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下了一天一夜。
路阳早上出门,被凉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又想起穆少雷的‘顺路’,特意在四周看了几眼,没发现‘可疑目标’,不觉叹息,那个人,在忙什么呢?
到博物馆,秦周看着路阳,说:“听说了吗,昨天下午天地集团的领导班子带着几个工人,在杏山脚下,考察别墅开发时,碰上了山体滑坡,包括他们老总在内据说伤了了十几号人,具体情况还处于保密状态,那个老总,会不会是穆少雷?”。
路阳的心,顿时七上八下,恐慌、担心的要死。她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老总是不是穆少雷,所以一秒都没停,她凭着记忆拨打了穆少雷的电话,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路阳觉得自己的心立刻给吊到嗓子眼上了,呼吸都不顺畅了。
脑子里,不祥的念头随之涌上来,穆少雷会不会出事吧,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他万一掉个胳膊、掉个腿的,怎么办,接下来,她又不可遏制的想,如果他死了怎么办,她还没回应他的爱,她甚至还没说出对她的爱,她把自己吓到了,越想越怕,然后继续拨打穆少雷的手机号,也不知打了多少个,还是无人接听,路阳浑身寒凉,觉得天都要塌了。
路阳除了担心就剩下了祈祷,祈祷穆少雷福大命大,好好的,只要穆少雷好好的,以后,她什么都依他,如果他愿意跟她在一起,她不怕付出任何代价,即使他万一因伤缺只胳膊少条腿,美女都离他而去,她会要他,会陪着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穆少雷在嘈杂的医院里,因为关注着那几个受伤的下属的伤情,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根本不知道路阳打给他的那些个急电。
好在几个人都属轻伤,并无大碍,穆少雷安抚了伤者,交待完事情后,想打电话告诉父亲穆家逸时,才看见路阳打来的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他以为路阳有什么急事,即刻回拨过去。
路阳听到穆少雷‘喂'的一声后,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放松,“少雷,你在哪,你还好吗?”她关心的急急的问。
穆少雷不明就里:“我在医院呢。”
路阳一听穆少雷在医院,又紧张起来:“你受伤了吗,伤的重不重,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你”
穆少雷终于听懂,那个人知道了工地上发生的事情,她在担心他,他本来想说:”我没事,不用担心“但转念一想,又变了话题:”我不要紧,受了一点小伤,内伤而已“,他故意吞吞吐吐。
路阳不清楚穆少雷口中的小伤和内伤属于什么情况,但是穆少雷的吞吞吐吐,让她感到害怕,开始心急如焚:”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你。“
路阳急切的话语,让穆少雷后悔没有事实相告,怕路阳心急火燎的在路上赶,出事了怎么办,他即刻说:”你不用过来,若你想过来,我让我的司机去接你,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路阳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让司机来接,:“不用接,我自己过来,我马上过来。”
穆少雷补了一句:“别着急,我没事的,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路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即刻跑出去打出租,她怎能不急,一路上,思潮翻滚,他不能出事的,他一定要好好的,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比如她一直爱着他,她心里那个忘不了的人就是他,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生命中最美的时光,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跟他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不,来生太遥远,她要今生,她要丢开一切牵绊跟他在一起……
路阳气喘吁吁冲到医院时,发现穆少雷完好无损的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对着他微笑,阳光下的他俊朗、大气,路阳有片刻的恍惚,就像当年穆少雷在樱花树下等她,她兴冲冲的跑向他,跑到离穆少雷几米远的地方,她又清醒了,穆少雷是在医院里,还受了内伤,他的怀抱早就不属于她……
所以路阳放慢步子,走到穆少雷跟前,她狐疑的问:“你没受伤?”
穆少雷点点头:“我没事!”
路阳的心终于放下 ,心里有一丝抱怨,刚才让她担心的要死,但随即又释然,穆少雷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你骗我呢!”她的话里没有怒气,只有欣慰,只有娇嗔。
“我是内伤,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穆少雷狡辩。
路阳信以为真:“伤在哪里?我看看。”她还是担心。
“这里,伤的很严重”穆少雷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地方。
路阳不知所措的看着穆少雷:“心脏?”。
穆少雷却忍住笑,拉着路阳:“跟我回去”。
“你的内伤怎么办?”她还在担心。
“我的内伤医院治不了,需专病专治,对症治疗,解铃还须系铃人。”穆少雷狡黠的一笑。
路阳才意识到,穆少雷就是在糊弄她,而自己却没有恼怒,只有欣慰。
“我还忙得很,我得回去。”路阳想走。
“古尸一天不伺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又重生不了,但是内伤严重的人不治疗,会出人命的。”穆少雷开玩笑的抱怨。
穆少雷因为急着需要到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情,索性把路阳也带到了办公室。
路上,路阳调侃:“富二代需要这么努力吗?”
穆少雷抬眸,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路阳:“我可不是富二代,穆家不光我一个儿子,还有一虎一龙,天天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盯着天地集团,就怕我独吞天地,说了你不懂,也不需要你懂的,况且,我也不愿意别人把我看做富二代”
路阳喃喃到:“我知道的!”当初之所以迷恋他,原因之一是因为穆少雷身上没有富二代身上的负能量,相反的,他非常敬业,工作踏实、努力,为人低调内敛。
两人到了穆少雷的办公室。
穆少雷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抓过路阳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内伤是怎么弄的?”
