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席予？”孔阮眯着眸子。
在这个时间点触发任务，很明显，这次的任务目标和警方最起码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可能他就是警察。
孔阮现在可不是什么适合接触警察的身份。
但是该配合调查的还是要配合的。
孔阮倒是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警察。
“嗯？这么迅速的吗？”心里清楚这是怕她作为犯罪嫌疑人有逃跑的情况，孔阮却只是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并不让人觉得舒服就对了。
有个警察挠了挠头，看见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女生，再加上他们打了电话通知她去警局，却还是来了门口堵人的行为，好像也感到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请跟我们走一趟。”
孔阮一路跟着到了警局。
她被直接带进审讯室，不过没有被拷上。
“不好意思办公室现在太忙了，不太方便。”
孔阮无所谓地点头。
她耳力好，听见门口隐约传来有人说“尤博士”。
果然，一个穿着衬衫休闲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孔阮眉毛一扬。
他肯定是尤席予，不过比孔阮想象中嫩很多，看起来还充满学生气，而且笑容也很干净。
他冲孔阮伸出手：“你好，尤席予。”
孔阮站起来和他握手：“孔阮。”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尤席予就有些讶异，
她实在是太冷静了，被警察带来警察局，甚至被关在审讯室里，似乎都不能让她的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唯一一个都说不上异常的表情就是刚刚看见他时的挑眉。
“你认识死者对吗？”
“养父。”
“那为什么在前段时间你在X省，而且听说死者一直在寻找你？”
“我离开了。”孔阮目光落在他胸口的工作牌后，垂下了眼帘。
尤席予，总局的心理学顾问。
孔阮不会怀疑尤席予的优秀，所以她暂时要避免被他发现心理状态的异常，但是可以的话也要在不把自己牵扯进案子的情况下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为什么？”
“虐待。”这两个字让孔阮的视线回避变得合理化了，她就好像只是不愿意回忆到那段经历一样。
于是尤席予没有起疑。
他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孔阮。
“知道这个地方吗？”
孔阮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陈建死的地方，也是她以前被囚禁的地方。但是她很难伪造出害怕的情绪，于是只是冷漠又平静地说。
“知道，我被囚禁在这里五年。”
尤席予目光一凛，想到那个不大的地下室里确实都是女孩用的东西。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他的语气是安抚的，也是引导的。
孔阮依旧很平静：“没什么介意的。”
“我的养母死后，养父一直把我囚禁在地下室。”她圆润的指尖点在照片上，“我的脖子上常年戴着这个项圈，只有在养父想要打我的时候有可能会被取下。”
尤席予眼中有些怜悯，当然他不会因为觉得孔阮可怜就忽视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都有些……什么样的行为呢？”
孔阮沉默了一小会儿，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过冷漠。
“除了侵犯之外的所有行为。”
一旁旁听的警察都忍不住眉头紧皱，哪怕是公职人员，也难免产生陈建死得好的想法。
尤席予其实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孔阮有些不同。
“你恨死者吗？”
“不。”
尤席予很疑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情节。
孔阮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直言不讳：“也不爱。”
“他只是我的养父，我已经逃离了，他对我就只是陌生人。”
“他那么对你，难道你不恨他吗？”
孔阮眉头微蹙：“什么叫恨？”
尤席予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打断。
“我不被允许拥有这种感情。”
“不被允许？”
“是的。”孔阮指了指照片上地下室里的那台电视，“在养母死前，我们经常一起看电视剧，她是个很感性的人，我那时候也是。”
尤席予也有一个很爱看电视剧而且很感性的妈妈，所以对这个还是深有同感。
“养母死了之后我很难过。”哪怕是说是自己很难过，她的语气也没有起伏，所有的喜怒哀乐的情绪仿佛都被扔在了前世。
“我继续看我们没看完的电视剧，看一集哭一集。然后没多久就被囚禁在了地下室。他找到所有我和养母看过的电视剧，无论是嬉笑怒骂的任何情节，都不准我有任何的表情。”
孔阮又指了指照片里厕所的位置。
“如果有表情，就会被他按着头按进水里。”
“呛水了也不准哭。”
“他喜欢问我恨不恨他。我一开始很有骨气，我说恨。”
尤席予眉头越皱越深。
“后来我还有骨气，但是没有力气了。”
“我没力气喜怒哀乐，没力气去爱谁恨谁。我脑子里甚至没有我的养母，以及她带给我的任何情感了，我那时候只想逃出去。”
尤席予咬了咬下唇，他的生活环境是接触不到这些的。虽然选择了学习心理学，虽然也接触过很多很多的犯罪案例，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加害者，或者是像孔阮这样的受害者，站在他面前讲述过。
“你怎么逃出去的？”
他在现场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项圈，非常难开。上面有一把，虽然很小，但是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锁。
孔阮摊开右手：“我自学了开锁。”
尤席予张了张嘴，孔阮看着他的表情这才露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笑容。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表情，从旁边那个雄性直男警察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并不只有孔阮这样觉得。
“用什么？”
“发夹。”
尤席予脸上写满了：让我看看呢！我想看！
孔阮在心里捂了捂脸，太可爱了。
“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借一个手铐。”
尤席予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直到身侧的警察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审讯室，而面前这个是一场凶杀案的嫌疑人。
“咳咳，那个，你的不在场证据其实很充足。”
孔阮心想可不是吗，她用非常人的速度从自己租的房子跑到陈建家的别墅，在警方没有查到任何打车的证据，也没有看到她从小区里出去的监控，然后再用正常人的速度计算来往两地的时间的情况下，她的不在场证据当然非常充足。
“这是我的名片。”尤席予把名片递给孔阮，“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
他自然是看出了孔阮有一定的心理问题。
孔阮点了点头。
“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