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停在马路边,苏陌白把她摁进后座,吩咐司机:“开车。”
跑车完美加速,将一干人等远远地甩在身后。
温暖而干燥的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卿七七在后座里笑得花枝招展,“别跟我说你是恰好路过才碰到我。”
他触电般的松开手,往另一旁挪过去坐着,“不然,你以为呢。”
自苏陌白回来后,每一次的相处都是这种疏离而又防备的态度,她可以理解。只是现在,封洌已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他却仍然保持距离,让她心里有了怒气。
她别扭的冷着脸,周身散发着怒气。他抿着嘴,满面正经的偷笑。
“去哪里?”
“市医院,我爸爸病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两个人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刚到医院门口,车子还没有停稳,她便急忙的拉开车门,全然不顾车流,莽莽撞撞的往外冲。
他自然的牵着卿七七的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小七,当心点。”如当初般亲昵。
她回过头,错愕的看着他。
“别发呆,赶紧去看看你爸爸吧,鼎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心里一定很难过。”苏陌白淡淡的说。
医生说卿局因为激动过度导致血压持续偏高不下,前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烧感冒,导致支气管炎复发。他又不肯吃饭,老人家很是倔强。
“爸”,卿七七端着一碗热粥放在他面前,“你吃点东西吧,这样子病怎么会好呢。”
卿局脸色气的铁青,颤着手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外人合起来对付我,这么多年我白生你养你了!都说女婿是半子,我把你嫁给他,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爸,我已经和他离婚了。”她把碗筷放到一边,打算一次说个清楚。“你好歹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钱财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贪图这些做什么?”
“蠢货!你怎么可以答应跟他离婚。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留有后招。只要你们还在一起,那笔财产就是夫妻共有的,少不了你的那份。”他的双手手半握成拳,用力的叩打着桌面。“我算计了一辈子,就毁在你的手上。你怎么就没有那个本事,管住一个男人的心。如果他爱你,也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当初我私下命令他,借着他的手陷害梁启飞,然后再找人给苏陌白通风报信,让他对你误会深重。然后每日在你的饭菜中下药,流掉未出世的孩子,这才让你死心塌地的嫁给他。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怎么会是一场空?!”
“爸,我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枚棋子。我小时候,你不是这样对我的,你说过,我是你的掌上明珠,你还记不记得?”
“我那时候是瞎了眼,什么掌上明珠!你就是我们家的扫把星。如果不是那场大火,我就不会失业。如果我不失业,你妈妈就不会起早贪黑的熬坏身体,才四十多就患了肝癌。假如我当时有很多钱,就能救活她。没有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不管,你去帮我把封洌找来。”他蛮不讲理的摸样,像极了被宠坏的孩子。
“鼎望已经完蛋,这是事实!没人可以改变。我的将来也要由我自己做主,不会再听你摆布。本来,我还怪封洌,这么做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些。现在看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有,你无须再为自己找理由,妈妈当初的去世,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你在外面勾三搭四,包养情人小蜜,她才郁郁寡欢的去世。是你辜负了她,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卿七七的脸上。
“我没有辜负她,她是病死的。”他重复着纠正错误。
在旁边观看了很久的苏陌白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眼神冰冷的看着父亲,“有与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必要自欺欺人。或许到了地底下,见着了妈妈,你再与她说,说你这些年对我所做的一切,看她是不是愿意原谅你。我以后,不会再管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夺门而出,一路从楼梯口跑下。
苏陌白在身后小跑着追赶,“小七,别跑,等等我。别摔着了。”
好不容易逮住她,用力抱紧,把她搂在怀里。“别哭了,这些年我知道你不容易。”
“不,你不知道。”她哭得嘶哑,“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怪我,抛下我,离开了整整两年,你都不知道我那两年是怎么过的。看着你搂着别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不得那一刻就死掉。”
“陌白,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娶我。如果你说不,我就断了这个念想,再也不会和你联系,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会累……”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苏陌白已经狠狠地吻上来,带着些惩罚性的轻咬。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辗转深入的吻进去。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把她按的与自己紧密贴合。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从口齿中泄出:“如果,我说愿意呢。”
“那就纠缠一生,至死方休。”卿七七咬着牙,恶狠狠的告诉他。
他的脸色不改,轻轻的点头,“好。”
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苏陌白从来没有这样怨恨过自己,“过去了,那都过去了。除了你,我没有和别的女人好,只不过利用她气你的把戏。”
卿七七依偎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的说着这些年的委屈,女声轻柔,却像一只强健的手攥住了某人的心脏,用力的收紧,再收紧,捏的他心痛不已,鲜血满地。
“小七,我欠你的那两年,就用我此生余下的时间来陪好不好?”
