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芩没有听清楚雪莺的话,“小雪儿,其实,你不用撮合我与公子,你们在一起幸福就好。”
她求得只有思念,不想让公子彻底将她忘了。
“不。”雪莺一口拒绝道,她摇摇头,声音突然凌厉起来,铜镜里,双目阴狠阴狠地瞪着沈苏芩,只听她一字一字说得很是清楚:“我要他一个人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他的心里不能,一点都不许有你的影子。”
“小雪儿。”沈苏芩惊呼,她从未觉得单纯的雪莺会有天变得可怕,扭头看着雪莺,突闻到一阵香气,雪莺的绣帕在她鼻前一扫,漫空的香味浓郁之极,沈苏芩只觉得头晕沉下去,临前看见雪莺低头凑到她的眼前,轻声地说:“小姐,别怪我,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回来了也抢不走他。”
沈苏芩眼底一酸,怎么也没料到雪莺会害她,合上双目泪珠恰好滑出眶。
婢女走进雪莺的居所,天快黑了,她轻轻地推开门,屋子里点着烛火,见雪莺拿着梳子在铜镜前不断地梳着青丝,她不是美艳的人,只有青丝还算得上乌黑。
“夫人。”婢女轻声唤道,在铜镜里看见雪莺肿红的眸子,担心地问道,“夫人你怎哭了,是不是那丑女人欺负了你?”
这个婢女叫芙蓉在雪莺嫁给府里,就跟在雪莺身旁,雪莺身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惹人痛惜,她待人特别是下人很温和,从未发过婢女,更别说打骂下人,所以这个婢女很是喜欢这位侧王妃。
“芙蓉,你说,是我美还是她美?”雪莺拿起先前帮沈苏芩画眉的笔,描着秀眉,问道。
芙蓉这个婢女,想都没有多想,说道:“当然是夫人了,她长得这么丑,那及得上夫人半点。”
听到喜欢的答案,雪莺笑得更甜,她看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笑意渐渐地凝注,扭头看向床榻上的人,摇摇头,悲伤地说道:“我哪有她美,若是我比她美,他喜欢的人就不是她。”
芙蓉只见过满是粉末的沈苏芩,所以心里认定自家的夫人好看,随着雪莺的视线,看到床榻上睡在一人,再想想早上屋子所见的夫人跪地的一幕,恼道:“夫人,她是什么人?怎可这样欺负你?”
“她?”雪莺一笑,“她是我的主子。”
芙蓉知道雪莺的出身,知道她原是秦夙的婢女,但是不知道睡在床榻的女子就是秦夙,以为是哪个官家千金。
“夫人,你太好欺负了,王爷要回来了,你可得将她赶出王府。”一看这女人就没按好心,肯定是冲着王爷来的,与往日接近夫人的千金没什么两样。
雪莺连拉住芙蓉,要她轻声说话,“你轻些,别吵着她。”
看雪莺的摸样,很是怕沈苏芩,芙蓉认定那女人对雪莺做过什么,很是不满,可是雪莺偏偏拉着她出了屋子。
芙蓉为主抱怨道:“夫人,我们这是去哪?要是王爷去你屋里,不是让她占了便宜?”
“算了,不要说了。”雪莺哀求道,双目汪汪地看着芙蓉,“陪我在外面逛会。”
芙蓉于是很无奈地同雪莺往别院走去。
帝都的雪天很美,但亦是很冷很冷,她看着满殿的欢愉,双手摸着隆起的小腹,再抬头时触到身侧苏墨玉的寒眸,只一相望,他便伸手揽过她入怀,“早知道不让你出来了!”
温暖的怀抱,她却还是发冷,若不是怀里的孩子,他不会待自己好,是吧?
“帝君,恒王爷与你是双生子,是不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有很多人孪生子可并不像那。”另侧的女子,犹如柳枝般纤细的身子,瓜子脸,丹凤眉,有些清高,有些冷傲,同样地与她身怀六甲,那肚子让她捏高眉头,刻意地坐离他的身子。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庆贺在外回宫的恒王爷所设,她第一次听说苏墨玉有位弟弟,且是双生子,不由地静听。
“哦,那我和痕弟可是奇怪着,若不是熟悉我们的人,怕是会认错。”苏墨玉淡淡地解释着,同时冷着脸将怀里的人抱紧,她想逃到哪去?
“是吗?那臣妾可是期待极了。”那女子嬉笑道,“臣妾看,帝君是怕我们认错相公,所以把王爷给赶出宫了。”
陈茹说笑着,苏墨玉心情大好,也不与她计较,“朕是怕他带回来的女子认错了朕,非要做朕的妃子?”
