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狂，长枪影，正午时分静寂的缓冲区风尘漫卷，三台机甲缓缓停下疲惫奔波的脚步。雪幽打开舱门，刚探出头，狂风便将头发刮的乱七八糟，她好顿用手拨弄还是无济于事，她都不禁怀疑是寒烨搞的鬼。
风如愤怒的雄狮咆哮而过，待雪幽再看时，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烈日光芒正盛，却只能将天空染成暗黄。城墙上的高炮竟也保持沉默，配合着天地的阴沉。妖魔零零星星，时而抬起兽瞳打量庞大的工事，喉咙里酝酿着不甘的怒吼。一切，都给了云层浩浩荡荡压顶而下的条件，千里黄云，看来要北风吹雪了。
“有点不巧，下午可能要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雪。”莲沁从舱顶跳下，轻轻拍了拍机甲外壳，眼睛望着天际。
“会很大吗？”玄月也四处打量，比起上回不再那么狼狈，她还是有点力气小跑一段看看城门口上被风沙掩盖的牌匾：“我们这是在哪啊？”
“看这架势，小不了。不过对我们影响不大。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休整吧，戊城城门。”莲沁看看手机，道：“你们也应该对机甲的速度有点数，我们边跑边打了三个小时，中间又走了不少冤枉路，算东西方向也就跑出一百六十里左右嘛。”
“所以今晚还是老计划，去齐洱城过夜？”寒烨一挥长枪，面前的空地便被一阵风清扫干净，他就地盘腿一坐，低头抚摸长枪的纹路。
“齐洱城？是关外城？”玄月也坐到寒烨旁边，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真会是场大雪......下雪好早啊。诶对了，寒烨，你的枪法太厉害了！”
“嘿嘿，有眼光！”寒烨咧嘴一乐，不过在荒原驰骋了一上午，灰头土脸的他倒也早跟清秀俩字沾不上边了：“尼布楚什么纬度，11月还不下雪？”
“唉，什么关外城，齐洱原本就是我九州的土地！”修篁从机甲身后缓步走出，将手中的乾坤袋还给莲沁：“所有的弹药都补充好了。”一边给她一张纸条：“这有每个人具体数目。”
莲沁点点头，将纸条夹进她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中，笑意清浅：“这回是雪幽和玄月头一次通宵，当然要安全为先啦。”
齐洱城，关外城......雪幽嘴里念叨着这两个略显陌生的名词。战争爆发以前，齐洱城还是九州重镇的那个年代，如今已微微泛黄。现在的它，估计只剩一圈破败的城墙，在炼狱荒原的夜晚为路过的人提供栖身之地罢了吧。
“莲沁姐，我们什么时候分成？”比起天黑之后的事，雪幽更惦念着机甲里装战利品的乾坤袋，在梦里都笑的出声，真的是......大丰收！
“不急，明早我们就回到丁城基地，到时再分。然后呢，大家都去考试。”莲沁还在给大家分发辟谷丹等物资，提起“考试”二字，露出莫名的微笑。
果然，空气凝固了两秒。
“卧槽！”“妈的！”
“莲沁姐，我们的书！”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又要补充源力又要复习......雪幽顿觉及格无望了。
“妈的我语文又完了，古文一个都他妈不会！”寒烨都躺下了，此时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扑到旁边修篁的身上：“快快语文书给我瞅一眼！”
“别抢！滚滚滚！”修篁喊着，奈何境界不济，身体一歪，整个倒在了莲沁怀里。莲沁嘴巴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愣愣的低头看着他的脸，还有那本语文书。
三人姿势奇妙，比起数学书精彩万倍，玄月的大笑随着一口咸菜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作为始作俑者的寒烨，对这一切毫无悔意，安然自得地拿过那本书，继续仰躺在修篁身上：“嗯，反正你也很享受这个姿势，我这就先看着了......”
雪幽囫囵吞枣地吃完了，静静打开数学书，招呼玄月：“来学习啦，别打扰人家。”玄月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乖乖的把视线移回书本，一手去摸水瓶。
于是，五个人居然就以这样的姿势安静了下来，各看各书各做各事的安静了。
月考之后，考试范围又加了一单元，虽说目标只是及格，这完全陌生的内容还是让雪幽皱起眉，心底不免焦躁。玄月掏出草纸写写算算，轻声对雪幽说：“没事，我们把课后题划拉划拉就行了，凤岚考试不是很基础吗。”
雪幽还没点头应是，寒烨便突然自言自语：“嗯......看来是背不完喽......挑点重点吧。”
雪幽这才意识到；“寒烨是.....初三？”
“嗯，我芳龄十五，还有那俩人，我们一届的。”寒烨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神情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要背不完了：“你们俩......我去，初一，才十二，顶多十三啊？”
“昂，刚13不久。”
“我去......”修篁寒烨异口同声，莲沁微笑，对雪幽说道：“你们这是第一次考试还没经验，下回可就要提前准备了。首先呢，课一定不能缺，语文英语背着跟着就行，数学只要每周花一两个小时保持点手感，在凤岚混个及格足够了。”
雪幽认真听着，乖乖点头，接着继续看书。寒烨修篁则对视赞叹：“刚开学两三个月就地灵境了，我俩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啊......”
