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要杀了那个贱人！！”林烁本来还好好地坐在那里，直到兰永希提起了许棠裳的名字，她因为体内欧克瑟的力量情绪本来就极不稳定，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跟疯了一样，尖叫着、嘶吼着，指甲一直狠命扒拉着眼前的桌子，像是要给桌子留下永久的伤疤才能罢休。
这已经是她能量的第3次爆发。
也就是说，在爆发结束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乃至整个头颅将瞬间被能量冲击引起的爆炸炸得连渣都不剩。
兰永希见势不妙，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许棠裳早在一个月前就因为一场意外死了！”
一听到“死”字，她原本充斥着怪力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力量的支持，奇迹发生了，她成功地抑制了自己！
同时，冼靡闻声开门。
“喂，我说你们这是干嘛呢。我还以为是实验抗体发生了什么事呢，还请了灵灵过来。”
说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扎着简朴的马尾辫，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睫毛还忽闪忽闪的，嘴唇因为抹着唇膏而富有光泽。就连林烁这个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更别说那些男生了。
“怎么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灵灵被林烁盯得很不自在，只能先套套话。
“……”林烁不说话，她颓然地垂下头，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忍了那么久，她再也忍不住了。不安分的泪水慢慢地爬上了她的眼眶，渐渐地形成了几颗小水珠，水珠越变越大，慢慢地往下滑，就像是要侵占她的脸颊。
“这下，我再也不能替我的母亲杀了她……”她觉得心口很堵，堵到喘不过气。
“什么啊，你的老妈是莫于归吧？我当是什么事儿……”灵灵看到她的眼泪，不但没安慰她反倒还“噗嗤”一笑。
“？？”林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
“哦，你好奇我为什么会笑啊？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你妈那个戏精咯？”马灵灵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八卦：“其实，那一年的事故骗了我们所有人。”
“喂，你别想泄露机密！”冼靡早已把马灵灵当兄弟，这不，他毫无风度地捂住她的嘴巴。
“唔……呜呜！”
“行了行了，我把一切都完整地说出来吧，也省得人家小姑娘伤心，也搞不懂我们说的只言片语指的是什么。”兰永希顿了顿，“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那么多年的。其实早在事发后就该说出真相……
“当时，端木谷尚和柯国龙并不在场，替代他们两个人的，是他们的助手。除了两个毫无经验的助手以外，就真的只剩下你的母亲和许晴岚两姐妹了。都是女生，还来了一大批混混……你的母亲因为嗅觉灵敏，闻到几股淡淡的火药味，又因为当时他们势单力薄，所以你的母亲早已计划好了：就是等他们抛出炸弹的一瞬间躲到车底盘下面。无奈其他人不听劝，都不相信你母亲所说的话，都认为你的母亲疑心重，所以……
“当时，那些混混没说一句话，就扔过来几颗炸弹，而后就约好似的全部跑散了。而且他们当时封锁了所有的出口，除了你的母亲以外的人全都因为来不及躲避而全部丧命。当时，那些混混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欧克瑟。并且，他们是已经变异的欧克瑟。他们本来就是要通过‘炸地下停车场’的噱头来引出你的母亲他们，而后一一铲除的。可他们忽略了一点，你的母亲的嗅觉。而且，欧克瑟这个组织很散，那些底层几乎是卖命的小混混都是直接听从上他们一级的人的指挥，恐怕还从来没有人见过所谓的核心干部——‘比克’；又因为端木他们行事向来低调，所以，他们都没能知道端木谷尚和柯国龙的相貌，全都是直接接受命令赶来杀人，然后就能回去领赏的，做法通常简单粗暴，心也大，从来都不懂得细查。”
林烁看着他，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之前听到的，果然都是真的。
“而且，你的母亲为了防止他们的二次报复，即使在警察赶来时，也只能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我听前辈石警官说，你的母亲当时悄悄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所有的真相。你的父亲林之子本来就是侦探社的内应，所以……所谓的有要紧事，其实就是出国去调查一个疑似和欧克瑟结盟的神秘组织。据说，那个组织的头目是一个外国的官员，但他留给世人的，仅仅只有代号。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有一个女儿，并且他的女儿现在独居国内，她使用的众多假名中，‘安琪’出现得最为频繁。但是，这个组织现在还不能断定它到底是敌是友。毕竟，许多的案子它都好像了如指掌且还一直若有若无地为我们警方留下线索。我们不得不怀疑，这个组织其实有两派人。一派帮助欧克瑟，一派帮助我们警方。因为他们行事向来矛盾，这好像是他们的一种博弈，把我们和欧克瑟都当成棋子耍着玩。其实如果他们两派合作的话，我有一个预感，我们和欧克瑟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兰永希第一次对外行人说了那么多和机密挂钩的话，但是，这也许能救她一命。他不想再看到无辜的生命在他眼前凋谢。
就像十年前那样。
……放不下的人……要论起放不下的人，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这件血淋淋的事情吧？
这究竟带给她多少伤害呢。
“那个……我可以帮忙治疗她吗？就是……提供抗体什么的。”灵灵弱弱地说了一句。她是欧克瑟病毒里最罕见的抗体，完全免疫的那种。“你真的可以吗？那行……我先带柯黎去她的宿舍。”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因为事情闹得真的很大，她们是逃不了进少管所的。
冼靡也随便找了几个理由开溜了。
“好，我现在就要操作了。你愿意吗？”灵灵温柔的声音响起。
