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后,启霞居大厅。
云尚飞很嫌弃地用指头弹了一下刚刚拿到手的课程表说:“喜吴?哦,错了,是嬉……娱?什么课程?起个名字都这么草率,听起来就是‘洗浴’,幸好我是先看到了课程表,而且恰好认识这两个字,要不然准得拿着毛巾香皂,穿着拖鞋去。还有,这个叫‘正心’的课又是什么玩意?还有……”
景以柔从课程表上抬起头来,探头去看云尚飞手里的课程表,完全没接正唠叨个没完的云尚飞的话头。终于,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以为分了派系,就要和明墨白和云尚飞分开了,心里偷偷害怕了好久,等拿到课程表,才发现她完全是多虑了,他们初级守护使者共开设6门课程,只有《五行驭术》这一门课程,他们上课的教室不是同一个,景以柔的教室是在位于清明殿沙地上的火系训练场,明墨白在后山石堆里的金系训练场,云尚飞则要去……
还没等景以柔看清楚就听明墨白说:“下午还有一节课?就剩5分钟了。”
景以柔赶紧拿着课程表,跟在明墨白后面朝“昭阳院”狂奔,云尚飞则在后面边跑边嚷道:“敌军还有5分钟到达战场……集合全军出击……”
幸好,他们上午送灵蛋时,已经来过一次昭阳院了,并且离他们午休的院落并不远,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看见“昭阳院”的匾额时,明墨白突然停了下来,阴郁地来了句:“真希望它睡着了。”
景以柔很赞同他的话,但她知道明墨白的这个希望是不会实现的,它好像并不需要睡觉,况且是刚刚搬了新窝,她想起刚把它放到架子上时,它长吁短叹的各种挑剔,真替明墨白头疼。她的灵蛋,那个动不动就嚎上一嗓子的爱哭鬼,也不怎么让人省心,如果可以,她真想和云尚飞换一下妖灵,他的小竹竿虽然懒了点,可是它不哭呀!因为哭是多累的一件事呀!
他们进了院,经过那棵已经1505年树龄的古银杏树,在它的西北角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窝巢室”。
景以柔跟在明墨白身后,和云尚飞一起走进了这个教室,这个教室不伦不类地杵在古色古香的院落里,像个巨大的没有盖和底的铁桶,景以柔不太明白一个没有顶的地方怎么能叫“室”?
云尚飞嘟囔了一句:“卧槽,这就是妖精们的窝巢世界。”
景以柔打量了一下这个奇葩的地方,只见这个圆形的空间里,中间有一棵大槐树,两根粗大的枝桠以很古怪的姿势向着侧面直直地伸出,像是一位母亲弯着腰,朝着年幼的孩子伸出的两条胳膊,那两根低矮的枝桠上面依次排放着二十一个由枯树枝做成的形状各异的鸟巢,里面铺着软软的羽毛,脚下到处散落着软软的蒲团。
同学们正一个个捧着自己的灵蛋,行注目礼,他们三个人也赶紧找到自己在入学测试之前就安置到窝里的灵蛋,然后或捧或抱地在树下坐好。
当明墨白的灵蛋,针对旁边汪小铁的灵蛋呼吸声音太大的问题,进行强烈抗议的时候,嬉娱课老师于问夏,终于在许和启的灵蛋时不时发出的古怪笑声中,出场了。
于老师有点矮,也微微有点胖,可是她却很漂亮,她有一头蓬松的长卷发,大而有神的眼睛,似乎总是含着微微的笑意,让你不自觉地也想跟着她笑,她就这样笑着推门进入教室,然后用脚把门“砰”的踢上,用甜腻的声音,吼道:“好了,现在都闭嘴,乖乖听我说!”
