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被误认为情侣的林饮溪和傅子昂只能住在一间房间里。
林饮溪躺在床上，傅子昂打着地铺。有过这么一次的经历，两个人的交情比之前拍《反骨》来的还要亲密，林饮溪对着这个人，已经很愿意主动说点私事了。
凌晨三点，他们就被响亮的鞭炮声吵醒了，外头来了一拨又一波的人，睡觉是不可能再睡了。
林饮溪有些起床气，翻了个身摔在傅子昂地铺上，一睁开眼就看见男孩那张妖孽的脸，昨天刻意画的妆已经卸掉了，此时只有最真实干净的两张脸庞。
林饮溪愣了愣，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敲响，外头是桑拉姆焦急的声音：“那个……有点事跟你们商量。”
要给新娘子化妆的人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准时抵达了，这里会化妆的人又寥寥，思来想去，还是林饮溪比较靠谱点。
桑拉姆比划了一下她的脸，磕磕绊绊的说：“我昨天看你还是灰头土脸的，现在已经这么干净了，我就想着……”
林饮溪没有拒绝，虽然桑拉姆昨天捉弄自己，但不管怎么说没坏心思，“有工具吗，有就可以。”
“有有有。”
新娘子很漂亮娇俏，她是年轻人，当然知道林饮溪是谁，一时之间还有些激动。
林饮溪笑着给她描眉，“这么小就结婚呀。”看上去也跟她差不多的年纪。
她很害羞：“遇上了对的人，想嫁就嫁了。”
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桑拉姆，他表情不太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小声跟林饮溪解释，“我爸爸就是不愿意我太早嫁人，总说我会吃亏，可是我喜欢呀，我喜欢就嫁了。”
林饮溪明白了，她的动作细致，“桑拉姆大叔是爱你呢。”
好像父亲总是和女儿比较亲密些，看着她嫁人想必心里不好受吧。
林饮溪垂垂眼，不知道想到什么，情绪低落下来。
她拍戏拍得多，各种造型和妆容都尝试过，见多了也多少会些皮毛，于是轻而易举就折腾出一个美人样。
眉是柳叶眉，眼睛是杏仁眼，口红是正红色。
林饮溪给她弄头发，她笑着调侃：“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林饮溪会给我梳头发。”
林饮溪笑：“我给你梳头发没什么稀奇的，以后嫁了人，丈夫给你梳才是最幸福的。”
全部弄好，傅子昂都评价了一句：“美。”
桑拉姆上前为女儿戴上首饰。
到了吉时，男方家来迎娶，一系列热闹的接亲仪式过完，新娘子到底还是跨出了家门，萨拉姆夫妻悄悄抹了一把泪。
藏族的婚礼没有用车子，离得不远，抬得是轿子，鞭炮连绵，十里红妆。
林饮溪和傅子昂想去看热闹，就当做是娘家人跟在了后头。
林饮溪小声说：“傅子昂，你说，当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也是这样的场景吧。”
“布达拉宫是999座宫殿，这个怎么比得了。”
她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是嫁人的幸福和爱意，一定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藏族婚礼繁琐复杂。
男方的家庭环境应该很好，来了很多人，办的盛大，傅子昂一不留神就找不见林饮溪了，他四处搜素着，急的不行：“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穿着裙子，上面有铃铛，走路会发出声音。”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时间越长，傅子昂心里越来越着急，他穿梭在人群里，一个一个辨认过去，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拉过去，林饮溪正踮着脚往前看：“我在这里笨蛋。”
看见她，傅子昂心里的余悸慢慢平息，他正要斥责她乱跑，前头响起洪亮的歌声——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雕燕，岁岁常相见。
……
随后便又是一阵热烈的鞭炮声。
新人共饮青稞酒。
礼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林饮……”傅子昂低头，看见了身边女人眼里无尽的艳羡。“这么向往啊……”
林饮溪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太激动了，看上去估计像个嫁不出去的怨妇。
她噘嘴：“就是羡慕而已。”
羡慕他们可以简简单单的恋爱，简简单单的结婚、生子。
“有什么羡慕，迟早都会有的。”
“……也许吧。”
这场婚礼摆了很多张桌，敬酒敬到傅子昂这边的时候，林饮溪已经快把自己灌醉了。
敬词还能说的利落：“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到底还得低调点，不能暴露身份。傅子昂下意识挽住摇摇晃晃的林饮溪，“叫你别喝这么多。”
这对新人压低声音问傅子昂：“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呢？”
又是这样的问题。
林饮溪已经趴在桌上，似乎睡了过去。
傅子昂站在青天白日下，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他轻声回答：“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略微的起哄声被淹没在周围的喧嚣里。
林饮溪的酒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这次看见的是日落。
不远处大片大片的草原，日落在地平线上醺黄美丽。
林饮溪揉揉眼睛，没看见人，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喊了句：“傅子昂？”
下一秒在角落里有了令人安心的回应：“我在。”
他正在捣鼓桑拉姆家里那位五岁小朋友的玩具，此时抬起头来，表情干净无瑕，林饮溪看着，生出来缠绵的眷恋。
她坐在床上，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从前江沉眠的威胁和对他的畏惧，好像都被这片净土洗涤干净了，她非常想，一直和傅子昂就这么待下去，即使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他，即使他们的下场可能会非常惨。
就这一刻，林饮溪无法否认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那颗心。
这样简单干净的心动，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傅子昂也看着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的背脊冒汗，紧张的不行，还强装镇定。
“林饮溪……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