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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民间故事(1)

一口箱子改变了三个儿子

从前余家凹里有弟兄三个。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他们三兄弟在母亲跟前都不孝敬。提起他们不孝敬母亲的做法,那真是大门上挂粪桶——臭名在外。十里八乡的,谁见到他们,不是给他们冷脸看,就是在他们背后吐唾沫。

在牵牛花刚开的时候,三兄弟的舅舅带着一队人马,敲锣打鼓,抬着一口用红布包着的红箱子,声势浩大地送到他们家。

三兄弟看到这红箱子,心里想:这箱子里一定装有宝贝,不然的话,舅舅也不可能敲锣打鼓地送来。

“舅舅,这箱子里装的是啥东西?”老大问。

“我给你们送宝贝来了!”舅舅拍着箱子说。

“啊!我们有宝贝啦!我们有宝贝啦!”三兄弟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这箱宝贝也不全是给你们的。”舅舅说,“是养活你们老娘的。就凭这箱宝贝,你们老娘后半生是不用发愁的。”

“舅舅,你就把这箱宝贝让我收着吧!”老大摸着箱子说,“往后,娘需要用多少,我就给她找多少。”

“你们谁也不能胡乱花销这箱子里的宝贝。”舅舅说,“这箱子只有两把钥匙,我拿一把,你娘拿一把。往后,你们谁孝敬娘,我就把钥匙给谁。”

“我一定孝敬娘!”老二迫不及待地说,“舅舅,你现在就把钥匙交给我呗。”

“我也要孝敬娘!”老三说,“舅舅,你把钥匙给我呗。”

“莫争莫争,别学老母猪过门槛——嘴先上前。”舅舅说,“我得看你们今后的实际行动哩。”

从此以后,他们三兄弟都争先恐后地孝敬母亲。每天早晨,老大给母亲端洗脸水,老二为母亲擦脸梳头,老三为母亲端茶递水。有一天,母亲病了,老大忙着去找大夫。大夫行走不便,老大就背着大夫走了十多里的山路。

三兄弟对母亲尽孝道的事,很快就在余家凹里传开了,谁见了他们,都是笑脸相迎,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孝敬老人,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种享受。渐渐地,他们几乎把那箱宝贝淡忘了。

母亲觉得三个儿子都孝顺,心里也没啥顾虑了,就对老大说:“你们都孝顺,我也放心了。这钥匙,老大,你就拿着呗。”

“我不要钥匙。”老大说,“我如果接了娘的钥匙,别人会认为,我孝敬娘,是为了得到那箱宝贝嘛。”

老二说:“娘,这钥匙您就永远拿着,永远也别把箱子打开。”

“要得。”老三说,“就让这箱子永远装着我们的孝心吧。”

后来,母亲去世了,他们兄弟仨仍然没有把箱子打开。

舅舅对他们说,等他们有了儿子,儿子谁孝敬,就把钥匙给谁。

讲述人:蔡德林

爱偷懒的男人

枫树坡猫娃子,自从娶了媳妇之后,每到农忙季节,他身体就开始有“毛病”:早上太阳上山的时候不起来,下午不等太阳下山,他就上床睡觉。他媳妇是个闲不住的人,起早睡晚,忙里忙外,却从不绊缠丈夫下地干活。

媳妇也晓得丈夫是无病呻吟,但她还是把丈夫当成心肝儿宝贝,经常给他做好吃好喝的。

“掌柜的,今天你想吃啥?你说,我好给你做嘛。”

“这会儿,我啥都不想吃。”

“你想喝水吗?”

“不想喝水。”他说,“要是有酒了,我倒是还能喝几盅。”

“我给你拿酒去。”

“先别去!”他伸手拉住她。

“你这是干啥?”

“我想干那事了。”

“你身子有毛病,咋能干那事?”

