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进了安静的病房中,温暖了车百铭肌肤的同时,也照白了他的脸。
“你,是小辰?”他看着面前已经成年了的儿子,激动得眼泪在眼眶中不断的打转。
他已经从护工那里听说了,自己昏睡了快二十年。
他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而现在,他意识到了。
“你已经,这么大了!”他眼中的泪水,随着他的感慨,滑过了脸颊,落在了他盖在腿上的被单中。
可他激动的情绪,却让车辰,嗤之以鼻。
“是啊!我已经大到可以一拳就将你打倒了!”他轻蔑的看着他,握紧了拳头,好像真的想要冲过去将他打倒一般。
“车辰...”莫寒慌张的拉住了他的手臂,担心他真的会冲过去做些什么事情。
可车辰却挣脱开了他的束缚,大步的走到了病床的旁边,直视了车百铭的眼睛。
他眼中冰冷的目光,好像寒冬三月的冰柱,一下便穿透了他的心。
“你...”他很想将他刚刚的话,当成是父子之间的玩笑。
多少年前,小车辰真的说过,要长到爸爸那么大,可以把爸爸也打倒。
可他无论怎么想象,也难以将那时候的车辰与现在面前的人联系到一起。
他面前的人,好像陌生人一般。不,应该说是仇人,更为妥当。
他不知道在自己昏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在许久都没有见到妻子的时候,担忧的问出了口,“小霖呢?你妈妈呢?”
他的话,犹如被发射上云层的干冰,一下就引来了狂风暴雨。
“你还有脸提她?”车辰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杯,砸向了对面的窗户。
那窗户,在一片清脆的破碎声后,残缺的一个大口。
冷冽的秋风,呼啸着穿过那个缺口,吹进了病房中。
本还温暖的环境,一下就犹如冰天雪地,让车百铭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周霖,似乎出事了。
“她...”他也来不及去询问车辰为何会如此,担忧的跪了起来,抓住了他的肩膀,颤抖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了,“怎,怎么,了...”
“怎么了?”车辰邪了嘴角,红了眼睛。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而他的牙齿,甚至都好像被染上了血红色。
“你留下的臭名,却让她去背负!”他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怒吼道,“她一个女人,受人唾弃,忍受骂名,不堪重负,自杀了!”
最后的三个字,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完后,更是跌坐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气。
“怎么,怎么会...”车百铭瘫坐在了床上,不住的摇头,不相信车辰的话,“你在跟我开玩笑!一定是的!”
“开玩笑?”车辰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恨不得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我到希望这是个玩笑,而我也希望,真正死的那个人,是你!”
“我....”车百铭看着恨极了自己的儿子,嘴唇不住的颤抖。
他以为,自己昏睡了这么久,确实会给家中造成困扰。可他难以想象,为什么车辰会如此的愤怒。
“你说骂名?什么骂名?”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的骂名!”车辰轻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不屑,“你和叶方然出轨的骂名!”
“我,什么?”车百铭的呼吸,再一次的急促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他极力的辩驳着自己的清白,已经顾不得口干舌燥,快要冒烟儿的嗓子了,“我和方然,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是吗?”车辰费力的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病号服,“那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和她私会?啊?”
他愤怒的大吼,让听到了声音赶过来的医院的人,都不敢迈进病房半步。
车辰与车百铭之间的关系,他们心中了然,不能插手。可是车百铭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禁不住他如此的折腾。
为难之际,主任医生看到了救星一般的莫寒。
求助的看着他,拜托他劝劝车辰,不要闹出人命。
莫寒了然的点了头后,便关上了房门。
而他走到了车辰的身旁,小声的劝着,“事情可以慢慢了解,现在车叔叔的身体,不适合如此激动...”
“那到好了!”车辰随意的说着,却也松开了手,转了身子,不再去看病床上的人。
车百铭身上的蓝白直线,已经变成了曲线。那凉风更是顺着脖颈处空出的大领口,不断的灌着风。
可他好像完全没有感知一般,反而想要尽快的弄清这件事情了。
“不用!”他坐直了身子,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继续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叶方然什么也没有!至于我们晚上出去比赛的事情,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们吗?”
“她...”车辰本想要连叶方然也一起骂,可他一想到那是安亦然的妈妈,就握紧了拳头,只是淡淡的丢出了一句话,“死了!”
“什,什么?”车百铭再一次的跌坐在了床上,彻底的没了声音。
他摇着头,嘴唇不停的颤抖,眼中的泪水再一次的涌了出来。
“呵!”车辰看到他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的喷发了出来,“怎么?听到情人死了,就生无可恋了吗?”
莫寒死死的拉住他,担心他再冲过去伤害车百铭。
可车辰,却只是站在了那里,看着病床上,车百铭的表情,突然觉得又痛心又解气。
然而,在车百铭无意识的重复的呢喃着一句话的时候,他也皱起了眉头,愣在了原地。
“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
“你说,什么?”车辰上前了一步,弯了腰,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终于听清楚了那句话。
而他也越发的糊涂了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车百铭再一次抓了衣领后,愣愣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紧张的询问起了另一个人的安危。
“她的女儿,亦然,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