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剑法讲究先发制人,一夜斗下来,风清扬于张惟新的功夫早已经心中有底,知道他最强的,首推内功,再就是千手如来掌,当真施展了世间极致,即便以自己修炼独孤九剑半生,竟然也仅能发现寥寥几处破绽而已。
更何况,张惟新时不时的以狮子吼袭击他,风清扬几次三番的快要得手,却不得不放弃,或者因为受其影响,微一迟滞,便错过了机会。
“若是久斗下去,以他的精湛内力,再加上年富力强,我非输不可。”
张惟新见风清扬色动,知道独孤九剑的厉害,哪里肯让他先出一招,当即一声狮子吼就冲了过去。
风清扬只觉得一股深厚、精湛、奥妙的内力袭来,微感头昏,对方那精奇的内力已然袭入体内,顿感真气一浊,便失了先手。
张惟新得势不饶人,千手如来掌施展开来,绵绵密密,一掌接着一掌,虽然每掌都非是有若大的威力,但在张惟新身兼易筋经、神照经两大神奇内功,两者融会贯通,竟比其中任一门更具神效。
风清扬身在张惟新掌力之中,只觉得对方的掌力无穷无尽,似如大江大河之水一般,虽然一眼之间看上去平平静静,但只有身处其中方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莫测、雄浑无匹之处。
更兼掌力之中,张惟新那雄厚的易筋经内功袭来,不断的影响、牵扯自己的内功,身上真气运行十分的不畅,十成的功力,竟然只能使出九成来。
那神照经的内功,却让张惟新的千手如来掌带着二三尺的离体真气,四面八方,掌还未到,掌力便已经到了。
张惟新施展千手如来掌,每掌一到中途,便返转回去,又施展另一掌,风清扬知道,他这一方面是怕掌力太强,万一伤到自己,另一方面,却是对自己的独孤九剑大为忌惮,功夫不敢使尽。
虽然如此,张惟新这掌力只使到一半,便即撤回,却大大的加快了他的掌力输出速度。
千手如来掌本来已经是绵绵密密,持续不断的攻击,张惟新半掌击出,神照经便为他加持上三尺攻击范围,虽只半掌,却比别人一掌的攻击范围还远,他却又能再施展半掌。
这攻击之快,风清扬纵横天下数十载,实在是从未见过。
风清扬越打越是心惊。
“幸亏我有近百年的内力蓄积,独狐九剑又是世间绝世之术,且兼精研半百之年,已达剑术化境。他的千手如来掌练得再好,也不过是一般世间绝技,较之我的独狐九剑还远远不如。若不然,今日非得败在他的手上不可。”
张惟新千手如来掌一路攻将过去,但风清扬左躲右避,纵横跳跃之间,总是能找准自己薄弱的地方,或者来上一剑神来之招,令自己无功而返。
“独孤九剑号称破尽天下武功,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千手如来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方证已经将之练到极高深的境界,我在此基础之上,更上一层楼,几乎可以说得上毫无破绽了,但到了风清扬这里,却仍然丝毫不能建功。”
“好,好,好,独孤九剑,果然是当世第一剑,我是学定了。”
张惟新战得越久,但越是心惊对方的剑术之强,又担心久战之下,风清扬恐怕身体不支,若是耗到他油尽灯枯的地方,干脆一口气咽下去,直接嗝屁了,那独孤九剑这门绝世剑法,那可就只能随着他埋入土中了。
“喝”。
一声狮子吼喷出,张惟新就打算强上,定要拿出平生绝艺,要在三招两式之间击败风清扬。
风清扬见张惟新面色一冷,狮子吼袭来,知道对方接下来必然是全力尽出,定是极强、极精妙的功夫要施展出来,手腕一转,破气式已然施展出来。
……
“大师兄,大师兄。”
话说岳灵珊急急忙忙的,先亲自做了几样拿手的小菜,一番梳妆打扮,又怕去得晚了,又怕容貌妆扮得不够秀美。
陆大有催了几遍,道:“小师妹,大师兄和张少侠恐怕中午得饿肚子了。”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呼出声,道:“那咱们快走,快走。”
陆大有拎了食盒,一路上山,见岳灵珊在前面跑得飞快,急得他连连喊道:“小师妹,小师妹,你慢点,慢点,等等,等等。”
岳灵珊哪里睬他,只顾朝前跑,道:“六猴儿,你就慢慢的来吧。”
陆大有急了,心道这悬崖陡壁的,若是小师妹有个三长两短,大师兄非活劈了自己不可。
“小师妹,小师妹,你再跑,呆会儿摔倒了,打扮了半早上的妆容,可就全都花了,若是给大师兄见到,嘿嘿,嘿嘿。”
岳灵珊远远的听的他这样子一说,当真就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一起上来,心道,“他,他,他那样儒雅,恐怕,恐怕不喜欢我这种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吧。不行,我要安静一点,要像江南的女子一般秀气。”
“陆师兄,你倒是快一些啊,呆会我菜都凉了。”
她想到这里,竟然也不叫“六猴儿”了,正正经经的叫了他一声“陆师兄”。
陆大有赶上前来,道:“小师妹,你今天当真奇怪得很。”
岳灵珊脸上微微一红,就凶道:“我哪里奇怪了”,话一出口,又深悔出言太凶,“若是在他面前也这般,只怕,只怕他会不喜欢。”
