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沐雪你还好吧？”
“沐雪！你还认得我吗？”
林沐雪刚刚被推出手术室，叶昊与秦烈就迎了上去。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问的是你还好吗？一个问的却是你还认得我吗？
林沐雪睁了睁眼，先将视线落在了叶昊的脸上，嘴角轻轻勾了下，问：“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叶昊简短地回着：“是不是觉得很疼？”
林沐雪摇摇头：“好像不疼！”
“傻瓜，你都被车给撞进手术室了，怎么可能不疼！”
“我被车撞了？”林沐雪先是凝眉，跟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一旁的秦烈给压住了。“不！不是我，是一个姐姐，是一个姐姐被车给撞了！”
“沐雪……”叶昊指了指自己：“你好好看看我，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叶昊！”林沐雪快速地说着，然后眉毛再次凝了起来：“可你怎么变得这么老，老得都跟叶叔叔一样了。”
“沐雪，你——”
“那我呢？你还认识我吗？”
秦烈捉住沐雪的手。林沐雪看了他一眼，微微挣扎着，将手从秦烈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你是谁？是撞我的司机吗？”
“你不记得他了吗？”叶昊指着秦烈：“他是你的丈夫，秦烈。”
“开什么玩笑。”林沐雪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我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老的丈夫。”
“沐雪，你看着我的手。”叶昊伸出五根指头：“你告诉我，你现在多大？”
“我——”林沐雪刚想回答，就被秦烈给打断了。
“别问了，她不记得了。或者说，她的记忆倒退回那个时候了。”
叶昊点点头：“我也听出来了。她忘记了现在的事情，却记起了当年的那场车祸。”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先回病房再说吧。”秦烈叹了口气。
“也好，先回病房再说吧。”叶昊跟着叹了口气。
林沐雪稍稍动了下身子，却痛苦的凝起了眉。
“麻药过了，病人是会感觉到一些疼痛的。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吧？待会儿回到病房之后帮着揉揉她的胳膊、腿还有脚。她的手术时间有些长，肌肉长期处于麻醉的状态，等麻药过了之后，人会感觉特别难受。这个时候，帮着揉一揉会好一些。哦，对了。病人的孩……”
“病人如果还感觉疼的话，就找你们要止痛药对不对？”叶昊忙得给护士使眼色。
护士倒也反应机敏，接着叶昊的话说：“止疼药我们是不建议患者服用的，但有些简单的止痛方法可以给你们参考。你是病人的哥哥吧，麻烦你稍留一下，病人的一些随身物品需要你帮忙带到病房去。”
护士说着，松开了手。叶昊看了林沐雪一眼，跟着松手，跟护士站到了一起。
“孩子是不是没了？”
“嗯！患者被撞的部位距离胎儿很近，我们尽力了，但是没能保住孩子。”
“除了孩子之外，她还有没有别的伤。”
“有！手术很成功，该处理的地方，我们也都给处理过了。只要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之后，她还是可以做妈妈的。哦，对了。病人的脑部似乎也受到了一些撞击，建议你们稍后带她去做一个脑部的CT，如果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沐雪的头也被撞到了？”
“侧面有些出血，我们初步查看了一下，只是很轻微的外伤，应该没有给内部的脑组织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刚刚听了你们的对话，我觉得你们还是带患者去检查一下的好。毕竟这里的问题，不是单靠着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哦，对了。检查的话，建议安排在两天之后。那个时候，病人的身体情况会稍微好转，去做脑部CT也不会耽搁本身的病情。
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具体的，你们家属稍后可以再去跟医生对接。”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提醒义务。”
护士虚点了一下头，抱着东西离开了。
叶昊在手术室门前又站了一会儿，用手挤弄了一下脸上有些发僵的皮肤，快步地朝着病房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秦烈在问林沐雪：“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我应该记得你吗？”林沐雪疑惑地问着：“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吧？”
“如果是呢？”
“我估计我爸妈会打死我。”林沐雪看着秦烈的那张脸：“虽然你很帅，但我们的年纪差得好像有点多。如果被我爸妈知道我早恋，还恋上了一位年纪比我大这么多的帅叔叔，我估计我爸妈会接受不了的。”
“还记得车祸吗？”
“黑色的商务车！”林沐雪眼中透出恐惧：“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林沐雪点点头。
秦烈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句：“还记得那个救你的姐姐吗？我是她的未婚夫！”
“啊！”
林沐雪啊了一声，跟着动了一下。腰部传来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咧了咧嘴。
