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萱,你作死么,什么都敢胡说,你给我出去!”
叶府夫人大怒,扭头厉声呵斥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白白生了一副聪明面孔,心里没有一点儿成算,偏偏又喜欢社交,整日和京城里的一帮贵小姐夫人搅和在一起,这更叫人悬心!
如今是什么时候?
太子被废,暗涌如潮,全京城有多少势力都蠢蠢欲动?
即便是太子,他又怎么肯束手待毙?
即便争储失败,为了身家性命,他也会放手一搏!
更可怕的是龙椅上的那位,生性多疑、性情多变,谁又能猜测得出龙心圣意?
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能引来灭顶之灾!
叶府煊赫了百年,在这场滔天巨浪中要想要屹立不倒,唯有“谨行慎言”四个字。
叶盛萱这个草包要是再不好好看管,那就是败家的利器。
想到这里,叶府大夫人眉头皱得更深,满脸的慈爱荡然无存,面容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
“玉心、玉壶,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大小姐一步也不许踏出叶府,只要她敢离府半步,我立刻把你们两个打死!”
跟着大小姐的两个丫鬟吓得浑身哆嗦,急忙伏在地上磕头领命。
“娘……”
叶盛萱还想要开口求情,但一见到夫人凶狠的眼光,立刻吓得不敢再多说话了。
“出去吧,别叫我看着生气!”
夫人一声爆喝,两个丫鬟急忙爬起来,战战兢兢扶着大小姐出去了。
“雪丫头,你好生将养,缺什么就叫人去和我要,我也乏了,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夫人扭头对叶盛雪嘱咐,语气瞬间又柔和起来。只是她态度转变得未免有些太快,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僵硬。
“是,女儿知道了。”
叶盛雪低声回答,起身就要下地相送,却被夫人给按住了。
“乖女儿,你这才醒过来,身心俱疲,好好歇着,咱们母女不讲这虚礼。”
夫人硬把她按在床上,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叶盛雪平素性格本来就爽朗,颇有男人风范。她如今面临巨变,更没心思和这母女两个耍心机,也就任由叶府大夫人自行去了。
直到从窗户里看着大夫人和两个丫鬟出了院门,她这才完全放下心,开始琢磨自己的困境。
很明显,她不能不嫁废太子。
可要是当真嫁过去,皇上什么时候被人撺掇得一个不痛快,自己性命也难保。
想了半天,眼前就是个死局。即便不是死局,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横竖自己的命都在别人手心儿里捏着呢。
盛雪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摆脱危机四伏的未来命运,想也是白想,不仅没有一点儿办法,反倒徒增烦恼而已。
她索性不再去想,又琢磨起叶府的情势来。
“你过来。”
叶盛雪对站在不远处、愁眉苦脸的小丫头招手。
大小姐两个大丫鬟,她只有这一个年纪稚嫩的小丫头,二人在府中地位高低立判。
不过,那位夫人这么精明,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这里就你一个?”
叶盛雪开口问道。
“小姐您……您怎么连奴婢都忘了?奴婢是碧莲啊,还有碧珠姐姐,她去二夫人那里取药去了……”
碧莲被叶盛雪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担惊受怕,急忙小声儿回答。
“嗯……”叶盛雪皱眉又问:“叶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府里都有些什么人,你仔细给我讲来听听……”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唬我……”
小碧莲吓得抖衣而颤,目光中满是惊恐。
“我问你什么,你说就是。我现在烦得很,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见碧莲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叶盛雪不由得更添烦恼。她向来不喜欢哭哭啼啼、怨天尤人。
她原本是家中长女,上有父母贫困,下有幼弟懵懂,从懂事儿的时候就帮着支撑家庭,多少艰难困苦都熬过来了,实在是没什么可叫她惧怕的。
“你快点说!”
看着碧莲哭哭啼啼的可怜相,叶盛雪更是不耐烦,皱眉挥手催促。
碧莲被她表情吓得一哆嗦,急忙擦了擦眼泪,低声回答:“是,二小姐,我说,我这就说。”
她一边抽泣一边翻来覆去说了半天,叶盛雪总算是听明白了。
叶府果然显赫。
叶府先祖当年追随先帝左右,打下了庞大无比的江山。先帝爷感念叶氏先祖功德,赐下了****爷的称号。
叶府自那以后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不过到了叶府这一代,人丁不旺,只有一子一女。
男丁叶锦城,也就是叶盛雪这一世的父亲,依旧承袭祖荫,是新一代的****。
女丁叶柔嘉,早年就选入皇宫,如今是圣上宠溺无比的叶贵妃。
叶锦城膝下有三女一男,大小姐叶盛萱,就是刚才尖酸刻薄的那一位。
叶盛雪排行第二,下面还有一妹一弟。三小姐叶盛钰,现在还小呢,不过她性子倒是沉静。
叶府的独子叶琅,现在更小,才五岁,被全府上下视为心肝宝贝,其顽劣不堪就不必说了。
除了她自己,叶府另外两位小姐和少爷都是刚刚走的蒋夫人所出。
不过叶盛雪也并非庶出,她娘亲是叶锦城原配,在诞下盛雪不久后便早逝。蒋夫人这才由平妻升为夫人。
叶锦城自知叶氏一族人丁稀薄,为了开枝散叶,府里姨娘众多,但到现在也没有见谁生下个一男半女,蒋夫人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叶府的主子除了这几位,上面还有一位老太君,叶锦城的母亲。
不过这位老太君平日只顾着吃斋念佛,很少理事。
听碧莲叨叨咕咕说了这许多,叶盛雪听得不由得有些头疼,挥挥手不叫碧莲再说。
这叶府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认真应付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二小姐……二小姐……”碧莲神色惊慌,盯着叶盛雪细细的颈项间那一抹骇人的深紫色勒痕,心中狐疑不定:
二小姐因为听闻太子被废,伤心绝望下便寻了短见。现在虽说是活过来了,可怎能就感觉她放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叶府规矩森严,主子的事情,奴婢是绝对不敢多问多说的,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碧莲心中再有狐疑无限,可也不敢开口相问。
正在两人沉默不语之时,忽然听见外头有小丫头低声叫道:“碧珠姐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帘子就哗啦一声响,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儿满脸惊慌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