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操场,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脸。
蝉鸣透过繁茂的树叶传出声来,像是破旧已久的收音机发出的杂音,而操场上的人们总是独得太阳恩宠,接受阳光的洗礼。
刘海略斜的卷发女孩将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皱成了一条线,朝天吼着:“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等你头没了的时候就能熬出头了。”费文诚说道。
罗斌在一旁为费文诚的接话水平在心里默默点赞。
“大概等我雀斑没了的时候吧。”芝麻小声嘟囔,用手戳了戳自己肚子上的肉,貌似又比之前多了些。
唉,巧克力什么的果然不能再吃了,正好借着军训还能减减肥。
“吁——”就在这时,哨声响彻整个操场,经过前一天的训练,大家听到教官的哨声都条件反射的昂首挺胸,将水杯放好,排成训练队形。
教官们排的整整齐齐,踏着正步,颇有以往看的天安门前阅兵的架势。他们在一个地方立正后,又一同向自己带的班小跑去。
我们的教官来到我们班队伍的前方,用眼睛在我们之间扫视了一遍,便走到班里最高的男同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后就是会操的时候领队的那个,听到了吗?”
那位男同学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冷漠的反应激怒了教官,他又开始用全身力气吼了:“我问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那个男同学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声音低沉。
“我听不见。”教官用比刚才更加响的声音说,“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那个男同学还是一样,他的眼睛不大,也似乎容不下任何人。芝麻看着他,逐渐把他和群里的冰山大哥联系起来。
这个人,就是施言吧。
“笨蛋芝麻糊,把头别过去。”林枫在芝麻后面悄悄的说。
芝麻撇了他一眼,头还是没动,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林枫,用眼神告诉他:我就不别回去。
教官收到施言的回答之后,又走到队伍的前面,关注到了芝麻。
“让你回头了吗?不知道打报告吗?不长记性?落枕了?”
林枫得意洋洋的,差点笑出声。芝麻咂了咂嘴,灰溜溜的把头别回去了。世人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也罢,就把他当老人吧,半只脚入坟的那种。她非常不服气的想。
在一上午的艰苦训练后,老天爷似乎开了眼,把太阳藏在云里,又给操场上的孩子们刮了阵阵微风。没了太阳的风虽然也很热,但没有像在火炉里一样吹滚烫的风了,汗流满面的他们感受到了几分清凉,这阵风也吹来了“百年一遇”的十分钟中场休息。
教官示意所有人坐下,他放下以往严肃的脸,娓娓道来他参军的故事,似乎对于他来说,比我们还要刻苦的训练在他的记忆里,或许是最美好的,每一帧画面都是井井有条,有规有矩。年轻的他虽然表面雷动风行,但内心也有一个柔软温暖的他。
等等,外表高冷,内心外向?
施言和袁玮忆会不会都是这样的人?
“勤学好问”的芝麻又在心里给自己多安了一个问题,她不由得对这两个人产生了兴趣。
“嘿,想什么呢?”一只手在芝麻的眼前挥了挥,徐音舒坐在她的旁边,恢复了昨日笑容的她却没让芝麻觉得比第一次见到她舒服自在,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没呀,你不生气了吗?”芝麻心虚地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罪恶感从哪来。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呀,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们不是朋友吗?”徐音舒用手勾住芝麻的脖子,亲切的说,“我今天穿了增高,所以比你高,一会儿我和你换个位置,好不好?”
“好,没问题。”芝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
“芝麻糊,”林枫讨厌的声音出现在芝麻的耳畔边,他蹲下身子,“我今天腿不舒服比你矮,你要不跟我换换?”
“换你个鬼,我跟你换我就是鬼。”同样是想都没想,芝麻这次的回答比刚才更快些。
好吧,情理之中。林枫在心底苦笑。
在全班都放松,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教官猛的一下站起来,命令他们起立训练,排成会操队形。按照队列的顺序,芝麻被挤在了最后一排,况且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一排。
徐音舒在队伍里回头看了一眼她,又立刻转过头,默不作声。
教官发现了队伍里的不对劲,便让徐音舒和芝麻换回去。“报告教官,我今天穿了增高鞋,所以比她高。”
芝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一排,内心有些拒绝,但因为徐音舒的特殊原因,她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要求换位子。她突然有些后悔拒绝了刚才林枫的请求,这似乎是她后悔的第二次了。
“算了,站在这里也挺好,一个人多清静。”芝麻用蚊子般的声音对自己说。
“教官咱们什么时候结束。”罗斌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憋笑憋了很久。他好像是值班站岗的人,每到这个时间,就要问这个问题。教官抬起头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把罗斌盯得赶紧立正站好,收起了自己懒散的模样。
练了踏步的一段时间后,许多人的腿已经开始发酸了。鼻子上不时渗出汗珠,汗珠大的似乎能把大地砸通。老师怎么还没让停下来啊?芝麻心里抱怨着,她觉得自己的腿像刚关掉的电风扇,动力越来越弱。“你,速度跟上”教官指了指芝麻,站到她的身边,不一会儿又去看着别的同学,他们第一次认为连立正都是这么奢侈。训练了长时间的他们在不断坚持下,总算等到了放学的时间。
“默哥,要不你把我头拧下来?”费文诚气喘吁吁地对卷发女生说,“我也想熬出头,哈哈哈哈。”
“哈哈哈,一边凉快去吧。”那女孩对他笑了笑,便用手机准备叫车回家了。
袁玮忆被太阳晒的脸红扑扑的,今天的她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就算天气再热,站在她身边也觉得有个空调似的。她打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步伐有些缓慢的走出校门。
施言也一样,冰山般的气息在他四周久久不散,除了早上被教官逼着说出的三个字之外,他再也没吐别的字出来。
罗斌还是像早晨刚来一样精神好的不得了,除了身上汗多了不少,其他的和早上基本没有区别,他甚至还想放学之后出去跑步锻炼。
林枫呢,逗完芝麻就背起包回家了。
徐音舒没有像前两天一样拉着芝麻的手出校门,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走了。芝麻虽然觉得有些搞不清她的想法,但也觉得没力气想了,她用龟速好不容易挪到公交车站,上了车,回到家里。今天的她已经忘记回家洗澡的事,倒在床上直接睡着了,甚至还打了平常不打的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