她的嗓音有些特别,嗲嗲的,尽管是吼叫声,可是却并不让人害怕,就是觉得有些古怪,有种小孩子学大人骂街的感觉,奶凶奶凶的,让人觉得既可爱又可笑。
她的吼叫声过后,教室里却顿时鸦雀无声,就连明墨白的灵蛋都停止了骂骂咧咧,许和启的灵蛋,生生地将一声怪笑,憋成了一种类似于气球漏气的声音。
于问夏老师用黑帮老大一样的语气说:“以后这门课程就归我管了,你们要是敢造次,嘿嘿……可得小心了!”
她扫视了一下教室里的新生,眉头一挑,似乎对新生们的表情很满意:“废话少说,先把灵蛋们放到窝里,快点,动起来!”
景以柔跟在明墨白后边,将灵蛋放到了树枝上的窝里,灵蛋扭了扭身子,一下子钻进了羽毛堆里,把自己整个埋了起来。
“明墨白,我不喜欢这个窝,不喜欢,换一个……换一个……”墨白手里的灵蛋挣扎着,变成了紫红色,不停地嚷嚷着。
景以柔真的替明墨白庆幸,庆幸他的灵蛋没有长脚,如果有的话,明墨白的脑袋,此刻肯定正在挨踢。
“明墨白,我教你怎么做!”于问夏老师走到跟前,指着明墨白手里的灵蛋道,“用双手把它捧到眼前,目光注视着它,对它说:我知道你换了新窝有点不适应,是不是?然后耐心地听它回答。”
明墨白照做了,可是它的灵蛋反应更强烈了,它委屈地嚷着:“你不知道,你把我丢下就走了。”
于老师说:“告诉它:对不起,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也要上课,不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问它:你觉得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明墨白照着说完,灵蛋开始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半天,灵蛋居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不会让你觉得我离不开你的。”然后,它就不闹腾了。
于问夏老师转过身拍拍手,示意大家聚过来,“听我说,我们嬉娱课有个原则,你们时刻给我记住了:要爱你的灵蛋,但绝对不要溺爱,这种爱应该是温暖而有原则的爱,既要有恩于它,又要立威于它。灵蛋虽然因你们的妖灵苏醒也相应地得到了一定的灵力,但是它们的心智并不健全,它们不知道对错,更没有是非黑白的观念,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喂养它们,而且还要教育它们,让它们知道对与错,是与非。好了,让我们先给它取个名字吧。”
“教育灵蛋?”云尚飞一脸“我到底听到了什么?”,他摊开手,看着景以柔说,“我们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景以柔也觉得对她来说,教育灵蛋是一件很难的事。
同学们闻言或面面相觑,或跃跃欲试。
于问夏老师继续说:“你们要知道,灵蛋们虽然是因为你们那一滴眼泪里的灵力而获得了生命,也会由你抚养长大,但从它有了生命的那一刻起,它便也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等到它破壳之日,也会拥有独立的权利,也就是说它并不是完全属于你们,我们没有权利叫它“某某的灵蛋”,当然,将来他也有权利选择是否继续跟随你。”
同学们唏嘘一片,娃娃头的孙若雨赶紧将灵蛋按到了自己怀里,仿佛有人要抢去似的。
云尚飞右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长竹竿模样的灵蛋,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像是指点着某个不听话孩子的脑门,恐吓道:“你要是敢逃,我就先吃了你,等你变成了我身上的肉,看你往哪里逃?”
景以柔的灵蛋委屈地说:“她那么凶,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灵蛋说着又要哭了,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拍了拍它。
“好了,同学们,站到你们的灵蛋前,双手捧起它,注视着它,郑重地给它起一个名字。白锦木,别怕,它又不会咬你!起码现在不会!”
明墨白突然觉得这场面有点好笑,同学们一个个或战战兢兢,或爱意非常,或半信半疑地捧起各自眼前的灵蛋,注视着,他也照做了,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灵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为给个蛋起名字而搜肠刮肚,当初死在院长手里的旺财的名字,还是他偷听孩子们吹牛时得来的灵感,那就也叫它“旺财”好了,可是墨白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来旺财已经死了,二来没有人能够取代旺财,眼前的这个蛋不过是一个任务,是一门和同学们一决高下的课程,它不配叫“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