“这道伤,五年前,一直都在流血,你没受过这种伤,你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穆少雷说着,低下头,用手托起路阳的小脸,眼神炽热:“你知道怎么医治的,比如……”
路阳知道穆少雷指的什么,无语的看着他,脸慢慢的浮上红晕,眼神也温柔起来。
“你想不想做那副药?”穆少雷的眼神温柔、炽热。
路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穆少雷所谓的内伤,她也有,不比他轻,伤了心,伤了未来,伤了岁月,伤了因爱而起的所有美好和甜蜜,治愈它,只有穆少雷这副药,但是她无力购买,所以五年了,只能任那道伤流血、结痂,然后再流血。
那种思念的滋味,她体验的不比他少,多少次午夜梦回,都让她想哭,让她绝望。
路阳迎着穆少雷炽热、期待的目光,眼眸里的光芒却一点点暗淡下去,她只需踮起脚,就可吻上他的唇,她只需向前迈半步,就可投进他的怀,然后,她会拥有渴望中的甜蜜和美好,也会迅速拯救穆少雷的骄傲和自尊。
但是,她不能,她不敢,短暂的美好过后,会怎么样,纠结着相爱,又纠结着痛苦再来一次分手,再来一次伤筋动骨的痛?再来一次彻底的崩溃,她已经伤不起,更怕穆少雷伤不起。
穆少雷眼里的炽热随着路阳的不解风情也慢慢消逝,连同他骄傲的自尊心,一点点的变成了伤感和暴躁。
都说女人的心思太难懂,但撩女历史上,他只需一个暗示,不用付出真心和感情,不用费口舌,他看上的女人都会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投怀送抱,有人为了他的貌。有人为了他的权、有人为了他的钱,但更多的女人,喜欢他的全部,所以在这方面,他从没失过手。
让他栽跟头的只有路阳,她的心思尤其难懂,不能用钱砸,只能砸感情,还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点靠近。
穆少雷终究是不甘心,所以他把路阳抵到墙角,依旧我行我素的吻上了她的唇,似暴风骤雨的粗暴的吻,带着征服的强悍气势,让路阳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她也根本没打算招架,既然不能在一起,每一次温存都是奢侈,她无力排斥这种奢侈。
穆少雷最大的欣慰是路阳只是嘴上说着不爱,行为上却昭示着爱,她不拒绝他的亲密动作,也伪装不了她的迷醉。所以,他需要耐心,虽然有点难受。
秘书的语音电话提示负责工伤赔偿的律师在门口等着。
穆少雷终于放开了路阳。
“哪天想好做那副药,别忘了告诉我!”他不忘加了一句。
路阳再一次无语。
路阳要走,穆少雷又在路阳的唇上印了一下:“我让李师傅送你”
路阳满面迷醉的潮红,这一次服从穆少雷的安排。
“哪天有空,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我还要请你吃饭。”
路阳一本正经:“不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欠你的。”
“那你可以请我”他狡黠的眨眨眼。
“改天吧”路阳吞吞吐吐。
穆少雷满眼邪魅:“欠我的那笔债,凑不够一千万,可以用其他方式偿还的,你懂得”
路阳装作没听见你,脚步没停下,也没回头应答。
到门口时,穆少雷又喊住她:“宝宝,我爱你,一直爱!从来没变!”他喊她为宝宝,那是五年前他们爱意正浓的时候,他对她的称呼。
路阳震惊的回头,穆少雷在身后,忧伤但温柔的看着他。
路阳有一刹那的冲动,想扑进穆少雷的怀里,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不想婚姻、不要未来,就飞蛾扑火来一次,但是最终,大脑中那个坚强的信念还是占了上风,再进一步,对己对穆少雷都是伤害,
路阳站在原地,让自己心里的波涛汹涌稍稍平静一下,低声说:“谢谢,谢谢你的爱”没敢说我也爱你,更没敢在他办公室停留太久,仓皇逃出。
路阳机械的走出了穆少雷的办公室,眼泪才开始淌。
天高云阔,她在最美的季节里又听到了那句最美的情话,而自己却只能装着,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如果不想见,便不可相恋
如果不可知,便不可相思
……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李师傅早在大厦门口等着,看到路阳,迎上前:“是路女士吗,穆总让我送你回单位”李师傅是个整洁利落的中年男子。
“谢谢!我在博物馆上班。”路阳说。
“我知道,穆总经常对着博物馆的位置看,我和郑副总开始还以为,他看上了博物馆那个位置,相中了那块地,后来他才说,他女朋友在那上班,才知道,他不厌其烦的看着博物馆的楼顶,原来是因为你。”李师傅笑着说。
路阳的心又强烈的震动了一下。
路上,李师傅说起昨晚上的山体滑坡,他还心有余悸,:“亏了之前有一点征兆,逃的及时,要不然,十几号人都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万幸的很。”
“昨晚,穆总还说,人生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出门在外,都要把身后事考虑周全,把该表达的爱说出来,要不然,怕会有遗憾终身,我听了都感动了,今早出门时,跟我老婆说了一句‘我爱你’,结果把我老婆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穆总虽然年轻,想的还真周全、他这人还重情重义……”。
路阳别过脸,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眼泪汹涌而出,哭的让自己上气不接下气,李师傅惊讶的看着她:“小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起我奶奶了”她编着谎。
李师傅懊悔的说:“要知道这些话让你这么伤心,我就不说了……”’
情绪平静后,路阳心里默默的说:“穆少雷,我也还爱你,一直没变”可是她只能把这句话刻在心里,写在日记里,就像把自己对穆少雷的感情尘封在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