不对呀，雪幽问道：“寒烨你都天玄境了，150低魔而已，你也不用这么拼地背吧？”
“呵呵！”寒烨斜着眼瞅她一眼：“作为一座始终以治学严谨认真著称的学府，那罚款当然是随着境界阶梯式收费的啊！”
“卧槽，什么鬼啊！”玄月边看书边喊道。
得了，看来该来的是躲不过的。周遭的安静提供了难得的自习氛围，寒烨不知何时坐正了，莲沁和修篁得以好好共看一本书。雪将临，风暂息，莲沁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是不变的微笑，但这微笑的温度，只她知晓。
不论战斗还是休息，时间皆如流沙飞逝，还有二十分钟时，雪幽玄月在莲沁提醒下闭目修炼，回复源力。这回用上了灵玄丹，充盈温润的白色力量如游走于经脉的小蛇，酥酥痒痒的感觉将疲惫一扫而空。二十分钟对于修炼只是弹指间，却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待得雪幽整顿起身，世界便如焕然一新。
莲沁收拾东西更加麻利，边装袋边在小本上记录数额，每天每笔工工整整条理清晰。寒烨活动一番，再度握住长枪，看着它畅然一笑。修篁默默地帮着莲沁，完工那刻，二人相视莞尔。
耳边忽来一阵猎猎风声，雪幽突然听见心头一个声音在说，
多么想一直这样。
那么便努力修炼吧。
一行人如来时，留下沙尘漫卷。第一朵雪花，姗姗降临。
似乎是雪带来了另一个世界，开出好远都不见妖魔的影子。雪幽虽心底警告自己保持警戒，眼睛却忍不住聚焦于天地间白色的精灵。不久的功夫，暗黄深红的大地变为了纯净的洁白的舞台，机甲平稳碾过，留下长长的脚印，还有咔哧咔哧的踩雪声，这是雪幽为数不多的从小到大一直保持的喜爱了。她不由得放松，后背轻轻靠在椅背上。
“雪幽，玄月，以后你们若有不会的题，尽管问我，但我不会可别怪我哦。我的宿舍在K区3号楼104，寒烨和修篁是隔壁105。”莲沁静静说道。停顿了一会，她又悠悠道：“这雪，真的会好大好大。”
“有点冷啊。”寒烨的声音仿佛带着外面的哈气：“真是，就我一个在外面受冻。都小心点啊，这附近有妖魔的。”
“嗯。”莲沁应着，却好似并未太在意：“你们俩知道寒烨的枪法为什么这么好吗？”
“学了很厉害的武技？”玄月试着答道。
“舞刀弄枪，武技都是外在，基础才是关键那。”莲沁说道：“要知道，寒烨从六七岁开始就在为用枪做准备了。”
“对啊！”寒烨答道。枪头落雪斑白，不发一语。
莲沁似乎轻笑一声，修篁接着说道：“莲沁是想说，你们也要从现在开始想想自己的未来，如果是走前锋近战的路线，那必须从现在开始选好武器，开始练。”
“啊......”玄月沉吟：“这......”
“如果练枪，或者练刀练剑，我都可以帮忙啊，”寒烨道，“兵者，打基础都是相通的，最终的境界也是相通的嘛。”
“我一女孩子......还是辅助远攻一类的吧......”玄月怯怯道。
“哈哈，修篁你看看，你娘不娘！”寒烨哈哈笑道：“你这样将来怎么保护莲沁啊，跟人小姑娘干一样的活！”
“烦死了，我的女人我会保护。”修篁声音极其不爽，机甲发动机也发出轰鸣，主炮獠牙露出，火光融化了雪幕，远远地传来一声哀嚎。
“雪太大了，开远光灯吧。”莲沁说道：“大雪天的话，一般情况下妖魔不怎么在这溜达，今天收成怕是要少。”
雪幽身子向左一歪，够到了左操作台边的远光灯开关。大灯的光耀眼无比，飘落的雪花都镶上了金边，同时在光的热度下销蚀，视野渐渐开阔，但她心中的白色迷雾挥之不去。未来，我将做什么？近攻，远攻，防御，辅助......但雪幽知道，真正让她迷茫的不是这些具体选项，而是终将离开坚固的机甲以血肉之躯直面妖魔的未来。
若这么说，哪怕我去做辅助，妖魔也不会离我有多远......那我......
