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接下了戏,不能说不拍就不拍,再大的脾气也得忍忍,何况范天脾气已经放的很低了。
林饮溪看的不是滋味,前往剧组补拍了剩下的戏份。
她走之前,江沉眠给她配了两个保镖,眉目微皱:“出门在外怎么能没人保护,你出了什么事,我拿徐斯遇是问。”
林饮溪好笑,“我又不是你,每天都被那么多人盯着,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江沉眠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但还是带上了这两个人。
这两天里林饮溪在剧组没有再见到安瑜,说起来也挺奇怪,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露面,但别人不知道,林饮溪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很大可能是江沉眠在背后动的手脚,就算是她从此真的消失在娱乐圈,也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这是他的本事。
可到目前为止,林饮溪讨厌安瑜,她说话难听,唯利是图,也仅此而已,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她到底留有三分面子。
加上范天这个戏都快拍完了,女主角消失,片子被封杀,林饮溪对这个片很欣赏,不希望安瑜落到沈默那样的下场。
范天似乎也是心知肚明,这些天脸上挥之不去的疲惫,明显是为安瑜操碎了心。
林饮溪在心里思衬着,找了一个机会问范天,范天看她一眼,也是了然的模样。
他慢慢收拾着东西,身影看起来有些佝偻,他年纪不小了。
范天叹了口气,“她最近可不好受,未来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再出席活动了,也不知道沉眠这气什么时候才能消。”
你看,毕竟是年长者,即使没亲眼看见,也能猜出三分。
于是看着林饮溪目光有些深邃,“放心,是安瑜做错了事,正好有人能管管她,我不会为难你去求沉眠。”
林饮溪要说的话都被这些话堵回去了,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您为什么这么帮着安瑜,就是因为她是您好友的女儿?”
范天在娱乐圈大半辈子,出道即名导,什么时候这么迁就过人,现在影坛里不少影帝影后,再大腕都是对范天毕恭毕敬,在剧组里,还像和小辈一样被他挨训。
安瑜这样,实在有些娇纵了。
范天笑笑,嘴角都是苦涩,也就和林饮溪坦白了:“这个好友对我意义不一样,我们识于微时,我刚拍电影那会儿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他现在的成就一定直逼国际,比我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饮溪,我不能忘恩。”
林饮溪明白。
范天在走之前说:“可惜了安瑜……不说了,我代她对你做过的事,跟你说一声抱歉。”
林饮溪受了,不卑不亢:“范导,您是一个好导演,她这个样子,迟早会惹出更大的事的,您也小心。”
范天笑笑,越看林饮溪越顺眼,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
林饮溪离开剧组,身后被保镖跟着哪儿也去不了,干脆直接去找了江沉眠。
江沉眠今天有一场和债权人的私人会议,因为贸易战的原因,需要一些媒体在场,结束后报道出去给国内打打气。
毕竟江沉眠近年来难得谈判一场。
莫余有做主挑哪家媒体的权力,他的心思那么一转,就转到了陆盛那边,并且点名要唐娇唐记者。
可他没想到,在什么都准备好,会议马上开始的前夕,林饮溪找来了,看见江沉眠在忙,拿乔了一句:“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要进他的休息室,江沉眠的休息室这些年没进过别人,好像贴上了林饮溪的名字,只有她敢进,只有她能进。
江沉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不得小姑娘这样,当场让总裁办的助理把东西递给她,“你跟我进去。”
莫余阻拦不及,闻到了要出事的味道。
林饮溪看着那些资料,完全看不懂,“我不会……”
江沉眠牵起她的手,带着往外走,“坐在我身边。”
短短的路程里,江沉眠以一种非常简单易懂的话给林饮溪讲清楚了这场会议的背景。
对方是外国公司的资方代表,因为债权问题和江氏拖了好些年,就是因为对资产的野心不愿让步。
而此刻林饮溪手里的那些资料,都是他们公司那些不合法的条例,留着待会用的。
她扫了几眼看完,不得不说江沉眠果然是能将国际法倒背如流的人,这些条例许多都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偏偏能让人没话说。
这位资方代表是位年长者,这次是被江沉眠逼出来的。
他们来到国外,直接让江氏的人以交流沟通的缘由把自家技术人员叫过去了,技术人员是一家公司的命,这怎么可以随便被问话,于是这位代表马不停蹄赶来救火。
却不料,江沉眠这座火坑在这等着他们。
林饮溪被带进会议室的时候,有不小的惊叹声。
在座位最后一排,女人听见这种声音抬眼,在看见的第一眼惊慌失措重新低头,她心如擂鼓,单手遮脸,想不明白为什么林饮溪会在这里!
唐娇不敢再抬头,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余光看见,林饮溪坐在了江沉眠身边。
她狠狠瞪着不远处的莫余,他耸肩示意:我没办法。
林饮溪看见资方代表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是个和蔼的爷爷,看着她笑嘻嘻的。
她实在对和蔼的人下不了狠心。
事实上他们进了江沉眠的局,就已经落了下风,这场谈判注定落不了好,很有自知之明:“江先生,你六我四,怎么样。”
江沉眠当时就笑了,推过去资料,英文流利:“你们的产业链,能让我做文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啊。”
一条一条,让人没话说。
林饮溪低头不知所云的记着笔记,心想江沉眠真下得去手。
而接下来江沉眠的一系列做法,回答了林饮溪的想法:他不是下得去手,是太下得去手了。
拿着把柄大刀阔斧毫不客气的宰人,直接明码标价,还想谈合作,没问题,“利润分成,我八你二。”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这简直是剥削!
林饮溪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坦坦荡荡,好像只是在说天气不错。
和蔼的爷爷嘴角抽了抽,一副你太过分了但是我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林饮溪握住了江沉眠放在桌上的手。
所有人皱眉。江沉眠看她一眼,她冲他摇了摇头。
和蔼的爷爷瞬间笑开。
江沉眠一愣,气极反笑。
这场谈判,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