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于淑妃的头稍稍一动,就跟周德妃的视线相撞上,她们再次不约而同的说道。
巫蛊案的背后不是她们,让林妃‘畏罪自尽’的也不是她们,确认了之后,她们的心却高高吊起,巫蛊案的背后究竟是谁呢?
虽然说高位的妃嫔不多,但是,也不能就此认定巫蛊案跟高位的妃嫔有关,只能说十之七八是高位妃嫔做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其他的宫嫔做的。
目的吗,很简单,为了野心,为了上位,毕竟高位的妃嫔只有那么几个位子,而且,还差一点就满员了。
“后宫的女人多啊,咱们所处的位置,那就是一块块肥肉,为了将肥肉吃进嘴里,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也只有上苍知晓。”
周德妃轻轻的摇着手里的团扇,上面是一副仕女图,高贵优雅的仕女坐在廊上,在她旁边是怒放的红色蔷薇,又鲜妍又热烈又霸道,跟周德妃向来示人的性格很不相符。
“理她作甚,只要不牵连到本宫身上,本宫管她们会做什么!”于淑妃淡淡扫了周德妃一眼,眼光从周德妃手中摇啊摇的团扇上扫过,大大的娇媚的杏眼里一抹不屑一闪而过:“你也说了,后宫的女人多,这不正好吗,她们闹腾的越欢,后宫被清理走的人也越多,人少了,是是非非也就少了。”
“或许……”周德妃笑笑,尖尖的下巴微微的抬起,稍稍泄露了她深藏不露的盛气凌人。其实啊,不知那些低位的宫嫔想搬走她们这些高位妃嫔,她们也想搬走一些人,毕竟皇帝只有一个,而后宫的女人却不止有三千佳丽那么多。
“既然你我同坐一条船上了,容我提醒你一句,太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让咱们知道林妃畏罪自尽,按说应该先捂着,可是太后娘娘却没有下封口令,就是对咱们不满了。待会见了太后娘娘,说话的时候要小心。”
于淑妃正容警告,要说后宫里她想要的对手,第一个就是林妃。可惜,林妃经不起考验,被迫下场。
剩下的妃嫔里,她属意周德妃。虽然她最希望后宫里剩下她一个,但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说皇帝不会将所有的宠爱都加诸于一人身上,就是皇太后和朝堂上的百官也不会坐视不理。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妃嫔,但是,那些女人的下场又怎样呢?不要说远的,就说最近的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先皇的皇贵妃。
先皇对她宠爱的无以复加,后宫最尊贵的是皇后,但是,有皇贵妃在,后宫最尊贵的却是皇贵妃,而非皇后。有什么好的,都是先可着皇贵妃挑选,而后才是皇后。就连皇贵妃生下的皇子,都敢给皇后的嫡长子太子以脸色。
那时候,皇贵妃虽然不是皇后,但是却享受着比皇后还要尊荣的日子。后宫的妃嫔,她想整治谁,就整治谁,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完全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若非她出身实在太低,皇后的位子能不能保住还未未可知。由于先皇的纵容,皇后委曲求全,才能在后宫堪堪护下她的三个儿女。
皇后忍辱负重,最终扬眉吐气,入住长乐宫,两个儿子一个皇帝一个亲王,一个女儿是荣华大长公主,这可谓苦尽甘来,才能含笑在后宫。
反观皇贵妃,先皇为了她做尽一切能做的不能做的,还在她的怂恿下,要废立太子,将皇贵妃推到太后的位子上。
但是,笑到最后的是皇后,而宠冠六宫的皇贵妃,已然被皇帝挫骨扬灰,她的儿子也不会再有人记起。
这世上的女人谁没有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呢?但是,无论是她自小生长的环境,还是进宫之后,她都清醒的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不过是奢望,得到皇帝的几分宠爱,再有一子傍身,才是她所能追求的。
她不是先皇的皇贵妃,在先皇的宠爱下肆无忌惮,也不是皇太后,有子有女傍身,只要等着皇帝驾崩,就能高枕无忧。
“太后娘娘不会冤枉无辜的人,当然,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有罪的人。我看,是你太多虑了。”于淑妃不再本宫本宫的,也不叫姐姐妹妹了,周德妃看她有诚意,便也遂了她的说话。
于淑妃的提醒,周德妃颇有点不以为然。因为一个林妃已经畏罪自尽了,为了后宫的安宁,皇太后说什么也要将这件事压下去,而不是闹得沸沸扬扬,让一切无法收拾。
而且,周德妃心中还有一点不可明说的阴暗心理,皇太后若是要拿后宫妃嫔说话,那么就将于淑妃给拿下吧。
她跟于淑妃斗了这么久,早就想将她拿下了,可惜的是她没有那个实力和能力,唯今只有寄望于皇太后身上。
于淑妃看周德妃不在意,也就不再说,她已然提醒了周德妃。若是她不长眼,硬要撞到皇太后身上去,那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并肩向着她们的目的地冷宫进发。除了她二人,后宫知道消息的妃嫔,也开始在行动了。
“娘娘,娘娘,奴婢回来了……”咸安宫杜妃手下的宫女,急匆匆快走进来。
“快说,后宫都是什么情况?!”杜妃急问,一把扯起了宫女。
相较于最近大出风头的冯妃,以及握着打理六宫权力的淑妃和德妃,以及被打入冷宫的林妃,杜妃是后宫里比较不显眼的妃嫔之一。
六宫的妃嫔有三个风头正劲,一个默默无闻,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一个废了,本来还算活跃的杜妃,渐渐有了隐形人的趋势。
由于于淑妃和周德妃对杜妃来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因此杜妃对她们没有多少嫉妒,唯有对冯妃,杜妃却是羡慕嫉妒恨都有。
要说得宠的日子,她跟冯妃差不多。两个人在后宫里可谓旗鼓相当,但是,他们之间的平衡,却在皇太后寿诞那一天改变了。
那一天,她和冯妃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一步登天,母以子贵!一个黯然销魂,腹中空空!