“其他事干不了,要说干那事……”他乞求道,“你就让我试试呗。”

“给你老实说吧,你啥时候‘毛病’好了,我就让你啥时候试。”她说罢扭身走了。

媳妇走后,丈夫爬起来,用炭煤子在墙上写道:“羊跑高,牛搭栏,娶妻生子继香烟,猫娃年轻身子壮,有病无病都能干。”

媳妇干活回来,看到墙上的字,就在下边写道:“猪跑花,狗连蛋,女人嫁汉为吃穿,夫妻勤快样样有,只有装病不要脸。”

丈夫看到墙上的字句,身上的“毛病”突然好了。

讲述人:周华贵

懒惰的岳丈

过去,在水竹沟里,有个外号叫“张嘴吃”的汉子。由于张嘴只会吃别人的,所以左邻右舍都叫他“张嘴吃”。他有三个女儿,自从他当上岳父大人之后,身子就变得懒惰起来,很多时候,他都把嘴伸到女婿的锅里。他认为:有了女婿,做丈人的吃女婿的,喝女婿的,都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平时,要做饭了,不是向大女婿找点葱,就是向二女婿要点蒜,再不然,就是向三女婿要点菜。时间长了,几个女儿和女婿都有些讨厌他了。

这天早上,妻子上灶做饭的时候,炝锅的菜都没有了。她对丈夫说:“掌柜的,你去向大女儿讨几根葱回来嘛。”

“要的时候多了,真有些不好意思。”丈夫说。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的女婿,该要的。”

丈夫去了。他来到大女婿门前:“大闺女,把你的葱让我拔几根吧?”

大女儿把脸板着:“葱怕露水,拔不得的。”

他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他又来到二女婿门前,伸头看到屋里桌上放着一盘肉包子。二女婿见岳父来了忙拿过一张狗皮,将包子盖上。“二闺女,把你的韭菜让我割一把呗?”二女儿没好气地说:“韭菜怕晒,割不得的。”

他只好怅然离开。

他又来到三女婿门口,他还没开口讨要,三女儿就给父亲装了一碗烂酸菜,送到他手上,再也不理他了。

他回到家里,妻子问:“讨到啥菜回来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葱怕露水,韭菜怕晒,羊肉包子狗皮盖。只有老三还大方,给了一碗烂酸菜。”

讲述人:姜万凤

母女俩与小偷

老岭的麻狗子是个秃子,人长得倒也蛮俊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左邻右舍还给他编了个顺口溜:秃子头,麻子狗,身上长了三只手,又好吃,又懒做,讨不到媳妇,穷光了头。俗话说:天天待客不穷,夜夜做贼不富。麻狗子经常小偷小摸,还是穷。他穷,却没有人同情他,怪就怪他有一双不干净的手。

话说,老岭的山脚下住着李氏,丈夫在外做生意,家里只有母女俩。做生意的人家,家里迟早都有银两存放着。麻狗子晓得李氏家里有钱,起了两次邪念,都未能得手。

这天夜里,已是夜阑人静了,秃子又来敲李氏的门:“李婶,李婶,开门来!”

“你是谁?”李氏问。

“我是麻狗子。”他说,“天黑了,我想在你这儿借个歇处。”

女儿说:“娘,别叫他歇,他怕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氏说:“麻狗子,我们家就我母女俩,不方便。你还是到别人家去借歇吧。”

“李婶,我求求你了!这黑灯瞎火的,山路陡,坑坑洼洼不好走,你行个好,就让我歇一夜呗。”他说着,伸手就把门推开了。

咋办?人都进门了,好汉不打上门客,总不能把伢赶出去嘛。

母亲就把女儿叫到背地里说:“坏了,麻狗子可能晓得咱家里有钱。”她叮咛女儿,“我们今天夜里轮换守着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要得。”女儿说,“娘,您先睡吧,上半夜我守着。”

“你别打瞌睡,他要有啥动静,你就叫醒娘,娘就拿棍子打他。”

母亲去里屋睡了。麻狗子也在堂屋的地铺上和衣躺下了。

女儿坐在小油灯边纳着鞋底子。

躺在地铺上的麻狗子想:今天夜里想弄点外来财,只怕是三九天找花看——白跑了。他看一眼姑娘,心里又生出另一种邪念,心想:偷不到财物,把她偷到手,也不枉来一回嘛。

姑娘手上纳着鞋底子,不多时,瞌睡打扰,她就睡着了。

她在梦里,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对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姑娘醒来,觉得刚才的梦真有些离奇古怪,怪得不可思议。

“娘,娘!你快起来呗!”

