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府。
辰时未到,白晚城和白晚楼便回到了王府。白寒舟也是一夜未眠,坐在书房等了一宿。
白晚城说:“爹,昨夜果然有人前去行刺。我与晚楼往烈王府赶得途中便碰到了一波。第一波很严密,全部是死士。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的东西。总共五个人。全部死了。晚楼派人去清理了尸体。但可疑的是第二波。”白晚城递出一个东西,“这是第二波人身上发现的。第二波有七个人,跑了一个。皆是外邦人。”
白晚楼接着说:“那外邦人的头竟然在打斗过程中说了一句话。他说:‘派我来的可是你们汉人的太子殿下,你们不可以杀我’。而且他用他那蹩脚的汉话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喊出来的,完全没有做到刺杀要隐蔽的行为,根本不怕吵醒其他人。就好像他们的目的不是刺杀一样。”
白寒舟看着那个东西,语气凝重:“李将军。”
白晚城又递出去一个锦袋:“这是最后一波行刺的人身上找到的。”白晚城有些许生气,“他们哪里来的王府的东西?”
看到这个白寒舟才笑起来:“这才对嘛。他们肯定会有王府的东西。不然拿什么去行刺?众人皆知我白家为皇帝所用。虽然普天之臣莫非王臣,但我白家终归不同于其他家族。”
那东西是白王府每月给下人们发月钱所用的锦袋。
白寒舟站起来,看着旁边的剑,说道:“不过,本王好歹还是个王爷。本王是不爱以‘本王’自称,但不代表本王就不是王爷。”
白晚城行礼,询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们不变,继续按照原来的安排去拜访太子。剩下的事情我和沐阳去处理。”
东宫。
匆匆收拾过的东宫依然富丽堂皇。说是收拾,其实更贴切的来说应该仅仅是添置了一些顾清寒需要用到的东西。毕竟爱子心切的皇后娘娘每隔半月就要派人前来打扫。
东宫十年没有主人,但四处依旧鸟语花香。毕竟是东宫,也从来不会有人敢去怠慢。
白晚城和白晚楼赶到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坐在了院子中的亭子在下棋。一身白衣似雪,配着少年青涩的面容,白晚城和白晚楼竟读出了一丝孤独......
看着太子似乎盯着棋局出了神,白晚楼没有忍住先行开口:“臣白晚楼拜见太子殿下。”
顾清寒回过神来,向这边看了一眼,淡淡道:“何事?”
离宫十年,不仅仅是磨练,也是保护。
从最初年幼的他背义父告诫自己身为太子,要学会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要会控制自己的情感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做到最好。
要端庄。
要认真。
要严肃。
要谨言。
要慎行。
特别是面对外人,一定不可以多言,因为那样,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被别人捕捉到弱点。但是现在,他仅仅是觉得自己很累。
回来了这是第三天,他仍然没有放松下来。他紧张,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令父皇蒙羞。
这么久以来,最让他放松的,是有罗悦嬴在身边的日子。但是出于种种不得已,他还要费尽心思处处隐瞒自己的身份。
放在谁这个样子都会累吧,可况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可他也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出生在了帝王家。他有与生俱来的使命。
白晚城:“臣白晚城拜见太子殿下。我二人奉家父之命向太子殿下呈上一样东西。”他从怀中取出玉佩双手奉上。
“这是?”顾清寒接过看了看,“若吾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昨夜行刺烈王殿下的人留下的。”没有询问,而是陈述。
“殿下英明。”白晚城说。
此刻他与白晚楼皆是一惊。当年留在他二人印象中的太子温文尔雅,甚至算得上是腼腆。但现今的太子殿下,虽然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总有些地方让晚城二人惊讶。但是转念一想,一位温和的,没有杀伤力的继承人,恐怕也走不长久。也压不住这群狼子野心的人。
“二位可是在想,吾为何变了这么多?”顾倾寒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突然说。随后他站起来,面对着白家兄弟,“其实我不是变了,只是方才隔墙有耳。”
白晚楼暗自一惊,殿下的武功,竟进步的如此之快!!
“说起来,我应当向二位行礼才是。清寒年幼时有幸得二位相授予武功,并且三番两次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感谢。”
二人又是一惊,忙回答:“这是臣职责所在。”
“论辈分算起来,你们都算是我的兄长。但身份所在,我礼数不周,见笑了。”
白晚楼没有忍住:“敢问太子殿下,这些年您是受谁所教之武功?”话音未落,便被白晚城阻止:“不得无礼。”
顾倾寒到不介意:“告诉你们也无妨,二位既然是前来辅佐我的,我定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年我在外的师父是国师大人。”
两人更加惊讶了。国师当年是以卸甲归田的名义离开的。而此时太子殿下既然一点都不避讳的告诉了他们,晚城和晚楼便知晓,殿下这是要用他们的。
白晚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屋里无聊透顶,熬过了一天。
是夜,凉州城内,北郊。
“悦嬴,在干嘛呢?回屋休息了。”吃完晚饭,罗母收拾好屋子,发现罗悦嬴坐在院子里发呆。
“娘,清寒哥哥离开三天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悦嬴双手托着脑袋,向前方看着。
罗母闻言笑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到院子里和悦嬴并排坐下:“想他了?”
“嗯。”
“那,阿娘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你的清寒哥哥?”罗母摸着悦嬴的头,温柔的问到。
看到女儿的脸上窜出一团绯红,不禁失笑:“我们家悦嬴再过一年就是及笄之岁了,倘若你心中喜欢的男子是他,阿娘不反对你们。只是娘亲想要提醒你,你要和谢清寒在一起,一定不是一帆风顺的。也许你还有受伤的可能。你害怕吗?”
罗悦嬴摇头:“不。不会的。”
“所以说,悦嬴喜欢清寒哥哥对吗?”罗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娘亲就支持你。”
“可是,娘亲你为什么要叹气呀?”
“没什么。”罗母岔开话题,“你在看什么?”她避开了悦嬴询问的目光。
“星星。”罗悦嬴说,“因为清寒哥哥的头顶也是这片好好的星海啊。”
“那好,娘亲陪你。”
罗母极其聪明。她早都猜测到谢清寒的身份不简单。可她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辈。他找过谢千竹询问,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听到谢清寒不姓谢而姓顾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最终得到的答案的确让人震惊。曾经罗母一度想阻止悦嬴和他来往,可是后来,她在女儿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时间越长,她越是感慨。悦嬴身上处处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样的敢爱敢恨,一样的……年少轻狂。
这般的肆无忌惮,却慢慢的都是真情实意。满腔情意,丝毫不假。
最后罗母便释然了。她想:既如此,那么女儿开心便是最最最重要的。其他的,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来给女儿保驾护航吧。
星空之下,有人安睡,有人沉思。
寂静的夜晚隐藏了太多太多的隐患。看似和平的样子,可总有那些洪水猛兽正藏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等待捕食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