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京郊,十万禁卫军和百里无忧的六万兵马已经整整对峙了十日,昔日风景秀丽之地,如今成了狼烟战场。看着面目全非,死伤遍地的将士们,百里无忧握紧拳头,咬碎了银牙。两个月前的幽都也不曾有这般惨烈,百里无郁,好一个百里无郁,全然不顾半分情意,生生是要将自己和六万兵马赶尽杀绝。
“无忧,有消息了。”华澄见百里无忧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上前再她耳边说了京中情况。
“好,按计划去做,父君可有消息?”
“你父君虽被囚于关雎宫,但性命无虞,百里无郁现在头疼的是你。”
听到父君无事,百里无忧总算松了口气。又说道:“京郊大营的两万大军如今怎么样了?”
“京郊大营原是归属禁卫军,眼下我们是调不动了。”说到这华澄也叹了口气,虽说京郊大营向来是储备军,比不得禁卫军都是精兵良将,可如今这储备军也指望不上了。
“若是再有两万兵马,此举定然是万无一失的。如今之计,只能背水一战了。”百里无忧遥望皇城,也是一筹莫展,和华澄皆是垂头丧气。
“禀报殿下,营外有一队人马,约莫五千左右,领头的着北燕服饰,自称援军要求见殿下。”徐副将见百里无忧和华澄在一块,便连忙将此事禀报给百里无忧。
援军?百里无忧和华澄两两相望,俱是不知头尾。便让徐副将将人带过来。
“参见太女殿下,末将乃北燕新任大统领斛光,特来助殿下退敌,听候差遣。这是吾皇书信,请殿下御览。”来人二十六七的模样,面目刚正,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对百里无忧却是十分恭敬。
百里无忧拆开信一看,面有难色。华澄更是心急如焚,连连追问百里无忧信中内容,可百里无忧半响不见开口。倒是斛光又说道:“末将率领五千轻骑先赶来禀报殿下,还有五万大军最迟明日日落时分便可到达。”
“徐副将,先让斛大统领扎营休整。”百里无忧犹豫再三只说了这么一句,徐副将刚想接待斛光,又听她说道:“吾皇还说,若殿下不同意,那么末将即刻可退回北燕。”
华澄听的云里雾里,眼见斛光出了营帐,只剩自己和百里无忧两人,方才问道怎么回事?
“北榕说,可以借兵给我,条件是迎娶北乔,将来登基,册封皇夫,入主中宫。”百里无忧说完,径自坐下,一言不发。
“你是担心将来外戚干政,北燕意图不轨。”华澄见百里无忧不言语,自然想到这一层。北燕要把皇子嫁过来,还是入主中宫,将来若生下嫡皇女,难不成东离女皇,身上却要流着北燕的血脉不成?
华澄思虑再三,见百里无忧还是一言不发,转念一想,不确定的开口:“无忧,我的太女殿下,你莫不是担心负了那舒公子,令佳人伤心?”
百里无忧听华澄提及舒瑾,微微抬起了头。华澄见此情景,便了然于心。这位太女殿下,果然是个痴情种啊。不由得劝道:“殿下,你要想清楚,我们的胜算只有五成,若是有了北燕这五万兵马,便是万无一失了。”
百里无忧长舒了口气说道:“究竟这天下,我要来何用?我求的只是一个安定罢了。你不知道,舒瑾父亲早亡,不得母亲欢心,他过的很艰难。我与他的婚事更是昭告天下,若将来……他只怕难容于世了。”
华澄听百里无忧这么说,气得猛拍桌子,在帐内走了三四圈才说道:“殿下,我的太女殿下,百里无忧,你清醒一点。”
“华澄,你该是明白我的。”
“我不明白。”华澄气得拂袖而去,不再理会百里无忧。
见华澄离去,百里无忧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对男子太苛刻了,更何况是舒家这样门第森严的清流人家?若自己和舒瑾的婚事不成,他再嫁是断断不能的。若自己是个普通人也许还有回旋余地,可偏偏自己的身份,一个落魄太女的弃夫,谁会娶,谁敢娶?思虑再三,提笔给北榕写了回信。
“殿下,无悲传信来了。”无怒和无哀恭敬禀报,又见百里无忧提笔忘字的模样便静立在侧。
百里无忧左思右想,终是写完了信。仔细叠好又封上火漆才转向无怒,无哀问道:“怎么说?”
“那位辛公子好似凭空冒出来一般,听风楼之前便查无踪迹。后来又被听风楼追捕,一路逃至幽都。”无怒说完,看百里无忧不做声,又继续说道:“还有南朔那边,暂时无异,朝中似有内乱,女皇秋莘和黄相夺权,暂时无虑。”
“无愁怎么样了,师傅可有消息?”百里无忧此刻已不关心辛芷的身世如何了?凭他是谁,到了这一步,只要平安就好。
“无愁回信,在北荒一带有人看见一个白发男子,身形容貌酷似国师。无愁便继续追查了,无伤,无病也相继去帮忙了。只是,青依和辛公子断了消息。我们一路从幽都查访,俱是没有找到。”无怒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自家殿下对辛公子也是在意的紧,更何况他临盆在即却杳无音讯,自己真是无颜面对殿下。
“罢了,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你们下去吧。”百里无忧摆了摆手,径自神伤,只想逃离片刻。可脑中一会是师傅,一会是父君,还有辛芷,北燕,帐外数万大军……
月色朦胧,百里无忧静坐冥想,直到蜡尽香息,又见天明。华澄掀帘入帐,就看见百里无忧宛如石像一动不动。思虑了一夜劝谏的话,硬是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又改口:“斛光休息了一夜,也该走了,你总要去拜别一下吧。”
百里无忧看着华澄,浅浅一笑。便起身和华澄去见斛光。
“殿下,您当真想好了?”斛光看着百里无忧不确定的问出口,这般惠而不费的事情,百里无忧竟然拒绝了。
百里无忧笑笑,将回信递给斛光又说道:“劳烦斛大统领走这一趟了,这封书信务必亲呈北皇。”
斛光细细看了百里无忧一眼,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恭敬拜别,率军离去。
“话说,你信上写了什么?”华澄凑近百里无忧悄悄询问。
百里无忧故作高深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华澄挑眉,百里无忧笑了两声才说:“还能说什么,不过是道一声谢罢了。不过为了不驳了她的面子,我承诺若顺利登基,就免了北燕的岁贡。”
“百里无忧,怎么说你才好啊?”华澄气得慌,原地走了三四圈。
“华澄,若是你有胡子的话,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百里无忧见华澄怒目圆睁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