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眠没有表情,近乎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薄唇亲启,不耐烦到了极致,“说。”
林饮溪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能没有良心。”
“原话奉还。”
冯妈死死的抓着林饮溪的衣袖,她从来都是老好人,机缘巧合受雇于这位神秘莫测的男人家里,一生战战兢兢,看多了血腥的事情,可江沉眠从小到大平日里对她多少是温和尊敬的,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对自己施暴。
和亲眼看到的到底不一样,外界对这个男人的传闻始终是真的。
冯妈颤抖着对林饮溪说话:“饮溪,你不要因为我为难……”
林饮溪紧紧抓着她已经苍老的手,眼神里已经出现了动摇。
平时在一起其实不多,可在她的人生中,冯妈是唯一一个照顾她这么久的长辈,换做别人她可以视若无睹,冯妈却不可以,江沉眠就是太了解她,于是杀人诛心。
江沉眠负手在身后,背对着她们,大发慈悲给了她们一些时间。
冯妈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林饮溪的手,“我知道你一直向往外面的生活,曾经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在想来……差不多可以理解你了。”
“饮溪,别顾忌我,你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冯妈一把身子骨了,什么都见过了,也不差以后的几年,你别在意……”
林饮溪从对江沉眠的残忍里抽身,听着这些话眼睛酸涩。
曾经冯妈教她学做菜,曾发自内心的叮嘱她,不要做对不起江沉眠的事情,走错路她怕她承受不起后果。
林饮溪恍然,原来这些因都在从前种下了。
她任性妄为,只管照自己想的去做,如今替她受这个苦的却是冯妈。
林饮溪遥遥抬头,去看男人冷硬的背影。
冯妈缓缓叹了口气,“你别怪沉眠,唐家做事有唐家的规矩,这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我就是有些遗憾,我没能看着我那小孙子长大……”
说到这里,林饮溪彻底崩溃,她豁然起身,“我说!你放冯妈离开。”
江沉眠这才满意回头,眉骨都是艳,“想通了?”
漂亮的女人横眉冷对:“我只是不像你一样冷血。”
冯妈变色:“饮溪……”
林饮溪弯腰将她扶起来,“您放心。”
“放冯妈离开,我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有小二的经验在前,林饮溪不敢再试探江沉眠的底线了,他的手段向来阴险,林饮溪可以拿自己赌,不敢再伤害无辜的人。
她保得住一个庄晏,也要保住冯妈。
江沉眠也只是淡淡抬手,示意人将冯妈带走。“送走。”
林饮溪盯着冯妈离开的背影,“希望江先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男人眼神散漫玩味:“那得看你有多诚实了。”
周围人很自觉的退散,留出一个单独的相处空间。
林饮溪颓然的坐下来,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收回,黑是黑,白是白。
“我去了西藏拉萨,和傅子昂一起。”她说的坦然直接,第一句就没有隐瞒。
江沉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个男星,还是个如日中天的男星。
甚至没有意外,他舔舐唇角,“林饮溪,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肤浅。”
林饮溪不理他,收好棋之后又一个一个放回去,重新摆了一盘,“收回你龌龊的思想,傅子昂才19岁,他还是个孩子。”
19岁的孩子?这种话江沉眠永远不会信。
“我们一起去了无人区。”
这句才让男人变色。
林饮溪甚至描绘的很美好,“租了辆车,想去看看无人区的藏羚羊,谁知道走到一半汽车抛锚,司机宰客,还好遇上了好心人愿意搭我们一程。”
“晚上到了一间人迹罕至的客栈里,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其实我当时已经后悔了,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手机没电,那里也没有信号,深夜的时候有人闯入我的房间,意图强了我,就是那个搭载我们的好心人。”
林饮溪执棋的手微微一顿,语气加重“好心人”这三个字,听在江沉眠耳朵里,可真是咬牙切齿。
江沉眠微微皱眉,是在思量这话里的真实程度有几成。
林饮溪继续说:“这个时候是傅子昂那个小屁孩出手相帮,他一个瘦弱的明星,养尊处优惯了,怎么有力气抵挡那个大汉的攻击,可他就是拼命替我抵抗了。”
她抬起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沉眠,似乎要看进他心里去,“江沉眠,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简单的一个男孩。”
男人眸子里的情绪越来越淡。
“傅子昂为了救我,背上重重挨了一刀,留下了疤,这一份人情,我永远都还不上,所以如果你敢对他下手,江沉眠,我真的会跟你拼命的。”林饮溪说的很慢很坚定。
江沉眠微微附身,将她拢在一个小空间里,挑眉:“说了这么多,我只问一个问题。”
“……”
“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和他出去了。”
江沉眠从来都不是傻子,余梦的作风他见多了,身边环绕最多的就是小男孩,19岁,已经很具备什么都能做的各种能力了。
林饮溪平时虽然没有这个癖好,可谁知道现在会不会呢。
他们离开了五天,这五天里,时间太充足。
林饮溪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她在江沉眠看不见的位置捏紧手指。
“我不跟你撒谎,傅子昂是我见过最干净的艺人,他没有被任何不好的东西玷污过,我想保护他。”
有些太坦白了。
江沉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里面已经毫无感情,“干净?就像当年的方南柯一样是吧,林饮溪,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是把傅子昂当成了方南……”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江沉眠被打的头偏了偏。
林饮溪和刚才的镇定已经完全不沾边,她胸口急促起伏着,“你别跟我提方大哥!没有人能代替他,也没有人能和傅子昂相提并论。”
下颚被猛的掐起,江沉眠从来都不是会对女人手下留情的人,他怒目而视:“他们干净,可你不干净,林饮溪,在说这些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配不配得上!”
他的左脸微微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