“啥子事?”娘慌慌张张走出门。

“娘,我做了个怪梦。”

“娘也做了个怪梦哩。”

“娘,你可不能做我一样的梦啊!”

母女俩头对头,悄声地说了自己的梦——她们果真做的是同一个梦。

这时,麻狗子突然唰地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母女俩面前,哀求道:“李婶、姑娘,求你们帮帮我吧!”

“你做了个啥子梦呢?”姑娘问。

“刚才,我刚睡着的时候,来了一位白发老人,他说我和姑娘有姻缘之分,我们前世本来就是夫妻。我们的前世,我是满头黑发,姑娘是个秃子。老人说了,只要我们今世再做夫妻,我头上就会长出黑发来。”

母女俩都吃惊了——他们三个人做的真是同一个梦。

“娘,您可别答应他!”女儿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愿意嫁给一个‘三只手’哩!”

“姑娘,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我一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麻狗子发誓说,“今后,我如果再手脚不干净,我就遭天打五雷轰!”

“唉!天意呀,天意不可违啊!”母亲叹了口气说,“女儿,就试试呗。”

“我答应你!”姑娘心一横说,“如果实现不了你的梦,你得保住我的名声,你要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老岭。”

“我答应你!”

于是,母亲点燃一对蜡烛,让麻狗子与女儿拜堂成亲。

第二天早上,麻狗子的光头上果然长出了黑发。

讲述人:王章青

赎罪

很早以前,在岭沟垴住着一位叫二棱的汉子。他在方圆百里偷盗、抢劫、强占民女,可谓是无恶不作。人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而他却活得好好的。他咋就不遭报应呢?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有一位老道从二棱门前路过的时候,二棱就拦住老道说:“都说你能掐会算,那你算我啥时候能娶到媳妇。你要算对了,我给你三十两银子。”

“银子就免了!”老道犹豫着说,“我不能说,因为怕说出来,你会生气的。”

“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此话当真?”

“当真,我可以发誓。”

“发誓就不必了。”老道说,“你不但娶不到媳妇,而且在三年之内,必有大祸临头!”

二棱听了老道的话,顿时面如土色。他问:“老人家,你可有化解的办法?”

“逢凶化吉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啥?老人家,求您快说!”二棱说,“只要你能帮我逢凶化吉,我就给您三百两银子。”

“修道之人不问钱财。”老道说,“你要积德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方能逢凶化吉。”

“如何积德,如何从善?”

“你得‘代人受过’。”老道说,“三年之内,你要满世界代人受过一百次。三年之后,只要你继续积德行善,彻底改掉自己身上的恶习,就会事事吉祥,福星高照。”

二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恳求你指点迷津,领我上路。只要您老叫我去做的事,我决不推托。”

“年轻人,起来吧!”老道双手扶起二棱,“我会救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于是,二棱就跟着老道上路了,开始了他长达三年代人受过的苦差事。

出门见“喜”。二棱跟着老道刚走出家门,就碰见一位挑着瓷器的货郎。那货郎在过小沟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挑子的瓷器全部摔碎了。有一位戴着布帽子的男人,拿着鞭子,向货郎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来。

老道见此景,忙对二棱说:“快去,这是你代人受过的好机会!”

二棱不敢怠慢,忙上前,对那戴帽的汉子说:“都怪我,都怪我!这瓷器是我叫他摔坏的。”

戴布帽的汉子放过货郎,就对二棱大打出手。

“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三十两银子,该行了吧?”

二棱又跟着老道继续往前走。

这天中午,二棱跟着老道走进一家农户,看到几个男人围着一头母牛唉声叹气。他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在叹啥子气哟?”一个男人说,他的母牛被公牛整小产了,母牛就要死了。二棱不等老道指点,就上前对那男子说:“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得母牛小产的。”

“你如何害得母牛小产呢?”

“都怪我!都怪我!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我对母牛的过错吧。”春去春又来,转眼三年过去了。

二棱对老道说:“老人家,我跟着您也有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我也代人受了不少的过,挨了不少的冤枉打,功也该圆满了吧?”

