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做不好活就脱衣服？
围在这里的村人一听这话，全都懵了。
要知道，李家那院子里住的可不只是女人，李井如今虽不常回来，可这家里的两个男仆难道就不是男人？这要是脱光了的话，还不让人看光了？
那何婶子家的男人想到这里，立时便上来不干了。
可他们却压根没走到时镁跟前，就让那两个男仆给拦住了。
脸稍黑的那个是个身高足有一米八几的壮汉，那胳膊往外一伸，比寻常男人的大腿都粗。往那儿一站，就和个黑铁塔一样。何家的男人最壮的站在他面前都和个没长大的娃一样，哪有底气？
至于那个脸稍白一些的则是满脸笑意地瞅着这些男人：“各位刚才也是听见了那契上是怎么写的了！期约不到，无可相解。各位要是不满意呢，就只管去告官。我们有你家女人按了手印的契在，这官司便送到京城也是赢定了的。”
“要是我啊，就不会象各位这样，你们在这里痛快一分，那何氏便会十倍百倍地享受着我家娘子的招待。各位要是想让她死，就直接上啊。也是，一个半老徐娘要她还干什么？倒不如十两银子卖给我家，然后另娶新妇的好。这位郎君，这里是十两银子和一家卖身契，只要你在这儿按上一个手印，这银子可就是你的了。”
那白脸男仆左手掌心一摊，便是一只足有掌心大的银锭子。
那份量足得都压手！
小梁村的村人莫说如今这样艰难，便是以前日子好过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见那一两一只的小锭，五两以上的官锭根本没几个人瞧见过，更否论是十两了。
何婶子他那男人，眼珠子立时就直了。
何家婆婆更是忍不住地便从后面挤了上来，扯着儿子的衣角讲：“横竖春花这个年纪是生不出儿子来了，既然她如此不守妇德，口舌那也是七出之条。咱就把她卖了。如今这个时候，莫说是十两银子，便是三两也能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不出两年你可就有儿子了。我的儿，你可不能糊涂啊！”
这何婶子因模样长得好，所以自进了门后便把自家的男人管得死脱。哪怕她多少年只生了一个女儿，没生出儿子来，她男人也不敢有半句废话。让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这样的媳妇，自然是天下没一个婆婆会喜欢的。
可以往儿子喜欢，这何婆婆除了嘴上骂几句，也不能怎么样。
如今，这何婶子闯下如此的大祸！对方却还愿意花银子买她。何婆婆当然是坐不住了。不只她一个，平常受了嫂子不少闲气的两个弟弟也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何氏的不贤。
那模样，竟象是恨不得这会子就让何氏去死一样。
何婶子的男人左右举棋不定，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见他们一家子争起了这个，时镁也不再在这里呆着，拉上石玉就回家。
白脸的男人继续拿着银子身契在原地看热闹，那黑脸的壮汉却在后头跟着。只是因娘子和那姐姐在挽着手，他少不得便只能跟着远些。结果便听到那娘子的大姐在讲：“阿美，这样是不是太过了？那何氏是嘴坏，可这样，也未免太惨了！”
时镁好笑：“她惨？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会有多惨？”
这……
石玉刚才还真是没想过。这会子静下心来后，仔细想了一下，脸也白了。
石家的名声因为阿娘的缘故早已经坏了，连带着她们姐妹也没了着落。上门来寻亲的，左不过是看中了她的模样，那样的男人莫说自己的品性不堪，便是家里也大多没个好人。所以，她才不顾阿娘阿舅的意见，闹翻了婚事，躲回小梁村来。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说她为了富贵连妹夫的床也要爬。那她将来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怕是以后连李家的门也出不得了，一出去肯定就要让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既是这事是那何氏挑的头，那么这果便理应由她来担！她敢坏你的名声，我就断她的活路。只要她那男人把她一卖，我就让人在院子里剥她的衣服。她不是嗓门大吗？我就让她叫。叫到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没了名节。以后，看她还再敢多一句嘴！”
时镁话声戾气十足！
不只石玉听得身子抖了一下，便连后面跟着黑脸壮汉也停了半步。
黑脸壮汉心里寻思，这活不会由他来干吧？
结果，他们前脚才进门，后脚那白脸男仆便拿着何氏的卖身契回来了。
何氏那边还满脸堆笑地站在廊下，等着听石美吩咐呢，结果就听到屋里那回话的白脸男仆讲：“何家的男人已经在上面按了印了，愿以十两纹银的价钱将何韩氏卖给咱家。娘子，从现在开始，那何韩氏……不对，韩氏便是咱家的家奴了。”
时镁在上面看着这契书上鲜红如朱的指印十分地舒坦：“你这事办得好，一会儿和圆娘那儿领上二十两银子，算是你的功劳。”
白脸男仆赶紧下跪行礼：“多谢娘子。”
时镁点头，伸手便把那纸身契交给了一边的圆娘，然后慢条斯理地讲：“既是成了咱家的家奴，那以前的衣服便是不能穿了。圆娘，你去给她寻一套干净的新衣出来，然后你们两个，教教她如何咱家的新衣，要怎么个穿法。”