母以子贵的冯妃,不再是那个跟她在同一起点的人,而是超越了她,远远的将她抛在了身后。
杜妃开始惶恐,她开始变得焦虑不安。实因她入宫多年,不管是在她最得宠的日子里,还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一月的小日子都会准时来到,从不曾迟来过一次,她连一次窃喜都没有品尝过。
太医会隔几天准时为后宫的妃嫔请脉,杜妃先前担忧自己的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才迟迟不见好消息到来。
但是,太医却对杜妃说:“娘娘,您身体康健,十分的康健。”
杜妃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太医,若她的身体真的康健,没有一丝毛病的话,为什么她还没有失宠,却不能身怀龙裔?!
“于太医,你给本宫看仔细了,本宫真的没有不适吗?”杜妃害怕的是,假若太医诊断错误,那可就会误了她一生。
虽然她没有失宠,但是,在不侍寝的日子里,长夜漫漫,她在咸安宫里孤枕难眠的时候,便会想假若她有一儿半女,她便不会这般寂寞,凄冷吧。
她最想的莫过于生下皇子,母以子贵;但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她不见有孕后,她想哪怕没有皇子,有一个公主也好,因此太医说她身体康健,她才会怀疑太医是否没有诊断出来!
“娘娘,您若是不信微臣的请脉,等下一次请脉的时候,就让吕太医为娘娘请脉吧。他,于妇科上最拿手。”
被怀疑自己的医术,于太医并没有生气或者感到愤怒,后宫的妃嫔哪一个不想身怀龙裔,哪一个不是在请脉的时候,再三的问询,满心满身的忧心忡忡,杜妃这般焦虑也不过是寻常表现而已。
既然杜妃不信任他,那么就给杜妃换一个人请脉。其实,在于太医看来,杜妃进宫多年未曾有过好消息,跟她自身有莫大的关系。
她,太焦虑,太紧张了,总是无端端的就认定自己有毛病,在每月例行的请脉后,常常会要求他开补药,开补汤。
于太医是比较有医德的太医,杜妃的要求,他有时候会满足,有时候却会拒绝。而且,他还曾告诉杜妃身边的宫人,尽量让杜妃放松心情,只有不焦虑了,不紧张了,杜妃才有可能有好消息。
但是,从后来杜妃的表现来看,效果不十分明显。不是宫人没有尽心,就是杜妃根本不当一回事。而,据于太医猜测,第二种可能性比较高。
见杜妃不听劝,于太医后来就没有再说。毕竟他只是一个太医,而且为了自身的安全,是不能跟后宫妃嫔交往丛密的,那是身为太医的大忌。
虽然太医有时候一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后宫妃嫔的争斗里,被卷入后宫的是是非非里,但是,若太医能行得正,立的端,一般还是能全身而退的,太医院里明哲保身的太医多得是,多他一个不多。
换了吕太医后,杜妃还是老样子,在请脉时再三的问询。不过,吕太医还是让杜妃很满意的,因为吕太医不像于太医,会拒绝给她开补药和补汤。
凡是她一有这个意思,吕太医就会给她开一大堆的补药和补汤。几年下来,吕太医不知给杜妃开了多少的补药和补汤,杜妃不知喝了多少的苦药汤,肚子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杜妃这是陷入了一个恶循环,生生的将她自己原本很康健的身体给弄糟糕了,她不知道喝多了补药和补汤的她,而今的身体想要怀孕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林妃牵连到巫蛊案里,又被打入冷宫,杜妃听说了,差点就变成惊弓之鸟,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她也曾动过坏心思,也曾想过假若冯妃小产,是否就会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再也爬不出来。
但是,大的动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比如巫蛊,比如下药什么的,她却不敢出手。从本质上来说,杜妃就是不好不坏的普通人,不是那大奸大恶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