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御医见百里无忧发了火,战战兢兢回禀道:“殿下恕罪,陛下因政务繁忙,凤体虚空,因而风邪入侵。所谓固本培元,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呀。”
百里无忧冷哼一声:“这些套话不用说与本宫听,再说了,母皇凤体安康便是你等职责所在,你既说母皇凤体虚空,也要治你们一个失职之罪。”
听百里无忧这么一说,两位御医结结巴巴回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等一定尽心竭力,早日令陛下痊愈。”
“母皇表面无异,寻常人看来不过是略虚弱些。可实则内力虚空,大有血亏之症,你们还要说是什么风寒入体吗?”
“这,这……”两位御医面面相虞,被百里无忧说的哑口无言。女皇血亏之症整个太医院心照不宣,只是无一人查出病因。更是不敢随意用药,因此便一拖再拖。这与皇家当差,本就是明哲保身,又有谁敢说实话呢?
“殿下恕罪,臣等学艺不精,殿下恕罪。”两位御医磕头如捣蒜,却无一人敢说出实情。
百里无忧见他们这般,心内也猜出五分,也懒得再与他们理论。开口说道:“太医院全体,罚奉半年,太医院院正革职论处。从明日起,你二人为母皇换上弥补血亏的药。换药之事若有泄露,你们该知道下场。”
“殿下英明,臣等一定照做。”两位御医连忙扣头,见百里无忧离去才松了一口气。这位三皇女乃皇夫嫡出,又是长女,将来的太女无疑呀。要是得罪了她,这半生前程算是付之东流了。
百里无忧出了东阳宫,立马回了紫宸殿。殿中早已准备妥当,按百里无忧的喜好点了梦甜香,沏好了雪顶含翠。一切与自己刚刚回宫梳洗之时大相庭径,百里无忧正诧异是那个内侍这么有心?便听见身后有人问安:“殿下金安,一路辛苦了。”
百里无忧回头一看,却是青依和羽儿。当即大喜过望,询问道:“你们何时到的?”
“属下和羽公子接到陛下的消息就连忙通知了殿下,紧接着国师又遣鸢鸟回信让我们赶回东离照顾殿下。我们紧赶慢赶,终是和殿下前后脚进了宫。”青依一一回禀,数月不曾见到自家殿下,如今一看倒是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百里无忧欣慰的点点头,果然还是师傅想得周道。随即对羽儿说:“好羽儿,你真是及时雨,我正想传信要你来呢。”说着百里无忧挥退左右,只留青依和羽儿在内。
“羽儿,母皇偶感风寒竟然两月不愈,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我悄悄试探过,母皇竟然内力涣散,像是血亏之状。可是母皇身上完好无损,实在奇怪,我猜测是否是中毒了?”百里无忧将自己的看法说出。
羽儿想了想说道:“让人血气亏损的法子很多,不只下毒这一条。若我能亲自诊断,应该能看出一二。”
“好,明日你便随我去。”百里无忧听羽儿这么说,略微放下心来。羽儿自幼研习医道,所学皆是灵山数百年精要汇总而成。在百里无忧看来,比那些满嘴大论的御医强上百倍。
忧心之事突然放松,百里无忧只觉一阵困意袭来。便让青依和羽儿退下,自己解了衣裳想小憩一会儿。
“殿下一路辛苦,奴来侍候殿下吧。”说话之人正是百里无忧之前的奴侍青奴。
百里无忧看了看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离宫前,的确是侍候过自己的,便也没有言语,让他侍候。
青奴利索的收了百里无忧的外袍替她换上寝衣,又捧了盥洗之物过来说道:“殿下,这漱口的香茶,奴加了些薄荷叶,更清爽些,殿下试试。”
百里无忧细看了看青奴,也不做声。倒是青奴见百里无忧不答话,又说道:“奴按摩的手艺是祖传的,殿下旅途劳累,让奴给殿下松松筋骨吧。”
百里无忧点点头,青奴便伏在床沿上,替百里无忧捏起了脚。时不时又说一句殿下劳累,殿下辛苦之类的。
看他这般殷勤,百里无忧笑了笑问:“青奴,这些年本宫不在宫里,你一直在紫宸殿当差吗?”
青奴见百里无忧开口询问自己,立马回道:“是的,自殿下走后,奴一直在内殿洒扫。如今殿下回来了,奴自然还是侍候殿下的。”
“本宫记得,你今年十,十几来着?”
“奴今年十六了。”
百里无忧笑了笑,看着青奴说道:“以后,你就随身侍候吧。眼下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青奴听百里无忧这么说,喜不自胜,连忙谢恩退下。
翌日一早,百里无忧便带着羽儿去了东阳宫给百里长风诊脉。因羽儿是男儿身,又不曾有封赏,便扮作百里无忧身边的内侍。
进了寝殿,百里无忧挥退左右,给百里长风细细说了自己的猜测。百里长风见羽儿乃是国师亲传高徒,也便不疑心,让羽儿诊脉。
半刻后,羽儿一一询问了百里长风的饮食起居说道:“陛下可否让在下看看您左臂。”
百里长风点点头,随机掀开了自己的袖口。这一看,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左臂竟不知何时起了些小红点,颜色浅淡,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羽儿心中确定,便说道:“陛下脉力浮沉,气血两亏,身上却没有伤口。依我看,乃是中了蛊毒。”
百里无忧诧异,蛊?当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便问羽儿:“什么蛊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吸人精血?”
“东离属国之中,有许多部族都擅用蛊,其种类不下万千。其中有一种连心蛊,分为母子两蛊。将子蛊放入宿主身上,再保存母蛊。只要母蛊不死,子蛊就会源源不断吸取宿主精血来供养母蛊。中此蛊者,起初并无异样,日积月累便会血枯而亡。因陛下如今血气分散不匀,而左手通心,才会有这些血点。幸而发现的早,若这血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明显,后果不堪设想。”
听羽儿说完,百里无忧气愤不过,当即要彻查东阳宫。百里长风却说道:“下蛊者若无万全之策是不会如此做的,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百里无忧听百里长风这么说,稍稍冷静下,又对羽儿说道:“那此蛊何解?”
羽儿犹豫了下说道:“有两种,一是找出母蛊销毁,子蛊自然消逝。二是,剜心取出子蛊。”
百里无忧一听,何人如此狠辣,虽然羽儿说的云淡风轻,可这剜心二字,已是一字千斤重。
百里长风拍拍百里无忧的肩膀,释然道:“朕此生有你父君,有你,已然无憾。况且,还有时间查找母蛊,再不济,剜心又何妨,朕一国之主,这点痛算什么?只是一件,不要告诉你父君,朕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他了。”
百里无忧沉重的点点头,宽慰百里长风一番,便和羽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