满朝尽知,恒王爷迟迟不肯回宫,是为一女子,在外头一寻就寻了二年。
“呵呵。”陈茹掩嘴笑道,瞥见秦夙冷着脸愣愣地看着前头,不屑地勾勾嘴,吃起东西。
陈茹与苏墨玉的谈话,秦夙听了些,亦是想知道那王爷是不是与他一模一样,她想着,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将她更是拉近他的怀里,“不许想别人。”
她抬头看他一眼,冷着脸没有其他表情,欢喜的心又沉落谷底,想别人关他什么事?就许他想茹妃,恼得身子往前挪,想起身坐到原来的位置,他不肯,她的脚一触到地面,他就手一紧,将她拉回怀中。
恼他,恨他!
外面的雪依然在飘,雪花一瓣瓣地如花般旋转轻舞落地,她喜欢雪花,喜欢摊着手在雪地跳舞,然后一回眸会看见他在身后温柔地看着自己。
一声“痕王爷”到,她看见白色的影子从雪地里飘来,越来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白衣胜雪,优雅地踏至而来,他抬头,她看过去,四目相对,一瞬间,听不见满殿的喧哗,听不见众人诧异声,只有心跳声还有雪落地的轻声。
“他?”半天,她愣愣地只说了一字,根本没有听见苏墨玉恼怒的唤声。
“秦夙,你发什么神经?”苏墨玉不悦她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怒道。
满殿顿时静下,只因为阶下的恒王爷,一步步地走向高座。
“不,不是的,不会是的。”她摇摇头,看着身侧的苏墨玉,又看看走上来的苏墨痕,不肯相信。心发痛,痛得满目是泪,用力地扯开苏墨玉紧箍她的双手,跑了下去。
阶上,相对着,她揪着他的衣袖,盯着他看,他亦是含着泪珠看她。
“你怎在这?”在外面苦苦寻了二年的夙儿,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皇兄的怀里?
她张嘴,泪珠刚好顺着眼角到嘴里,咸咸的泪珠在嘴里很是苦涩,好久好久,她才发出一点声音,颤抖着双手,道:“公子!”
“是我!”他浅笑着,伸手摸去她滚落的泪珠,双眶盈盈地说道:“是我,我是公子,一直一直在琴坊等你的公子!”
苏墨痕不笨,他有些猜出。
“混账!你们到底做什么?”苏墨玉早气得脸色发青,所有的人震惊地看着相拥的恒王爷与秦贵妃。
他快速上前,一把将秦夙拥入自己怀里,双目冷寒地瞪着苏墨痕,“痕弟,她是秦贵妃,你的嫂嫂。”
“嫂嫂?”苏墨痕身子一颤,苦笑得退后一步,看着在苏墨玉怀里不断挣扎的秦夙,嘴角温温的笑意渐渐地变寒,与苏墨玉的无异,之后,风轻云淡地一句话:“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喜欢她,与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沈苏芩又做梦,梦见那年公子回宫,她在苏墨玉怀里的情景,梦见他拽着她的手欲要逃出帝宫,同她说:“夙儿,我带你!”
那年的雪花下得特别地大,她还是被带回苏墨玉的怀里,在那夜里,她的愤怒,她的悲痛,他的怒吼,他的伤心交织一起。
那一年,是她过得最冷的一年,好冷,好冷!
“公子!”迷迷糊糊地在梦里轻唤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梦到雪天的缘故,突地发凉,被人拽起扔到地上,身子摔痛,耳边传来伤心的哭泣声与说话声。
“啊”地声,痛吟出声,睁开双目,烛光发亮刺痛了双眼,晕黄的光晕下,只见着一银袍男子站立着,他正柔声安慰怀中娇柔的女子。
“公子。”沈苏芩误以为还在梦中,才会一醒来便见着公子。
苏墨痕随着唤声看向他,在烛光下,那身华服显得她更发艳丽,双目又是纯净如水。
他双眼迷蒙,里头的东西,沈苏芩看不懂,好是恼怒,好似诧异,好是不解。
而,眸里的迷离只一会,跟着便是隔着一层寒寒的薄雾,冷声说道:“脱下来,谁让她穿这身衣服的?”
好冷漠的眼神,重回帝都后,公子看她的神情除了冷漠便是愤怒,为什么会这样?
雪莺用丝帕拭去眼泪,抬头淡淡地瞥了沈苏芩一眼,抽泣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这衣裳我一直放在柜子里,不知道怎么会在她身上,更不知为何王爷你与她睡在一处?”
什么?沈苏芩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雪莺,看着苏墨痕,她与公子睡到一处,再看看床榻,凌乱的丝被显然有人安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