
之后,那个叫景以柔的小女孩,就跟在两个男孩身后,随着这个叫王玄松的老师走到洞口。
停下脚步,景以柔抬头看看天上明晃晃的日头,再瞅瞅眼前冒着丝丝冷气的幽暗洞穴,心里不大好受。
就听见云尚飞嘟囔:“幸好哈哈不是妖精,他比我还怕黑!”
“下面,你们一个一个进洞,每隔10分钟,下一个再进。”王老师看了看右手腕上像只小乌龟模样的东西,景以柔猜测那是一只奇怪的手表。
云尚飞立刻变成一只想要抱团取暖的小奶狗,往明墨白身边靠了靠,可怜巴巴地瞅着王老师。
一直冷冰冰不说话的明墨白,仍旧一个字也没说,然后就在云尚飞“我被抛弃了”的怨恨目光中,迈步走向了那个有两扇门那么大的洞口。
明墨白的脚步声时断时续,渐行渐远,像是被这个洞穴放大了无数倍的样子,哐……哐……哐地撞击在景以柔的耳膜,然后把恐惧传到她的脑海,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想象。”王老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刚刚想到了躲在床底下见不得光的黑影,还想到了永远只会藏在我们身后的东西,你们想到了什么?
云尚飞像是一下子被王老师吓傻了,他先是发出一阵渗人的怪笑,然后自言自语地咕噜起来:“独自一人走进这么可怕的山洞?这么没人性?这不是明摆着要害我吗?我就说嘛,哪有这样的好事,随随便便就成了妖精,就有了特异功能,说出来谁信,这绝对是骗人的,不对,我这是在做梦,绝对是,一开始是美梦,现在要变成噩梦了,怎么办,要怎么醒呢?唉,好疼,不对呀,咋还没醒?力度不够?哎呀,妈呀!手指要断了,咋还tm没醒?要不跳海试试?我会游泳吗?嗯……好像不会……”
一旁的王老师抱着胳膊,偶尔看看手表,偶尔看看闹腾着的云尚飞,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景以柔抠着戒圈,看着这一切,她强迫自己不去怕,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她都住过,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间潮湿腥臭的地下室,如果让她此刻走回头路……这样的念头,即便只是想一想,也让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很多时候,真正让我们勇敢的不是对成功的渴望,而是没有退路的不得不。
“时间到!下一个!”王老师活动了一下右手腕,扫视了一下云尚飞和景以柔。
没有人响应,俩人望向洞口,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那个明墨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懒懒地说:“反正你们也回不去了,除了进洞还能怎么办?快别耽误时间了!对嘛!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多勇敢!去吧!带着热血去面对一切!勇敢的战士,你叫什么名字?”
“景……以柔。”她声音很低,又有些颤抖,不过每一个字都咬的很准。
她咬着食指关节,迈着胆怯的小步子,朝洞口走去,没走几步,铺天盖地的黑暗一下子像是麻袋一样罩住了景以柔,这是种比独自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还要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睛逐渐地适应了黑暗,倒是能借着洞口的光打量一下这个不大的洞,她慢慢往前走,心想既然这是必经之路,自己一定要走完。洞越来越狭小,往右转过一个拐角后,洞口的光一点点消失了,景以柔的耳朵变的敏感起来,她甚至能听见洞顶的水滴滴到岩石上碎裂的声音,同时,这敏感也让她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越来越清晰可怕,景以柔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的步数,假装对手下摸着的粗糙滑腻的墙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拼命地想要无视那像是抽走了所有空气的黑暗,当她沿着狭窄的坑道走到117步时,前面居然没路了。
她又仔细摸索了一下四周,确定这是个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