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瑶离开的时候,两臂酸软,几乎抬都抬不起来了。
邵管家在一旁看着,简直又欣慰又捉急。
安瑶一走,就没忍住跟萧北炎说:“王爷呀……这安姑娘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您这是把她当您手底下的大兵训呐……”
萧北炎理所当然:“有什么问题吗?也对,邵叔你提醒了我,她底子还不如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呢,得训得更仔细些才成。”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急了,“王爷!对着姑娘家,还是要怜香惜玉一些的。”
萧北炎:“……”
终于明白了邵叔意思的靖王殿下失笑:“是她自己兴致勃勃要习武,就这傻大胆的性子,随便糊弄着教了她两招,下次她真跟人动上手怎么办?”
动上手……动上手……安姑娘一个小姑娘家家,动什么手呀?王爷你不在旁边的么?老管家简直要操碎了一颗心。
“成啦,邵叔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她也不是个娇气的性子。”萧北炎想到前一阵这姑娘给他“上课”的模样,又笑了笑,“她呀,倒有着一颗跟男人平起平坐的心呢。”
“……哈?”邵管家发现,自己是彻底跟不上这俩孩子的思路了。
挠挠头,决定就这样吧:“不过,王爷……八殿下呀,您近来,可比往日开怀了不少。”
“有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周舒砚也没少在他耳边嘚啵。
“有。”邵叔欣慰地笑了起来。
殿下也许自己都没发现,最近他逗安姑娘的模样啊,都有了几分少年气了。
活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
不知道怎么对人好才合适,又抓心挠肝的,只好时不时地这里戳一下,那里逗一下,把姑娘家惹恼了才开心。可真看人家生气了吧,又巴巴地跑上去讨好了。
当然,以萧北炎冷冷淡淡的性子,是决计做不了这么明显的。但那份心动,老管家可看得明明白白。
“殿下,不要错过好女孩儿呀。”邵叔笑呵呵地走了。
萧北炎摸了摸鼻子,有些烦躁似地在屋中走了两圈,吐了口气。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笃定呢?还全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说的。
天气又凉了一些的时候,安瑶费了好些心思,终于把萧北炎的衣服设计出来了,兴冲冲地拿着图纸给人过目。
只是很可惜,看的两个人都是外行。
萧北炎煞有介事地看了又看,不太习惯画稿的模样:“你确定……颜色要这样用?”
“嗯,肯定好看。”安瑶严肃地点头。
萧北炎仰脸想了一下,有些想象不出来。他穿衣服向来不讲究,只偏爱玄色,对时尚啊流行之类的敏感度……约等于零。
而邵管家则一打开画稿,就猛力夸赞:“好!不愧是安姑娘,这画的,一看就能想象衣服的样子,王爷穿上肯定倍儿精神。”
安瑶狐疑地看邵管家:他真的看清自己画的东西了吗?
萧北炎觉得邵叔最近的态度有些没眼看,揉了揉太阳穴,把画稿丢还给安瑶:“你来定就成!”
“你真的不多斟酌斟酌呀?要做出来不穿就可惜了。”安瑶道。
“不会的,王爷肯定穿!”邵叔恨不能拍着胸脯打包票,反正王爷的衣服都是他准备的,给什么穿什么。
萧北炎觉得邵叔在叛变的边缘跃跃欲试,头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又不会弄花样子,自然交给信得过的人办最合适。”
“哦。”安瑶乖乖地把画稿收回来,低头偷偷地笑了一下。
信得过的人呀……
虽然明知他说的是专业技能,但还是有点小高兴。
第二天,安瑶便拜托邵管家把样稿交给了葛大娘,还带了话,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就来找她商量。许晟远的事后,安瑶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再保持联系,但葛大娘他们显然挺关心她,还辗转托关系来靖王府问了好几次,生怕她待得不开心。
安瑶这才赶紧让邵叔帮忙,请人入府来叙了下旧。葛大娘来了几次,一见面眼睛就红了,埋怨安瑶没良心,少东家追她不成,怎的连朋友都不要了。安瑶又是赔罪又是逗趣,好不容易才揭过这一茬。
许晟远没有入过府,只有一次,安瑶送葛大娘出门,瞥见了一个侧影。
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似乎沉静了一些,看到安瑶的瞬间,将头转了开去。于是在这渐浓的秋意中,无端有了几分忧郁感。
有些心情,可能也只能等时间来平复。
把衣服交给许氏成衣铺来做,还是萧北炎亲自拍板的:“本王觉着他家衣服不错,不用换。”
安瑶松了口气,微微地笑了一下。可看看男人那无喜无怒的侧脸,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心里头,好像被一只小手揪了一把,不疼,但闷闷的。
好在制衣这件事,将安瑶和原本那些熟人的线又重新串了起来。她暂时出不了府,邵管家倒是给外头的人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来摆放的,全请进来了。安瑶时不时地与人见个面,聊聊外头的事,心情好了不少。
“邵叔,王府老有人来人往的……还是商户,会不会……不大好呀?”安瑶问邵管家。
虽说她没有偏见,但这个时代,说到底还是不大瞧得上商户的。安瑶在这里暂住,觉得自己好像麻烦人家太多事了。
邵叔倒是依旧见了她就乐呵呵的:“不妨事,不妨事,热闹些好呀,哪有府上整日里大门紧闭的?”
安瑶心下微暖。
有了图样,许氏成衣铺的动作很快,不到月底,几套衣服就新鲜出炉,快马加鞭地送到了靖王府。
安瑶拿出来左看右看,觉得相当满意:“快换上试试,我迫不及待想看我一个多月努力的成果了!”
“成,回头试试,放着吧。”萧北炎淡定地加了一块糯米排骨。
安瑶把脸鼓成了一个包子:“不过往身上套一下,很难吗?这还得回头试?对于想要马上看成果的人来说,这很不礼貌,大王爷!”
萧北炎搁下筷子,偏头看着安瑶。
安瑶瞪大眼睛,回看。以眼神催促:赶紧的!
天生有几分媚意的大眼睛里,纯然一片,没有丝毫旖旎。
萧北炎手指敲了敲扶手,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这笨狐狸真是白瞎了她的皮相:“我说,你,真的,要在这儿看我更衣?”
安瑶:“……”
白皙的脸上腾地一下红了:“你你你……你走几步回卧房换一下这么难吗?”
话是这么说,人是像被针扎了一样,嗖地就往外跑。
没一会儿,又被管家笑着拖了回来:“王爷说他换好了,姑娘帮着参谋参谋。”
“谁稀罕看呀……让他随便穿得了。”安瑶嘟哝着,不情不愿地走了回来。
难看死得了,本姑娘才不管。
只是到了前厅,一抬头,便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