“不成!”老道说,“你还有一次代人受过的机会。”

二棱正和老道说话的时候,就听到路旁有老人和女人啼哭声。

“这是谁在啼哭呢?”

“快去问问,也许这是你代人受过的一次好机会。”

二棱忙上前询问啼哭的老人:“老人家,你们为何在这啼哭呢?这位姑娘又是谁呢?”

“她是我闺女。”老人骂道,“不晓得是哪个狗杂种做的缺德事,把我女儿糟塌了。现在我女儿怀了孩子,无脸见人,三番五次要寻短见。这如何是好!”

“都怪我!都怪我!”二棱说,“是我这个狗杂种,强奸了你女儿,害得她怀娃了。”

叭!叭!叭!老人站起来对准二棱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三巴掌,生气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看我不打死你!”

“老人家,您别再打了,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我对姑娘的过错吧。”

“给三十两银子?”老人说,“那她肚子里的娃子咋办?他没老子嘛。”

“我就是孩子的老子呗。”

“那也好,你就把她领回去吧,就让她跟着你逃命吧。”老人又叮咛说,“往后,你要好好待她。”

二棱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樵夫与小姐的爱情故事

从前,在柳树沟住着一位叫来福的小伙子。他人品好,孝敬母亲,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靠卖柴为生。

来福爱唱歌,他也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每天,他进城卖柴,在回来的路上,别人都能听到他的歌声。在家里,他也经常唱好听的歌,逗母亲开心。母亲开心了,他也开心。他少年时只读了六年书,在他正想去考秀才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他只好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回家照料母亲。

有一天,来福进城。卖了柴之后,唱着歌儿,正要回家,突然,一位姑娘拦住了他的去路。姑娘问清了他家的情况之后,就对他说,她家小姐很喜欢听他唱歌,小姐想见他。他说:“我一个穷家小户的汉子,咋好去见你家的千金小姐呢?”他拒绝了她的要求,又唱着歌儿走了。

小姐的丫鬟回去之后,对小姐说,来福长得英俊,一表人才,说话也很有礼貌。小姐听了丫鬟的话,就对来福动了心思。没过几天,小姐就对父亲说了她对来福的心思。父亲大发脾气,说来福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山野小子,叫女儿尽早死了这条心。从此,父亲就派了专人守在小姐闺房门外,不许她迈出房门半步。

小姐很伤心,她想,即使是不能和来福结为夫妻,也要想办法帮他。有一天,小姐又听到来福在她窗外唱歌,她忙拿了一块金砖,打开窗扇,将金砖正好扔在来福的面前。来福看到金砖,却没有弯腰拾起,只是自言自语地说:“天天打柴去长街卖,哪有金砖天上来?一脚踢开金砖外,永世不拾横来财。”他说罢,抬脚将金砖踢到了路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看到来福见金砖不拾,实属君子啊!从此,她更爱来福了。

话分两头。话说小姐的父亲姓柳,是知县,年事已高,已经到颐养天年的时候。有一天,突然从京城来了一位周差人。周差人对柳知县说,他带来了万岁爷的口谕:万岁爷做了个梦,梦见“红的、黑的、青的、重的”,要柳知县为万岁爷圆梦。如果圆不出来,就要叫他提前离任,而且还要清查他的家产。

原来,周差人是将皇上的口谕转嫁给柳知县的。皇上召见周差人的时候,皇上说,他做了个梦,让周差人圆梦,如果圆好了,皇上便可立即下旨,令他去接任柳知县的位子;如果圆得不好,就叫他继续做小差人。只给他五天时间。周差人想了两天,也没有想出皇上的梦境来,于是,他便想在柳知县身上打主意。

柳知县听了周差人的话,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对周差人说:“我只有另访高人,凭我的水平,想圆好万岁爷的梦,只怕是三十夜里等月亮——白费劲了。”

周差人说:“皇上说了,只限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必须将万岁爷的梦境告诉我,由我亲自向万岁爷禀报。”

柳知县急得茶不思,饭不想,闷闷不乐,愁眉不展。女儿见父亲着急的样子,就问:“父亲,您有什么心思,怎么坐立不安的?”

