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心看着厉翰轩转身离去的背影,微微抿着唇角一笑。
苦涩的笑,苍白的笑。
毫无任何情绪,只是机械性的一笑。
她已经麻木了,不是么。
就算心痛又如何,就算不舍又如何?
她已经被折磨得呼吸困难。
继续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疯掉,彻底垮掉。
多日来的纠结,挣扎,总算在心里有了一定的取舍和打算。
她终究要离开的!
而厉家少奶奶的位置,也不属于她。
那是白轻语的!
只是可怜了小寻寻。
叶天心泡好奶粉,走到小寻寻的床边。
伸着右手本是摸一摸小寻寻的脸,抬起的手臂,手指却的僵硬的。
需要蓄力许久,才能有一点点些微的动作。
心口又是一疼。
急忙放下左手的奶瓶,收回右手,用左手轻轻抚摸儿子细嫩的小脸。
小寻寻长得很精致,很好看,好像精调玉琢的瓷娃娃。
完全就是厉翰轩的小翻版,眉眼,鼻梁,都是像极了厉翰轩。
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小脸,他还以为妈咪在和他玩,小手小脚一起乱蹬乱晃。
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
那小摸样,真的可爱极了。
叶天心心口一揪,不敢再多看儿子一眼。
她怕会舍不得。
匆忙转身,背对小床上的小寻寻,忍住声音里的哽咽,悄悄擦去眼角的潮湿。
“李嫂,我手疼,你来喂小寻寻吃奶吧。”
“好好。”
李嫂抱起小寻寻,一手拿着奶瓶,喂小寻寻吃奶粉。
叶天心一直没有转过身,左右紧紧攥着右手的手腕,隐忍着撕心的疼痛。
身后传来李嫂的声音。
“少奶奶,我觉得少爷还是挺关心您的!只是少爷不会表达,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少奶奶感觉不到罢了。”
叶天心没说话。
如果在没有知道上一代的恩怨时,她或许还会觉得,厉翰轩其实对她还不错。
就算白轻语找她,来说那番话,她也会直接反驳,根本不是如白轻语说的那样。
她和厉翰轩之间是有感情的。
而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岂止白轻语一条!
他们之间虽近如咫尺,其实早已远如天涯。
“少奶奶,有了孩子,男人就会不一样了!有些时候,隐忍并不委屈窝囊,反而更明智。”
叶天心明白李嫂的意思。
李嫂还以为,她和厉翰轩之间的矛盾,是因为最近网上的新闻,频繁曝光厉翰轩和白轻语出入酒店。
可那又怎样?
就算她一直隐忍退让,就可以改变所有的现状了吗?
她想要的爱情,不是一再的包容!
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忠贞都做不到,就算是报复她,也太可悲了。
“我知道了李嫂。”叶天心笑了笑,忍着心口里针扎的刺痛,匆忙离开小寻寻的房间。
她现在需要去外面透透气。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寒风扑面,刺骨的凉。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站在院子里,看着路灯下干枯的树枝。
还有灯火下,薄薄一层,闪着晶莹光泽的寒霜。
静静地望着。
厉翰轩站在楼上,望着院子里的叶天心,兀地捏紧指间的高脚杯。
他拿起手机,给叶天心发了一条消息。
“回房间来!”
叶天心收到信息,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二楼卧房窗口,静静站立一道高颀的身影。
她心口一沉。
慢慢收了手机,裹着身上的大衣,转身进门。
她一步一步上楼,走的很慢很慢。
卧房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走入房间。
厉翰轩站在窗口喝着杯子里的红酒,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她站在灯火里,光影仿佛是冷的,心也跟着凉着。
厉翰轩一手插兜,一手端着红酒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酒,始终没有回头。
她不知道,他站在窗口,可以从玻璃窗上,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就站在,距离他三步开外的位置。
微微低着头,眉眼低垂,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厉翰轩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挺生气的。
这个女人,原本不是什么小、、白兔,为何在他面前总是伪装成,很弱小,仿佛很愧疚的样子?
她到底在愧疚什么?
难道因为她心里藏着别的男人,所以愧疚?
厉翰轩手里的高脚杯,被捏得微微作响了。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她。
叶天心没有退后,直到厉翰轩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从她微低着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笔直修长的黑色西裤,再往上就是黑色的衬衫。
笔挺矜贵,散发着威严凉冽的气息。
她下意识是想后退的。
但这个冲动,她忍住了。
即便心里有愧,她也无法改变自己倔强的本性。
何况,现在她恨厉翰轩。
或许谈不上恨,更多是怨怪吧!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厉翰轩忽然开口。
叶天心轻轻摇头。
她没什么好说的,还能说什么呢?
“那么好,我问你,在山上,都有谁?你见到了谁?为什么会去山上?厉峥用了什么办法,把你引到山上?”
他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叶天心一时间无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厉翰轩冷笑一声。
他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小寻寻的百日宴,他让赵启送叶天心回去。
叶天心上车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好像是一张照片。
厉翰轩当时没看清楚,抢叶天心的手机想看,她当时就怒了。
想来那就是李琴的照片吧。
怪不得她不肯给他看。
她终究还是更偏向她那个满身罪孽的亲生母亲。
厉翰轩很生气。
叶天心那么袒护那个女人,最后得到了什么?
是李琴弄晕了逃走的叶天心,导致叶天心在昏迷中被人割断手筋,废了右手。
一个对她如此残忍的母亲,叶天心为什么还那么袒护?
厉翰轩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甚至觉得,叶天心很下贱!
火大的想将叶天心摇醒,让她真正明白,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他又不想说。
好像显得他在关心她一样,被她耻笑就更丢人了。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应该是知道什么了吧。”叶天心没什么情绪,干巴巴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想听你亲口说!”厉翰轩恼喝一声。
“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亲口说?!”叶天心的情绪也上来了,口气变得有些激动。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厉翰轩愣住了。
是啊!
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