天地上下一白间，一小片模糊的黑影接近了过来。雪幽吐出一口气，全身心投到了那柄操作杆上。若不是这帮畜生，千里浩荡雪原，碎琼乱玉，该是何等壮景。
下午的战斗的确轻松许多，妖魔数量顶多是上午的一半，但同样由于鹅毛大雪，机甲步履艰难，故待几人接近齐洱城时，天色早已一片漆黑。
雪已断断续续，这回又停下来了。雪幽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呼出白团团一片哈气，眯眼探身，显示屏外还是暗影朦胧，看不出有城池的样子。莲沁说是就快到了，她忍不住想再打开大灯一探究竟，按捺几下终是没开。
瞧瞧时间，哇，这都七点了。
“莲沁，还有五分钟就到城门底了。”机甲内，修篁轻声道。
“嗯，我正与城内守军交涉，来得及。”莲沁踉踉跄跄站起身：“异能身份证在哪呢？”
“架子上。站稳了！”修篁低吼一声，弹口喷出火舌的怒吼盖住了莲沁的耳膜，她跌跌撞撞走过去，感受着舱内冰冷的空气：“等会出去肯定很冷，你又没带外套吧！”
“没事，我一把境界了皮糙肉厚，你还是担心那两个小丫头吧！”修篁笑着回答，机甲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不说话了，你小心点。”莲沁担忧的看向显示屏外，黑咕隆咚。
此刻的几人，离主城墙有十万八千里，仿佛身处被遗弃的土地，不见一丝光亮，厚重的乌云如层层巨浪吞涌而上，淹没了夜空。雪幽已经保持向前张望的姿势很久了，直到，那束天光的降临。
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汪洋上突然露出一座灯塔，一道明亮而不刺眼的灯光贯穿了天际，直抵内心，让雪幽的心中激起汹涌浪潮惊涛拍岸。细细看去，原来黑暗中还有一座轮廓模糊的建筑托举着光。那似乎是道摇摇欲坠的墙。
齐洱城，到了。
齐洱这个有些诗情画意味道的名字，现在品味起来不免有些讽刺的荒凉。关外城的兵力不足以支撑宽阔连绵五十米的缓冲区，顶多也就五米。古老的铁闸门伴随着生锈的吱嘎声抬起，雪幽穿过窄窄的城洞时，似乎听见了叮叮当当的施工声，想来他们还在做修缮呢。
城内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简直就像临时搭建的露营地，只不过外围修了圈特别的保护工事。映入眼帘的只有如斗败的野兽般匍匐在地的小帐篷，正亮着稀稀落落的黄色灯光。最后面的玄月也开进城后，铁闸门吱吱呀呀落下，一队士兵拦住了寒烨的去路，并向机甲打着手势。
“全部下车。”莲沁道，声音带着疲惫和放松。
雪幽跳出机甲，拿上钥匙。刚落到地上，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真**冷！这里是哪啊，绝对是滴水成冰了吧，哪怕地灵境的身体素质也冻得瑟瑟发抖啊。
面前的士兵倒全副武装，几乎只露出眼睛。打头的军官正查看莲沁递上的证件，锐利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雪幽几人，接着一手递还，一边侧过身指向前方：“沿这条路直走300米左转，那一片空地加一个平房是你们的了。”
莲沁赶忙接过：“谢谢了。”
面对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那军官也不知是不是冻得面瘫了，竟始终面无表情，挥手示意士兵让开，然后沉声说道：“夜间如果有需要，还望阁下出手支援。”
莲沁躬身敬礼：“那是自然。”
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踏踏离去，雪幽缩手缩脚着跳回机甲又开了那300米。不知道这城究竟有多大，灯光如晨星寥寥杳无边际。
左拐后，果然看见一大片空地，三台机甲便在此停下。莲沁跑上前抱住雪幽和玄月，抱歉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们加衣服了，快快先进屋。”雪幽偏头一看，哇，莲沁姐说的不会是旁边那个颓砖废瓦垒起来的违章建筑吧。来不及多想，雪幽便被带进这个违章建筑中。屋内的温度较之外面没啥变化，莲沁叫两人找个凳子坐，自己蹲到黑黢黢的一个角落，雪幽只听到几声划火柴的刺啦声，一小团火苗便跃动起来。
“这里......没有灯？”玄月牙齿战战，颤抖着问道。
“这里离关口城墙尚有接近二百公里，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通电啊。”莲沁又用手中的火柴点燃了一盏旧式煤油灯，玄月这才看清屋内布局，原来二人旁边还有一个裂着缝的土炕，煤油灯正点亮在土炕头的木桌上。