如果相爱,曾今分开的两人,不管走的多远,还是会再回来。
随着鼎望集团的没落,连向来反应迟钝的顾菲雪也感觉到不安,近期雪莱的气氛也有些异样。公司频频加班,讨论货源,销售的问题,工作进度缓慢。顾菲莱每晚在公司熬到深夜才肯回家,大厦里43楼的经理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顾菲雪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姐姐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查找资料,双眼布满了血丝,面色不是很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香醇的味道,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刚喝完的咖啡,余了些褐色的液体在杯底。她将杯子洗净,倒了杯热水,把在楼下买的三明治递给她一份:“姐,喝咖啡喝不饱的,吃点东西吧,不然胃会不舒服。”
顾菲莱看着她讨好的神情,皱了皱眉头。
“放心吧,我把黄瓜条已经挑出来,你的那份里面没有。”她得意的摇晃着手中的三明治,好像做了什么很有成就感的大事般开心。
撕开外面的塑料薄膜,有意无意的问道:“怎么不回家,梁启飞不会担心吗?”
“没事,我想多陪陪你。”
顾菲莱蹙着眉,微恼:“你陪我干嘛,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怎么会,”她无谓的笑笑,“没有我,你待会又该胃痛了。”
“姐,你说,梁启飞下一个要对付的,会不会是雪莱?我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最近心神不宁,有种不好的预感。”顾菲雪轻轻咬了一口面包,若有所思,“他最近老是神秘兮兮,私底下在密谋些什么,又不让我知道。”
在她眼里,不管姐姐对她的态度如何,始终都是她最亲的人,所以,不管心底有什么疑问,她也只会跟姐姐说。就像儿时般,诉说着最心底的话。
顾菲莱细嚼慢咽,淡淡的问,“是的话,你要怎样?不是,你又要怎样?”
“如果是,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之前慷慨交出雪莱股份其实是另有目的?如果不是,那他要对付的人会不会是陆子轩,你们一手创立的轩盛集团?”
她许久没有回答,待吃完了手中的三明治,喝了口温水,这才缓缓开口:“不管他怎么做,你都不应该怀疑他对你的心意,懂吗?要知道,他的出发点一定是为你好。”哪怕他做的事情,看上去好像是在伤害你。
“今后,你还会遇到很多的考验,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来做判断,别人不能帮你。”
话中有话,她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
顾菲莱指着自己的脑门,“凡事,多动动这里。很晚了,回去吧,我开车送你。”
“嗯。”这大概是最近几年,她们姐们之间说的最多的一番话了。
回到家里,顾菲雪难免比平日里要高兴些,念念叨叨的重复着炫耀她们姐妹间的感情又近了一步。
“小雪,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姐姐今晚的话都在绕圈子。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梁启飞环抱着肩膀,饶有意思的看着她,“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却不能明说。所以,在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你。你姐姐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该动动肩膀上扛着的那东西。”
“启飞,你怎么可以取笑我,难道我平时用的不是脑子吗?”她撅着嘴反驳。
他摊开双手,“嗯,我有这么说吗,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吧。”
顾菲雪蹭到他的身旁,“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有什么打算,是我不知道的。”
“嗯……”梁启飞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只要你用心去听,就什么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