陆大有见她神色不定的,只以为是太久不见大师兄的原因,也不疑有他。
两人一上了思过崖,岳灵珊便再也崩不住了,立马大声喊了起来。
……
却说令狐冲和田伯光二人正到处寻找张、风二人,因他二人轻功绝顶,早已经深入后山之中,两人轻功有限,不能深入,只在外围眺望,哪里能找得到。
令狐冲忽听见自己心中的亲亲小师妹那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的在叫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田伯光道:“令狐兄,好像是你家师妹来了,在前山叫你呢,我就在这边躲一躲,再四处找一找风老前辈和小爷,你且先回去吧。”
令狐冲这才反应过来,当真是小师妹来,立马喜上眉梢,从后山翻回来。
岳灵珊叫了半晌,不见有人,心中欢喜,立马就冲进山洞里面,故意大声道:“喂,大懒猪,都快大中午了,还睡觉呢。”
她心中暗想,“张少侠和大师兄肯定是昨天晚上喝得太晚,又喝得太多,这会子还在睡呢。”
她却装作不知道张惟新的存在,只作去叫大师兄,心中却想道,“我,我,我竟然是在叫他起床。”
一想到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叫心爱的人儿早上起床,那自己与他之间,那可真是亲密极了。
突然之间,心底上一股柔情密意腾的升起,心中又是快活,又是害羞,霎时,就把脸红得滚烫了。
哪成想,她一进洞中,只见地面杯盘狼藉,显然是两人昨晚大吃大喝了一场,但山洞之中,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岳灵珊愣了愣了,心急道,“他,他,他莫不是已经走了么。”
霎时之时,岳灵珊失魂落魄,简直连魂儿都丢了。
突然,一声声“小师妹,小师妹”的快活呼喊声传来。
“啊,他原来没走”,岳灵珊听见令狐冲叫他,心中万分惊喜,竟然叫出了声来。
陆大有道:“小师妹,谁原来没走?”
岳灵珊耳根一红,忽然又是一片冰冷,思索道,“对了,这是大师兄的声音,大师兄既然是从外面走来,显然是大师兄刚才去送他离开,现在才回来,就正好和我们擦身而过。”
岳灵珊越想越是心酸,既哀叹自己运气不好,又气恼自己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以致于错过了跟他的相见。
眨眼之间,泪水已经变成一片迷雾,把她那双黑白分明,煞是好看的眼睛给遮了起来。
陆大有急道:“小师妹,小师妹,你别哭啊,要是让大师兄看见,他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六猴儿,谁在欺负谁呢?”
陆大有刚说到这里,就听见令狐冲已经到了山洞门口,向自己问话。
陆大有刚想回话,就见令狐冲走了进来。
令狐冲一看见岳灵珊双眼含情脉脉,泪光盈盈,心中不由得一荡,转过头,不等陆大有回话,就凶道:“六猴儿,你敢欺负小师妹。”
陆大有吓了一跳,赶紧摆着双手,道:“没有,没有,小师妹听见你叫她,好好的,自己就哭起来了。”
令狐冲一听,心中欣喜若狂,道:“当真?”
陆大有道:“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令狐冲道:“呸。咱们师兄弟间,我信你就是,这也用得着毒誓。”
陆大有走前来,对令狐冲挤眉弄眼,道:“大师兄,那我就先走了。”
令狐冲道:“师弟一路小心些。”
岳灵珊于二人的对话全然不顾,见令狐冲孤身一人回转,显然是张惟新已经在刚才离开了,自己就算想要立马先去追他,以对方的高绝武功,那是怎么也不能够追得上的了。
一想到这里,岳灵珊的情绪几乎崩溃了,那眼泪儿,串着串的,直往下流,真是哭了个梨花带雨。
令狐冲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许多的故事,心想自己和小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段时间自己被罚在思过崖上,小师妹又生了病,两人之间数月不见,她竟然思念自己到了这等地步。
“令狐冲啊令狐冲,将来你若是再任性胡来,让小师妹为你痛哭流泪,就让老天降下雷电,劈死你算了。”
想到这里,令狐冲柔声道:“小师妹”。
说着,就伸出手,想要像从前一样,去摸摸她的脑袋,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安慰她。
哪成想,岳灵珊正在伤心欲绝之时,不知道何处发泄,不免有些牵连旁人。
见令狐冲来碰自己,她却因把一颗心挂在张惟新身上,此时,竟然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也不愿意让他碰了。
她心中有气,怪令狐冲为什么就没能留住张惟新,害得自己连他的面都没能见上一见。
因此,猛的伸出手来,就把令狐冲推开,哭着朝洞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