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间很快过去,新的一节课马上开始,钱茗回到教室,上课前同学们的喧闹稍微分散了一些钱茗的思绪,让他能够暂时停下回想和那个神秘女人的相遇。不过即使心烦意乱,钱茗也没有翘课的打算,因为他深信,规则与纪律从被创造的那天起就是应该被遵守的,除非它是极度不合理并应该被废止的。
班主任李老师拿着教案走上讲台,正打算开始讲课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被摔开了。冲进来一个像冰一样的男孩,仿佛因为内心太过脆弱而用严冰将自己紧紧包裹,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坐到了座位上,这是康钰,帅气却脾气别扭,十分受女生们欢迎,也是钱茗的挚友。李老师性子本就温吞,又是第一年当班主任,向来拿康钰这样的个性学生没办法。老师声音顿了顿,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这时康钰还踢了踢桌子,为老师清亮的讲课声作了不和谐的伴奏。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放学路上注意安全。换季了,注意温差,同学们再见!”李老师鞠了一躬,宣布了下课。琉璃的身影在钱茗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实在太与众不同而又令人印象深刻了,无论是气质还是容颜,只一眼,便难忘。这样一个美丽神秘的成熟女人会在暗处看着我?钱茗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他帅气的脸上有一丝复杂的表情,夹杂着疑惑和恐惧,而又有着一丝好奇和隐隐的期待,他决定去图书馆看书来平复心绪。
在图书馆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钱茗居然遇到了他的好朋友,每天都活得自由自在的康钰。他们是入学时认识的,经常一起打篮球,钱茗了解康钰,在图书馆遇到向来喜欢读书和思考的康钰并不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但匪夷所思的是,康钰居然一个人闷在角落里,静静地哭泣,安静而脆弱。在钱茗的印象里,康钰喜欢读书和运动,个性明显,不怎么遵守纪律但是个善良的人,话不多,容貌极为帅气,颇受女生的欢迎。即使并非他所愿,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倘若知道他在这里无助地哭泣,想必全年级的女生都会排着队给他递去纸巾和温柔的安慰吧。
钱茗知道康钰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哭泣的模样,但他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施以援手,这是他的朋友,他认为自己理应这么做。“嗨,康钰,看书呢?””嗯。”康钰硬生生逼回了眼泪,轻轻地回答道。钱茗若无其事地聊了聊无关紧要的闲话,想让他的朋友远离低落的情绪,他隐约觉得康钰的灵魂在瑟瑟发抖。
“我奶奶刚查出患了肺癌,我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爷爷五年前离世了。”康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空气都凝滞了片刻,这是一句沉重的话。即使在刻意压制情绪,康钰的眼里还是积蓄了泪水,每吐出一个字他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他无法做到毫无波澜地说完这句话。
钱茗和康钰虽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是由于认识时间才一年多,钱茗并不清楚康钰的家庭情况,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钱茗感觉异常难过。这段对话一直是钱茗在主导,因为康钰毕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这个时候钱茗认为或许康钰需要一个倾诉的机会,他身体前倾,眼神认真,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留给康钰组织语言,他以为这位难过的朋友一定会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静默。康钰没有在钱茗面前哭出来,也没再继续说他奶奶的事,他只是沉默着,露出一副忧郁的表情。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去看望一下你的奶奶吗?”钱茗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充满着不自信,他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显得突兀或者多此一举,他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关心而已。“谢谢。”康钰淡淡地回答道,他收起了难过的表情,但又做不出高兴的神态,他在这一刻没有任何表情,就是僵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两个好朋友之间的对话夭折了,无法继续下去,两个人各怀心事,一个想着自己的慈祥的奶奶,一个想着那危险的女人和自己这可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