“……嗯。”林烁看了看自己拆了绷带的右手上那隐约可见的丑陋青筋，她终于下定决心。
灵灵先是在皮包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别害怕，我在医学院跟学了几年，懂得怎么操作。”
等到手术用具一一摆好后，她真的划破了自己和林烁的手臂。然后，她拿出一些抽取血液的设备，往自己手上牙膏盖大小的创口上抽取血液。
“我们的血型符不符合啊？这样子会不会导致我的血液凝固？”不错，血型不符非常有可能导致血液凝固。但是，这又不是直接扎她身上！
“哈哈哈哈……你想到哪去了。”灵灵把血集中到一个容器里，又来抽取林烁的血液。
“我只是取样而已。以往，那些感染了欧克瑟病毒的人也都是这么处理的。”只见，抽出来的血已经变了色。
她把抽出来的、已经病变的血液也倒到那个装着自己血液的容器里。
“这样，就能压制住病毒的繁殖，也能妥善保存你的这个病变样本。以便今后作研究。然后我们会根据你的体质、你的基因制作合适的抗体。接下来，你当然就只需要等我们的消息咯，不过这几天你只能呆在少管所这个和监狱没什么两样的地方，因为你在他们看来是一种危险人物，而且你们差点触犯了法律。”灵灵敛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柯黎看着兰永希，不容置疑地说。
“那么，你可以协助我们的调查了吗？”兰永希摸摸她的头，轻轻地说。
“这里离郊区不远。我们可以去郊区附近的一个地方吗？去到那里，我可以放松下来。”柯黎小心翼翼地说着。
“好的。”他牵着她的手，这时他才发现，她是那么地瘦削，和黄萍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又……好像又一模一样。
他从来没有这么牵过女生的手。
转眼间，他们走到了一座教堂前面。教堂还是那个样子，白鸽好像还记得柯黎，纷纷飞过来迎接她，它们又衔来了一根小山藤，这一次，它们把山藤放在了兰永希的手心里。
这好像是一根橄榄枝。
她变了，她没有理会这些鸽子，只是径自走向爬满山藤的土墙。
她慢慢蹲下，兰永希在直觉的驱使下，把那根山藤放到了口袋里。又走到了柯黎身边。他觉得，自己好像如果静静地听她的倾诉，黄萍就能原谅自己，自己也会释怀似的。
“她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柯黎拿出了一本被修整过的本子，这是她母亲的日志。“就在这场长达两个月的欺凌之前，就是这个笔记本，让我陷入无尽的灾难。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了。母亲是因为追求真理而去的，就算我那时候奋力阻止，她也一定会去的。死亡不可避免，那我的母亲，自然就只能面对它。她从来都不听我的劝告，说好的陪我去游乐场……说好的她去这一次之后就陪我好好地去游乐场玩的……可是，她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那时候很伤心啊，心好痛啊……她告诉我，做完了整本奥数题，就带我去一次游乐场……可是我那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我知道了这个噩耗之后，就这样独自去了游乐场，面无表情地玩完了所有的游乐设施，就像我的母亲还在我的身边一样……最后，我在旋转木马旁边的一家小摊贩那里买了一根棉花糖——母亲唯一一次带我来这里，就是用自己仅有的几块钱给我买了这个。我把自己埋在糖里，尝到的味道是甜的，到了肚子里，那味道却是苦的……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吞进肚子里，留在了心里……在游乐场清场之后，所有人都不见了之后……我终于还是像一个三岁小孩一样坐在大门口嚎啕大哭。之后，我经常去那里，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快乐。我慢慢地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感觉没有母亲的世界都是灰色的……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奥数题，一本、两本……写到最后，所有的题都写完了。可是我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就这样，柯黎哽咽着，说出的这段话的字数比她去年到昨天说过的话加起来还要多得多。“妮娜……我好累……”她突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也许，只有妮娜，才肯耐心地听完她所有的委屈。
“妮……娜？是倪娜！”兰永希满脸的惊愕，他到现在都对这个女孩怀有恐惧的情绪。
“怎么了？”她很好奇。
“呃……反正上司只是要求把你们带到少管所……那我……就用这剩下的时间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柯黎默许了。
“从前，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
“……（详情见篇章：真相之眼）后来，她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跳楼，带给了我无尽的遗憾……其实我对她最初的感觉就是一个竞争对手，有一次啊，我比她多了一分。老师念成绩的时候，她就在我后面。那时候我就想啊，如果能够一直这样……
“一直让她常伴我左右，一直让她注意我，让她追逐着我……我……”兰永希其实也想不通，自己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卢依依等人的施暴行为感到害怕，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己明明想帮她……到最后，也只能去求助老师了。
“而，妮娜，就是那个让我断了一根手指的罪魁祸首。但是，她也让我就此清醒过来……”
“……”柯黎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她缓缓地拿出打火机，烧向那本笔记本……
“就让我们，对过去进行一次最庄重的告别吧。”
过去了，都过去了。谢谢时间让我遇见你们。
我也孤独过，我也无助过，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我真的能理解
那种孤单的滋味……
没有人跟你说话……
没有人关心你……
你是多余的……
活着又什么意义呢？
但是你要相信，
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就一定有意义……
就让我们弹弹身上的灰尘，勇敢地走向光明的未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