黑脸的男人站在廊下，闻言身上便是一抖。
他虽勇武，却让他怎么去做这种活计？倒是那白脸的男仆更加利落，听懂娘子这话里的意思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廊下站着的何氏正在琢磨着刚才听到的话呢，她怎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何家的男人？
何韩氏？
何家里姓韩的女人可只有她一个啊？
这是把谁给卖了？
她这边还没想明白呢，结果就看到那白脸男仆出来了。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那白脸男仆上来便把她按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扯她的腰带。
何婶子让吓坏了，不停地尖叫：“你这是干什么？阿美，阿美救我。”
“救你？我们娘子才不会救你呢？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石家的母女如何？我们娘子难道不姓石？你这嘴贱的女人，你家男人已经把你卖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家的家奴，娘子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什么时候去死！”
何婶子这会子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可一切也已经晚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何大忠居然敢卖了她！
“你个天杀的何大忠，老娘不剥了你的皮，老娘就不姓韩！你个老虔婆，肯定是你在后面掇撺的。我可是有娘家的人。爹啊，娘啊，女儿快让人折腾死了！你们快点来救我啊！”
何婶子杀猪一样的嚎叫！
引来了半村子的人都在李家的院外围着。有那住在左右，胆大好奇的，甚至还爬到了自家的树上房上往这边瞧。结果就看见青天白日里，那何韩氏，不对不对，那韩氏让李家的那个家仆，压在地上剥衣服！
韩氏一会儿哭一会儿叫，一会儿使了吃奶的劲脱开身，就要往外跑。可这边她才扯开门栓，结果就让那白脸的男仆给扯住头发拽了回去。
门都没关的下场，自然是挤在门口原本在偷看的村人，再也不必偷看了。
大家伙一起光明正大地看着韩氏如今又哭又叫地让男人剥衣服……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的惨烈！
韩氏哭得撕心裂肺，不住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阿美你饶了我吧，是我嘴贱，不该说人家的坏话！你就放过我吧。”
她不住地想往屋里去跑，想去求人。
那模样惨得实在是不忍目睹。其中有一个胆子略大的妇人便忍不住在门口求了：“阿美，她也知道错了，就放她一马吧。”
因天气炎热，李家的正堂如今是大开的。
小梁村的人固然能看到在李家正堂里高坐的时镁，时镁可何尝看不到她们呢？
看到这婶子在求人，时镁直接就笑了：“这位婶子，你想让我放过她？”
“对啊！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也受到教训了！”
那婶子这话一出，带着旁边不少人就开始附和。言里话外的意思，竟象是在说李家如此行事，实在狠辣了！
结果惹得时镁立时便瞪了眼：“这位婶子胸怀可真是宽广。既然嫂子是这么有品行的人，那她刚才污蔑我家阿姐的时候，你是死去了吗？”
时镁这一声断喝，喝得在场的人都不敢吱声了。
不少人都在偷眼看那位求人的婶子，结果反而瞧见的是石家的阿美，挺着如今已是显怀的肚子，大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站在廊下，指着那韩氏：“她嘴里骂人骂得痛快，各位都是看着我家阿姐长起来的，难道就不知道她的品性，由着这贼妇胡说？她一个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你们尚且怜惜她的名节，那我阿姐一个花样年华，尚未出阁的姑娘难道就不要名声了？”
“韩氏是不该骂！可你们难道就该听？恕我再说句不中听的，你们这些人若不是心里怀着我龌龊不堪的主意，又怎么会跟过来？”
“不过是想看热闹罢了？尤其你们这些男人，趴在门缝里劲着往里看的，那边几个站在树上也要往里瞧的，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白眼一回被人剥光了衣服的女人罢了！便是你们这些女人，也没一个好货，不过是想过来看点实在的，将来好和别人说嘴罢了。”
“你们当中，若果真有一个真心有善心想救人的，就该马上去她的娘家去送信。让他老子娘带着银子来赎人，而不是在这里卖嘴等着看光了身的女人。”
“还劝别人要良善！先撒包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吧，你们配不配得上良善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