“那个姐姐呢？她有没有事情？”
“她……”秦烈看着林沐雪慌张地眼睛，抿了抿嘴：“她受伤了，在另外一家医院。我只是……我只是代她过来看看你的。”
“她，伤的严重吗？”
“严重，比你的稍微严重一些。”
“对不起！”林沐雪难过的低下头：“如果当时她没有冲过来救我，她就不会受伤了。”
“她是护士，是白衣天使，救人是她的习惯。看到你遭遇危险，她不可能当做自己没有看见的。你放心，她跟你一样，手术很成功。”
“等我好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她。”秦烈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她还在等着我呢。”
病房门口，叶昊拦住了秦烈：“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她失忆了，她记得的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告诉她，我就是她的丈夫，她的车祸是我害的，我们的孩子也是被我害的？”
“就算不告诉她这些，你也不应该顺着她的话说。秦烈，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欺骗病人是不对的。沐雪她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但她不是傻子，不是弱智。等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自然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岁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儿。她会想起我们说的话，想起你是她的丈夫。到时候，你又如何向她解释刚刚你对她说的那些。”
“不用解释，就当那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好了。”秦烈在叶昊的肩上拍了两下：“之前沐雪给过我一份离婚协议，我会在上面签字。签字之后，那份协议就是生效的。她不记得我也好，至少她可以重新开始了。”
“秦烈，你混蛋！你就是一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站在这里跟我说，你要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你这个混蛋，你告诉我，你这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在逃避责任。”
“随你怎么说吧。”秦烈跨出病房门：“我只想让沐雪离我远远的。离我越远，她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小。”
“你个混蛋，现在还在说这种听起来就很混账的话。”
当着林沐雪的面，叶昊当然不可能动手。他只是快速地将秦烈扯到了一边，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但，拳头并未落在秦烈的脸上。
“对！你说的对！”叶昊松开手：“你就是沐雪命里的灾星，从她遇到你，或者说从你认出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不断的受伤，不断的遭遇危险。现在好了，她把你忘了，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忘了，把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给忘了，她可以重新选择，也可以重新开始了。
好！真好！特别好！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消失，从我和沐雪的眼前彻彻底底的消失！”
“叶昊，你喜欢沐雪吗？”
“关你屁事！”叶昊没好脾气的回他。
“如果沐雪忘记了，如果沐雪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能接受她吗？”
“废话，我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呵护她，不让人欺负她的。可惜，我忽略了你这个混蛋，让你有机可乘，从我眼前生生拐走了她。你拐走她也就算了，你还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最后还要抛弃她。秦烈，你信不信，如果我不做这个警察了，我会亲手活埋了你。”
“那你相不相信？在我去找沐雪之前，我向医院提交了辞职申请。”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想好跑路了！”叶昊讥讽的看着秦烈。
“我打算带沐雪离开，如果她还愿意原谅我的话，我会带着她离开罗城，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开始。我可能会开一个小的诊所。前期，一定是没有什么病人的，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等到孩子落地的时候，我的诊所差不多也有一定的宣传，但应该不会太忙。我会学着跟她一起照顾孩子，带她和孩子去看那个城市里或相似或陌生的风景。等到孩子长大了，我的诊所也会好起来，我们可以在那个城市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简单的生活。”
秦烈仰头，看着走廊上的那盏灯：“可惜，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你说的对，我就是沐雪生命里的灾星，所以我应该滚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