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鹄最近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他的伤势恢复的出人意料的快,但是伤势之外的其他事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炎鹄年幼时就遭逢大难,连夜出逃,但是他真的没有怎么吃过苦。
不过对于穿麻布衣物,睡硬板床这些事炎鹄其实都还能接受,尤其是麻布衣物。虽然在舒适性上完全比不上炎鹄之前身上的那一身素绫衣袍,但是作为外衣已经足够了。而且炎鹄麻布粗糙归粗糙,结实也是真的结实。
炎鹄这些天最痛苦的其实是吃饭。作为一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公子哥儿,对天天吃高粱面是真的接受不能。本身高粱面就很粗糙,再加上小村的高粱面都是自己碾的,处理的并不像城里粮店那样细致,每次吃完饭炎鹄都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被磨出血了。
而且主食吃不惯也就算了,每天不见油星的菜更是吃到炎鹄面色发绿。本来炎鹄打算给钱让李宝全去临城里买点肉回来,结果李宝全回来说临城基本全毁了,房屋坍塌,十室九空。大部分人都跑去城主府附近领救济了,哪还有什么集市。
听到这个消息的炎鹄沉默了很久,就连和李宝全父子俩吃饭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
炎鹄并没有想到临城之事会迎来这么一个结果。他待在这个村子里迟迟没有离开就是因为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徐林没有死,还会回来接他。
但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炎鹄决定离开了。虽然他在小村里也没有忘记修行,但是这个紧挨着临城的小村实在是过于危险,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说起修行,炎鹄现在已经站在了纳元境的巅峰,开始冲击运元境的瓶颈。
伤势方面,虽然还没有恢复完全,但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说到这儿炎鹄就不得不感慨两句,虽然他并不怎么清楚自己的伤势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肯定很严重。而在小村里的这位巩大夫在内服外并用的药物攻势下,算上昏迷的两天,仅仅七天,就把原本垂死挣扎的炎鹄给救了回来。
不过这个恢复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炎鹄想了想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他又不是医生,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只能把这个问题甩到巩大夫医术高超上。
炎鹄就要离开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小村,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八卦就是最好的消遣,最近最热门的八卦,自然就是这位神秘的元修少年。
大人们倒是还好,他们早就料到炎鹄伤愈后就要离开,听到这个消息的孩子们倒是宛如晴天霹雳——养伤这几天炎鹄除了修行和休息,无聊的时候经常去逗逗这些孩子。毕竟炎鹄也才十五岁,和这群十岁左右的孩子还算玩的到一起。
这群孩子对炎鹄那是相当的好奇,每天都会拿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问他。心情好的时候炎鹄还比较有耐心,但更多时候炎鹄的回答是“不知道”。至于那些想问出炎鹄来历的问题,那更是“无可奉告”。
炎鹄做下决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考虑到行李还完全没有准备,炎鹄还是准备下午离开。
回到李宝全的小院,一大锅玉米碴子粥已经在火上煮沸,散发着玉米的清香。李宝全正在灶边看着粥,以免糊锅。
“顾言啊,听说你要走了?”看到炎鹄回来,正专心熬粥的李宝全开口问道。
“嗯,就今天下午,一会儿买完干粮就走。诶,那个衣服你要有没,我想带走一身。”炎鹄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搬了板凳一屁股坐在了桌前,等着开饭。
桌子对面坐的是李宝全的儿子,那天晚上的那个男孩儿。他虽然救了炎鹄,但是貌似对炎鹄仍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次炎鹄看向他,他都会被吓到。
正当炎鹄胡思乱想等着开饭的时候,李宝全的院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半秃的小老头走了进来。
“哟,巩大夫,你怎么来了。”炎鹄对巩大夫还是十分尊敬的,因为对方的技术在那里摆在,不服不行。
“我听说你要走了?”巩大夫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子里远远的问道。
“嗯。”
“那你吃完饭到我那去一趟,我给你弄几副膏药。”巩大夫伸头看了看屋里:“李宝全呢?”
“谁啊?来了来了。哟,巩大夫,你怎么来了?”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宝全赶忙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院里站着的巩大夫。
“没事,就是提醒你记得给钱。”巩大夫说完转身离开。
“放心,忘不了。”李宝全不以为然。炎鹄之前给了两万元币,他在这儿吃喝这么些天,也没花几个钱,李宝全现在可是村里第一有钱户。
之所以找李宝全要钱是因为这两天不管炎鹄干嘛都是让李宝全掏的钱。炎鹄也知道那两枚元核的价值,所以从李宝全这里拿东西的他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巩大夫离开后,碴子粥也端上了桌,于是炎鹄开心的喝起了玉米粥——这可比高粱面窝窝头强多了。
而离开了李宝全院子的巩大夫则直接回到了他的家里,腹中饥饿的他并没有选择做饭,而是马不停蹄的调配起了药物。
先是烧一炉丹药,然后再做几副膏药。
用药,起炉,火候。虽然住在这么一个小村,但巩大夫毕竟是一位熟练的医师,这些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很多次,他的动作熟练无比。
然而从一开始,炉边就不只巩大夫一个人。一位身着破旧黑衣的男子早就站在了丹炉旁。他似乎并不惧怕高温与火焰,他沉默着把手伸进了炉子里,往炉子中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草药与果实,从这些东西上散发的元力波动来看,这些东西相当贵重。
巩大夫依旧平静的烧着炉中丹药,仿佛双眼失去了作用。
做完这一切的黑衣男子默默离开,融入了门口的阴影之中。巩大夫手上的动作不停,似乎极度的认真。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屋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