莲沁弯腰脱下战靴，爬上炕头内侧，扒拉出几个蒲垫绕着桌子摆好：“好啦，你们先上炕坐着吧，我去把炕点着，很快就暖和啦。”
玄月挣扎着爬上去，声音都带了哭腔：“这什么鬼啊，那些守军都住这样地方吗？”
“唉，当然比这个要好一点啦，他们也是先看看我们的等级，若是再高一级，就不会是这间屋了。”莲沁正将方才角落里燃烧的柴火扔到火炕下，语气中倒没多少抱怨：“不错啦，这毕竟是免费给住的，若是城内的旅馆，布局也就这样，一晚一百多低魔呢。”
“嘤嘤......那肯定差老了......”玄月低声嘟囔着，在蒲垫上蜷缩成一团。
雪幽苦叹一声，伸出双手互搓哈气，接着尝试着抚摸下桌面。还好，还不是布满灰尘。莲沁的火柴盒还在桌边，雪幽小心翼翼拿过，取出一根往盒的一侧一划，没划上。沉吟打气，重重一划，一点火光窜了出来，她颤抖着点燃了另一盏灯。光线略微明亮些，可：“这还能看书吗？”
“能的呀，眼神好嘛。”莲沁跳上炕，口中不停哈出白色的雾气：“怎么样，感没感受到屁股下的热气？”
“砰”一声，木门被撞开，席卷而进的寒风将仅存的一点热气彻底消灭，玄月极其失落的哎呀一声。
“好啦好啦，机甲都收拾好啦，没什么大损伤，等会可以正常开。”黑暗中寒烨耳垂一闪，长枪凭空消失，他跃上火炕，挪到莲沁三人对面：“呼哈，真冷啊。”
“你是最不冷的人了。”修篁带着一身风雪进屋，回身关上门后，站在门边不停跺脚抖雪。莲沁赶紧招呼他过来坐下。
五个人紧紧聚在一起。聚了很长时间，直到莲沁轻轻问：“你们.....没人要吃东西喝口水吗？”
“太凉了。”雪幽一语道破众人心声。
“那先修炼吧。”
“成，你们炼着吧，我出去把风了。”寒烨又风风火火的跳了出去。
“哇，外面这么冷呢！”玄月惊呼。
“哈哈，风一更雪一更的，正适合风系的野外修炼！”寒烨便像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没事，他说的是实话。”莲沁拿出乾坤袋：“我们还是先吃点吧，那家伙饿了自己再进来好了。”
吃饭，看书，火炕边破旧的小窗外，怒吼的狂风撞击着玻璃，吹响着呼哨，雪幽逼着自己大致看完后便再看不进去。雪幽沮丧极了，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愣愣的坐着。
莲沁在看书，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修篁望着窗外发呆。于是雪幽也看向窗外，进入到呼啸北风的世界。
整个人停下来的时候，一些平时可以被忽略的东西便浮上了心头，比如，家；再比如，如影随行的恐惧。
“你们知道吗，”昏暗之中，莲沁突然开口：“我家乡的夜晚，其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玄月闷闷地开口：“明明都是风声，听了却让人特别难过。”
“这里的确不比关内。”修篁道：“你们初来乍到，不论在学院还是边关，都要多留心眼，处处小心。”
雪幽闻言，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
修篁却转过头，与莲沁对了下眼神。
“雪幽，玄月，”最终还是莲沁斟酌着开口：“离开了家乡的庇护，并不意味着我命由我的自由。很多事情，似乎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一个简单的选择，就可能彻底改变你自己甚至更多人的命运。”
雪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们也想试试看，如果事先有人提醒过，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莲沁苦笑一声：“有四件事，我们希望你们，不要去做。”
“什么？”玄月被突然凝重起来的气氛吓到了。似乎有树枝被刮到了窗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第一，不滥杀。”哪怕多年以后，时过境迁，雪幽仍能清晰回忆起他们的神情，似乎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看见了这个世界。
“第二，远离蛊毒之物。”
“第三，该退时别贪得。”
“第四，戒骄。”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