父亲说:“你一个女儿家,晓得个啥哟!你父亲为朝廷干了大半辈子,到老来,弄不好,还会落个不忠不义的罪名啊。”

“父亲,您就把您的心思给女儿说说呗!能解愁,便解愁,解不了,有愁在嘛。”

“昨天京城来了周差人,带来了皇上的口谕,说万岁爷做了个梦,梦见‘红的、黑的、青的、重的’,叫我圆好这个梦。如果我圆不好,就要我提前离任,而且还要盘点我的家产。”

“父亲,您把万岁爷的梦境圆出来了吗?”

“要圆出来了,我还这样着急吗?”父亲解释说,“周差人还等在县衙里,要我三天后将圆出来的梦告诉他,由他亲自向万岁爷禀报。”

“这里边可能有诈!”女儿推理说,“很有可能是万岁爷叫周差人圆梦,他若是圆好了,万岁定有重赏;他圆不了万岁爷的梦,所以才来找您,扯谎说是万岁的口谕。”

“那如何办才好?”

“我们也不便上京向万岁爷问明情况。”女儿说,“父亲,我倒想出一个人来,也许,他能帮您排忧解难,能圆出万岁爷的梦境来。”

“是谁?你快告诉我,我马上去找他!”

“他就是天天进城卖柴的来福嘛。”

“他一介草民,也能为万岁爷圆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他就是您的贵人。”

柳小姐正和父亲说话的时候,窗外又传来了来福的歌声。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亲自跑出门,抓住来福的手,径直拉进了自己的闺房。

“你拉我到这里干吗?我还急着回家给我娘做饭哩。”来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来福,你别见怪,是我想见你。”知县解释说。

“你是何人?”

“他是我的父亲。”小姐解释说,“父亲心里有个死疙瘩,想请你帮他解解。”

“什么疙瘩?”

“事情是这样——”父亲解释说,“万岁爷做了个梦,梦见‘红的、黑的、青的、重的’,要我为他圆好这个梦。可我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圈圈道道来。你若能帮我解这个难题,定有重赏。”

“来福,你一定要把万岁爷的梦圆出来。圆好了,说不定,父亲会赏给你一个漂亮的媳妇哩。”

来福想了想说:“万岁爷梦见‘红’,应该是太阳;‘黑’,应该是海水;‘青’,应该是万古长青的意思;‘重’,应该指的是铁,意味着万岁爷的江山如铁。连起来说,就是‘红是太阳照九州,黑是海水昼夜流,青是皇上万万岁,重是铁的江山永不休。'”

“来福,你把万岁爷的梦圆得太好了,太绝了!”柳知县说,“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小姐忙向来福使眼色,用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向他示意娶她。

来福没有任何反应,不声不响地走了。

来福走后,柳知县并没有将来福圆的梦境告诉周差人,而是自己第二天一大早,起程去了京城。

柳知县见到皇上之后,说他已经把万岁爷的梦圆出来了。皇上听了柳知县的禀报之后,龙颜大悦:“你把梦圆得太好了!太妙了!”

柳知县说:“我整整想了两天两夜,才圆成了万岁爷的梦啊!”

皇上突然把脸一沉:“柳大人,你几斤几两,我是了如指掌,就凭你那两把刷子,是圆不了朕的梦的。你有何方高人指点?从实招来!”

柳知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万岁爷,下官该死!是我女儿请来的一位山野村夫,帮万岁爷圆的梦。”

“那山野村夫叫什么名字?”

“他叫来福,以卖柴为生。”

“柳大人,你带着朕的口谕,立即回去,亲自将来福和你的女儿带来京城,朕要亲自重赏他们。”

柳知县不敢怠慢,连夜返程。

柳知县带着来福和女儿来到京城,见到了皇上。

皇上先对来福说:“年轻人,你为朕圆梦有功,朕要亲自重赏你。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言,朕会满足你的。”

来福说:“感谢万岁爷的厚爱。小民没有任何要求,只求万岁爷尽快放我回家。我娘身体不便,还等我回家给她做饭哩。”

皇上又对柳小姐说:“你请高人为朕圆梦,也功德不小,朕也要亲自赏赐你。”

小姐双膝跪地上,哀求道:“万岁爷,小女不要赏赐,只求万岁爷赐小女和来福结为夫妻。”

