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秦云海带着众人来到了族灵跟前,族灵前早已搭好了祭台,秦峰他们将挑选好的猛兽抬了上去,其中就有那只血脉不纯的貔貅。
祭台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木板在常年累月的祭祀中,板身已经染成了暗红色,透露着古朴沧桑的感觉,祭台靠近秦村族灵,此时上面堆积了各种猛兽。
鲜红的兽血缓缓流出,顺着木板的间隙蔓延开来,仔细一看,板面的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刻痕,鲜红的兽血就在这些刻痕中蔓延,形成了某种图案,闪耀着微弱的光泽。
光泽一闪而过,蔓延的兽血也没入木板,暗红的板面显得含血欲滴。
在秦云海的带领下,秦村的男女老少一起祭拜族灵,感谢族灵的庇护,这是一个严肃的过程,每次狩猎回归,秦村都会举办一场祭拜仪式,已经成为了秦村的规矩。
族灵依然绿莹莹的散发着荧光,树叶随风飘动,发出铃铃响声,秦村安静聆听着,心情变得平静、空明,身体的疲乏也被一扫而空。
他们知道这是族灵的回应,虽然族灵从未享用过祭品,但是秦村还是从来没有取消过祭拜,因为他们知道族灵有灵且神圣。
秦村人虔诚的祭拜许久,终于,祭祀完毕,人们收起了一脸肃容,喜悦的表情油然而上,又开始去收拾那些还未处理的猛兽。
“村长爷爷,族灵好像看不上我们的祭品啊,一直都不曾取用过!”
秦昊不知何时出现在村长秦云海身旁,摸着秦云海长长的花白胡子,说道。
闻声,秦云海揉了揉秦昊的小脑袋,将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这白嫩的胖小子,谁见到都想一把抱住。
“族灵,是我们祭拜的守护灵。祭祀族灵,贵在心诚,我们虔诚供奉,族灵也会庇护我们,你个小奶娃娃可不能对族灵不敬。”秦云海捏着秦昊胖乎乎的脸蛋儿说道。
秦昊不满的拍掉秦云海粗糙的手,不住的揉着刚刚被捏过的脸蛋,说道:“族灵好像很沉默,我经常去和它聊天,它都不理会我。”
“你小子,听说你三天两头的去爬族灵,把族灵摸个遍,也就是咱们族灵慈祥,要换成别的族灵不把你扔出村子才怪。”秦云海没好气的说道。
秦昊不以为然,小眼滴溜溜的盯着族灵,他去爬族灵倒不是因为他贪玩、胡闹,是因为他总是在族灵身上看到一些金色的纹路,布满整个树身,看似凌乱,却有迹可寻。
嗡!
他又看到了,族灵树身上的金色纹路,闪闪发光,他挣来秦云海的怀抱,跑向了族灵,像只小猴子一样,一窜而上,爬到了族灵身上,手指顺着金色的纹路缓缓移动。
“唉,你这孩子怎么又……”秦云海看到奶娃娃又爬到了族灵身上连忙开口阻止,可是话没说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面露苦色。
秦昊顺这金色纹路爬上爬下,样子显得滑稽可笑,但他确实一脸认真,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这些金色纹路,也寻过纹路源头,可是总是寻着寻着便看花了眼,等再去寻,纹路又和先前不一样了。
他这次为了防止看花眼,就用手指指纹路寻找,渐渐的,他自己在树身上转了几个圈,身体上也像是着上了金光,若影若现,秦云海自始至终都观察着这一切,他当然看到了秦昊身上的变化。
秦昊自己却没有发觉,依然在认真的追寻的金色纹路,慢慢地,他身上的金光更甚了,竟也形成了条条纹路,自指尖蔓延开来。
“终究还是来了吗?其实我更愿你是一个普通孩子!”秦云海周身气息翻滚,花白的胡子随着涌动的气息飘动,表情严肃,带着深深的无奈与苦色,深深一叹,道。
秦昊身上的纹路渐渐布满周身,而金光却缓缓收敛,没入那些纹路中,秦昊原本胖乎乎的身体变得精壮,圆圆的脸蛋也变得有棱有角,眉间显出淡淡英气,眼眸中泛出金光点点,眼前浮现出一群人,他们身上沾满了黑色的液体,金色战甲已经破败不堪,手中的兵刃也已残缺,身体摇摇欲坠,除了他们,秦昊还看到了一片黑雾,里面似有生物在活动。
他们一字排开,相互搀扶,注视着秦昊,说着什么。
“我们要败了……援军为何还没到……”
“终究还是无法阻挡……但血与泪都将燃尽……”
“杀!”
那一声杀显然不是对着秦昊而是对着他们的敌人——那一片黑雾。
画面中,还有一人站在远方,一身金甲,黑发飘扬,一人、一枪,背对而立,面向黑雾,一枪划过,将自己与那群人分割开来,像是要一人独自去征战。
一枪划断天地,斩断岁月……
金光渐渐敛去,那一道道声音在秦昊耳边传来,又像是从体内而出,声音充满着无奈与伤感、悲凉而决绝。
秦昊停止了动作,那声音让他很难受,心若烈火灼烧,那人的画面也让他痛苦不堪,他双手捂住了耳朵,大喊:“谁!是谁在说话!”
可是却无人回应,不知不觉,他的双眸早已布满泪水。
见状,秦云海一步跨出,来到了秦昊身边,轻轻拍了拍秦昊的肩头,说道:“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村长爷爷,我心痛……难受,像火烧一般。”秦昊抬起泪目,望着秦云海说道。
秦云海面露疑色,心想,秦昊的变化明显是血脉觉醒的表现,可是为什么会心痛呢?
“我看到一群人,他们浑身沾满黑色液体,似血却又不是血,粘稠而邪恶,他们受伤很重,互相搀扶,身体摇摇欲坠,快坚持不住了,”
“他们在呼喊,在等待!可是他们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我还看到了一个人分割天地远去,独自去面对敌人。”
秦昊抱住脑袋,蹲坐在族灵下,不断说道,说着说着,泪水沾湿了脸庞,滴在了脚下的土壤。
秦云海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伤心,在他的印象中,秦昊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何曾有这般难过。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的抚摸秦昊的头,希望能够给他安慰。
可是,秦昊依然埋头抽泣着,像是走不出那个画面。
铃铃!
族灵的叶子响了,一片绿莹莹的叶子飘落,摇摇晃晃的飘到了秦昊的肩头,散出点点涟漪。
似一股暖流,浸入秦昊的心田,又像是一双纤柔的手,抚过他的脸庞,帮他拭去两行清泪。
秦昊缓缓抬起头,拾起肩头的那片叶子,放在手心,对着族灵:“谢谢您!”
说完,站起身子对着族灵深深的鞠了一躬。
铃铃!
族灵轻响,像是回应。
秦昊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拉着秦云海的手,说:“走吧,村长爷爷,我有点饿了,想喝兽奶了。”
秦云海本来一脸愁容,现在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奶娃娃还是奶娃娃。
“听说你虎叔家的莽牛又产仔了,那肯定有很多莽牛奶了。”秦云海拉着秦昊的手,对着秦昊笑着说道。
“我觉得也是!”秦昊也笑嘻嘻的回应。
俩人心照不宣,向前方走去,那方向好像是秦虎家,也就是秦昊的虎叔……
夜幕降临,爷孙俩当起了双手掌柜,村里人倒是忙前忙后的,不可开交,但都是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