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你们既然换了地方，烧烤架，还有桌子板凳总是需要的，这样吧，我这几天抓紧时间给你们准备准备，争取在你们正是开门的时候，都给你们用得上。”张川说。
“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说能做出来我就等你做出来之后再开店。”林玉秋也顺着张川的话说道。
张川冲她一笑，没再说话。
两个人在院子里坐下，望着湛蓝的天空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过了半晌林玉秋才想起一件事情，继续问道：“最近食品厂的情况是不是不大好？”
张川低着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愉悦的情绪了。
作为一个从未来回到这个时代的人，林玉秋当然知道此时的村办企业因为缺乏经验和市场敏感度，发展起来受到了很大的局限。其实从张川那里她对食品厂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之前自己提供的酿醋配方，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微小的作用，帮助食品厂挽回了不少消费者的心。可是很快其他地方又出现了价格更为便宜的商品，村民中普遍去追赶那些便宜，食品厂的货物又处在滞销状态。
张川也做出过不少努力，比如带工人去县城里学习先进的技术，想办法降低成本，下调售卖价格。但由于村领导的思维比较保守，在推进这戏方案的过程中，他们也受到了很多的阻力，这也导致食品厂的效益看起来似乎始终没有什么起色。
“其实...食品厂的发展局限太多，能真的发展起来困难重重。你...尽力就好，别太钻死胡同。”林玉秋轻声开解道。
张川转过头，眼底带着笑望向 林玉秋：“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在给食品厂判死刑了？”
林玉秋冲 张川露齿一笑，没有说话。她不是判死刑，而是在陈述一个历史发展潮流中必须会经历的错误现象。
“你这个笑让我更加坚定我的想法， 要不你说说看为什么食品厂会开不下去？”张川问道。
这里只有张川和自己两个人，林玉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望着院子角落里一朵小花缓缓说道：“经验不足，技术不足，人员不足还有管理不足。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方面看过去，食品厂的身上都背负着太多束缚，而这些束缚最终会将 食品厂推向灭亡的边缘。”
“那你觉得怎么样 才能 救活它呢？”张川虚心请教。
林玉秋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尽管乡办企业是最近各个村落里最盛行的经营方式，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模式是很难达到好的成效的。就比如我们村这个厂，为了它村委会还不是费尽心思，甚至不允许村里有人私自经营，就是为了让食品厂可以存活下去，结果呢，大家宁愿跑去更远的地方买便宜的商品，也不愿意就近。这说明这个企业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张川看着林玉秋滔滔不绝的模样，不知怎么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林玉秋好像 一个久经商场的领导者，说起经营之道居然信手拈来。
“所以，我觉得与其办场，不如大力扶植个体经营户，然后从存活下来的个体户中筛选出有实力的进行扶植，直到帮助他们一步步将事业做大。”林玉秋说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张川一直笑着看着她说完，等林玉秋话音落下之后，张川才呲着牙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有些为难的说：“你这是有点造村委会的反的意思啊。”
林玉秋故意凑近张川做了个嘘的动作：“想法是我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村委会不知道，怎么能说我造反呢？”
女孩靠近的时候，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张川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所以咯，我告诉你平日里的工作还是要做，但牛角尖还是别钻了，说不定哪天国家政策就变了，到时候一切又要从头来过，你的努力可就白白浪费了。”林玉秋稍稍撤回身子，双手撑住下巴说道。
张川不知道一个只有十七岁，终日呆在村子里，鲜少回去县城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对经济发展侃侃而谈。但是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女孩儿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一样的光辉。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想什么呢！”林玉秋见张川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一个字都不说，她甚至有些生气了。
“没有，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至于你说努力不努力的事情，我也会认真考虑。不过关于个体经营的事情，下周开村委会的时候我会找个机会提出来试试看，毕竟 也是一条新的道路，说不定有人认同你？”张川坦诚的笑道。
林玉秋原本也就是在张川面前随便说说，毕竟这种超乎时代的言论，对于历史的研究者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历史的经历者来说，根本就是个不可能接受的话题。
而张川轻易的接受了林玉秋的观点。
“你...你不要冲动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要是说出去不就惹事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得好，等到食品厂效益彻底崩盘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提出这个观点，到时候我们只要顺着政策，好好发展自己肯定能赚到钱的。”林玉秋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把事情说给张川听得，要是张川真因为这个有个什么麻烦，林玉秋还怎么原谅自己。
张川看着林玉秋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
“你是在担心我吗？”张川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我...”林玉秋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担心我啊，那算了，我说与不说和你关系也不大，你也不要在意。”张川垂下眼眸，隔离开林玉秋的视线，即便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林玉秋还是感受到他淡淡的失落。
“那个...也不是...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出啥事，毕竟...毕竟...”林玉秋支吾了半天也没有毕竟出来一句话。
“毕竟什么？”张川锲而不舍的追问。
“哎呀，你这个人...干嘛！”林玉秋故意横眉冷对，实际上已经是被逼的恼羞成怒。她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但人的本能是骗不了自己的。所以林玉秋也明白自己的心意。
“好好好，都依你，食品厂的事情我只尽力，个体户的事情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这样你总不会担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