“万岁爷,那是使不得的!”柳知县跪地上阻止。

“为何使不得?”皇上说,“朕看他们也是郎才女貌,天赐一对。今天,朕就为他们当一回证婚人吧。”

讲述人:王章青

出道难题考学生

从前,张家岭的李先生在私塾教书的时候,不到两年时间,他就爱上了一位女学生。先生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始终无法亲口表白。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学生单独约出来,然后给她出道难题让她解答。她如果解答不上来,就会求助于他;只要她求他,他就可以借机说出自己的心思。

然而,先生约了女学生三次,女学生都没有与先生单独会面。有天下午,先生来到一条小河边,刚巧发现女学生在河边洗衣服。

先生对女学生说:“姑娘,我费尽心血教你识字学艺,也有好几年了。我今天说个顺口溜,你能对上来了,我就当着你父母的面好好赞扬你一番;你如果对答不上来,我就当着你父母的面打你二十个手掌子,然后,我就不再当你的先生了。不过,你如果有求于我,你就得听我的话,我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女学生看到先生深不可测的眼神,只好答应了先生的要求。

“我就以你洗衣服为题。”先生说,“不白不洗,不洗不白;越白越洗,越洗越白。”

女学生想了想,也没抬头就答道:“不学不会,不会不学;越学越会,越会越学。”

“回答得好!我再给你说一个。”先生又说,“不痒不抓,不抓不痒;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女学生对道:“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先死先生,先生先死。”

讲述人:程书乙

背先人回家过年

很早以前,黑沟里的胡老幺对自己的祖先非常敬重。每到大年三十夜,他都要来到黑灯瞎火的坟地,背祖先回家过年。说是背祖先,其实也没背什么,只是做个背人的样子,两手挽在背后,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回到家里,就把背靠近神龛下,慢慢松开手。然后,焚香化纸,跪地叩拜。

住在胡老幺隔壁的二狗,心眼不正,爱搞恶作剧。二狗对胡老幺每年背老祖先回家过年的做法,觉得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年三十夜里,二狗便藏在胡老幺家的祖坟旁,要跟胡老幺开一回玩笑。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二狗就看到一个人影来到坟地。二狗就轻手轻脚地上前去,趴到了黑影的背上。

二狗趴到胡老幺背上的时候,他满以为会把胡老幺吓个半死,不料,胡老幺不但没有感到惊吓,还自言自语地说:“我终于把我的老先人背到了。”说罢,就背着二狗往回走。

胡老幺背着二狗回到家里,刚要向神龛下安放的时候,二狗开腔说话了:“老幺,你背的是我。”

胡老幺解释说:“我背的就是你,你就是我的老先人。你能叫我背回来,这说明,你今世不是我的先人,前世一定是。”

二狗忙向胡老幺赔礼道歉:“老幺,真对不住。我是跟你开玩笑,何必当真呢?你饶了我,我给你三十两银子。”

“你就是我的老先人,你不能走,你起码要在我家待上三天。这三天,我每天都要给你烧香磕头。”

就这样,二狗在胡老幺家里待了三天,三天没吃没喝。

三天后,二狗背着胡老幺回到自己的家,让胡老幺坐在自己家里的神龛下,为胡老幺焚香化纸,再从他裆下钻了二十四个来回。

讲述人:刘氏

山不转路转

从前,东沟的王二,是个小财主,以买卖日用小杂货发家。

有一天,王二挑着日用小杂货,沿着小河,一路向上河走。他为了节省钱,临走的时候,自带了些苞谷花儿做干粮,边走边咯嘣咯嘣地嚼着。当他走到一个外号叫歪嘴的人家门口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感到又饿又渴,便放下挑子,向歪嘴讨口水喝。

歪嘴没好气地说:“开水要人烧,冷水要人挑。想喝水,掏钱买呗。”

王二说:“你又不是开水食饭店的,讨口水喝,咋还要钱呢?”

歪嘴说:“我今天就开水食饭店,你不掏钱,就没水喝。”

“掏钱也成嘛!东家,你水卖多少钱一碗?我拿货交换成不?”

“谁要你的货呢!我也是卖小杂货的。”歪嘴说,“要掏钱买,一文钱一碗水。”

王二没还价,掏了三文钱,要了三碗水。

王二接过歪嘴递过来的水,水浑浊不清,还散发着一股臭味——是洗脚水。由于王二口渴,也顾不得计较什么水,接过来,便咕嘟咕嘟连喝了三碗。

山不转路转,无巧不成书。就在第二年冬天,歪嘴也挑着货郎担,出门卖小杂货。他刚走到东沟口的时候就觉得口渴,就向人家讨水喝。殊不知,他却走进了王二的家。歪嘴没有认出王二,王二却认出了歪嘴。

“东家,有水吗?讨口水喝。”歪嘴说。

王二没好气地说:“开水要人烧,冷水要人挑。要喝水,前边沟里有水,你只管去喝,不要钱。”

歪嘴说:“我肚子不畅快,不能喝冷水。”

“想喝开水,掏钱买嘛。”

“也成。”歪嘴问,“多少钱一碗?”

“两文钱一碗”王二说,“喝够五碗,白送一碗。”

歪嘴说:“能不能少一点,一文钱一碗?”

“不买就拉倒!”王二说,“我又不是开水食饭店的,我这卖水,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哩。”

歪嘴就掏了六文钱,买了三碗水。

歪嘴喝了水准备上路的时候,王二把歪嘴买水的六文钱塞到他手上,然后轻言细语地说:“山不转路转。人活在世,谁也不能保证不出门。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东沟的人,手头虽然紧巴点,却也不会要客人的喝水钱。”

讲述人:徐正宏我的媳妇吧。”

“只要你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树生不等姑娘把话说完,背着姑娘就往家里走去……

讲述人:刘立勤

水上漂来的媳妇

很早以前,柳树湾有一条小河,河岸住着一位叫树生的年轻人。树生都三十出头了,可还是光棍一条。他也多次请媒婆帮他提亲,但就是东不成、西不就的。

树生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小河上没有桥,他看到年老的、年小的、有病的人要过河,他就去背他们过河。他这一背,就背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里,他也记不清背了多少人过河。后来,他干脆每天早上都在河边上等着,只要有人过河,他都去背。

有一天,树生正在河边上等待要过河的人,突然发现从上游漂来一只红箱子。他忙从水里把红箱子打捞上来。他打开红箱子一看,顿时惊呆了——红箱子里坐着一位漂亮的姑娘。

“姑娘,你咋在这箱子里?”

姑娘没有回答他,只是哭,哭得伤心伤肝,泣不成声。

“好可怜啊!”他把姑娘扶坐在石头上,安慰道,“姑娘,你啥都别说,先坐这儿歇会儿。”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把我的苦楚说给你听。”

“那你就说呗,姑娘。”

“我犯了家规,这是家族在处罚我。”

“你的家族为何要把你装在箱子里,放水里,顺水漂走呢?”

“我现在已经怀娃了。”姑娘说,“在我们家族里,姑娘未出阁而怀了娃子,就是丢人的大事,不但父母说不起话,而且连家门户族都抬不起头。为了洗清他们脸上的羞愧,就在家谱里记了一条很残酷的家规:将犯错的女儿装进箱里,然后放水里,随水漂走,听天由命;如果有人救起,就算命不该绝,由她远离生地,永不回家。”

“我才不在乎你犯了啥子家规。”树生说,“姑娘,如果你愿意,你就做。”

对公公不说“九”字

在过去,住在老君沟的刘氏,对公婆非常孝敬。她公公的小名叫“九娃”,所以,她在公公面前说话从不带“九”字。

公公也晓得自己儿媳的孝意。有好些时候,他故意试探她,专门把带“九”的字眼,当着她的面说东道西。例如:到了初九,他就问:“儿媳妇,今天是啥日子?”她回答:“今天比八大一天。”有一次,他要喝酒,又对她说:“儿媳妇,出门买瓶酒回来。”她把酒买回来,他就明知故问:“儿媳妇,买啥回来了?”她便回答:“买的八加一呗。”

这年秋天,正是公公九十九岁的大寿,而且正逢九月重阳节。他为了特意试探儿媳,便找来韭菜,叫她专用韭菜炒了九碗菜。

吃饭的时候,公公对儿媳妇说:“我晓得你在我面前说话,从来不带‘九’字。今天是我九十九岁的大寿,为了助兴,我说一段顺口溜,你来对。如果你对上来,且不带‘九’字的话,我就把你孝敬公婆的美德记在一块匾上,永远挂在大门口。”

“爹爹,你说嘛。”刘氏说,“我要能对上来了,你就再活百年。”

公公说:

公公今年九十九,韭菜九碗加美酒。

客人喝的是寿酒,九九重阳九月九。

她对曰:

百岁少一是爹爹,吃的都是扁扁叶。

客人举杯八加一,祝寿就在重阳节。

讲述人:王章青

酒后无德

从前,洞子口有一个叫铁蛋的汉子,他好酒如命,对人从不积口德。每次饮酒,不醉不肯罢休,酒后常常恶语伤人。稍有不顺心,他就给别人充老子,是个实实在在的酒后无德的家伙。

铁蛋酗酒闹事的情况,时有发生。俗话说,喝一辈子酒,丢一辈子丑。有好几次别人好言相劝,叫他“酒喝人情,肉吃味”,吃喝莫过头了。他不但不领情,而且还嘴里不干不净地说:“老子就是要一醉方休。”有一次,他喝醉了,躺在地上,吐了自己一身。一条狗来舔他的嘴,他骂道:“老子喝醉了,你亲我弄啥!”

这天夜里,铁蛋醉酒之后回到家里,关了大门,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铁蛋的父亲回家的时候,推门门不开,便大声叫道:“铁蛋,开门来。”

铁蛋醉眼蒙眬,没好气地问:“你是哪个?”

“我是你老子!”父亲回答。

铁蛋大吼一声:“我是你老子!”

父亲气得火冒三丈,抬脚咣当一声将大门踢开。走进门,从床上把儿子抓起来,叭叭叭就是几个耳光,然后气急败坏地说:“老子叫你喝!再叫你喝!喝醉了,还给你老子充老子!”

“拿酒来,老子要一醉方休!”儿子还在说“老子”。

讲述人:徐正宏

背着娘亲回家

早年,有一位叫旺儿的汉子,住在大河口。他老诚本分,性格憨厚,十里八乡都晓得他是一位孝子。

那年夏天,旺儿的父亲病故了,却没有棺材。他想买棺材葬父,却身无分文。母亲去世得早,他从小都是父亲既当妈又当爹,屎一把、尿一把地把他拉扯大。他对父亲很孝敬。如今,父亲去世了,总不能就这样将父亲草草下葬了吧?他思前想后,决定卖工葬父。

这一天,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旺儿来到河边,逢人就说:“谁能帮我安葬父亲,我就给谁做长工。”然而,过往的人都是穷苦人,虽都想帮他,但有心而力不足。

天快黑的时候,旺儿发现有一位老大娘坐在河边啼哭,像是要投河自尽的样子。

“这位大妈,您有何苦楚?”旺儿问。

“你别问了,让我去死吧!”大娘一边说着,就往河里扑。

旺儿眼疾手快,伸手就把大娘拉住了。

“大妈,您有啥想不开的事?您对我说嘛。”

“儿子不孝,嫌我吃了他的闲饭,把我赶了出来。”

“大妈,我爹跟您老一样命苦啊。”旺儿说,“我倒是想孝敬我爹,可我孝敬不上了……”

“这又是咋回事呢?”大娘问。

“我爹死了。”他含泪说,“他养我苦了大半辈子,可临死的时候,我连给他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为了给爹买口棺材,我在这里找主儿,谁要能帮我给我爹买棺材,我就给他做长工。”

“好孝顺啊!好孝顺啊!”大娘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元宝来,“娃,你把这点钱拿去,给你爹买棺材吧。”

旺儿扑通一声双腿跪地,感激涕零地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啊!”

“孩子,快去吧!”她扶起他。

“大妈,我们一同回家吧!”他说,“我的家就是您的家,我要养活您一辈子。”

“孩子,那你就叫我一声娘吧!”

“娘!”

“哎——我的儿啊!”

他从地上爬起来,背着娘,高高兴兴地走了……

讲述人:刘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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