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外的一所四合院。一个穿着桃红夹袄的小女娃缠着在院中休憩的老人讲故事。
“阿婆,常听大人们说,江南水乡养出的女娃标致,您可见过?”
老人躺在软椅上,缓缓开口道:“水乡啊,那是个好地方,养出来的女子也长情。”
扬州城是个安逸的好地方,少有战乱,又是《禹贡》中所描述的九州之一。提到扬州,虽没有苏杭那般闻名于世,却会令人想到李白的“烟花三月下扬州”,还有杜牧的“十年一觉扬州梦”。
陆华年,便是扬州首富的千金,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陆文身体孱弱,难担重任;二哥陆武一心要为国征战,前几年在边疆立了功,便常年驻扎在那里,幼时的陆华年常听见二哥用浑厚的嗓音喊:边疆处处赛江南!每到这时候陆老爷就气得要拿家法。
所以作为家里的幺儿,陆老爷唯一的女娃娃,陆老爷狠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陆华年十五岁及笄时,正逢朝廷向各地商贾征捐军饷,陆家为扬州首富,自然受重视。
京城那边派了卫国公世子来参加及笄礼,顺便提了军饷的事。
陆华年早早被自己的娘亲叫醒,梳妆打扮。“囡囡,待今日及笄之后,便要相看人家了。”陆夫人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温柔似水,陆华年完美继承她的基因,眉间却有几分陆老爷的英气。
“娘亲,囡囡才不嫁人呢!囡囡要帮爹爹操持家业,还有一直陪着娘亲。”陆华年瞅着丫鬟今日给自己盘的发髻与往日不同,好看许多呢!欢喜之余,向陆夫人撒娇。
“你若是真这么想,我倒开心,依你的性子,哪天喜欢上谁家的郎君,定缠着我和你爹爹要出嫁!”
听自家娘亲揶揄自己,陆华年俏皮地嘟嘟嘴,表示抗议。
正堂,陆老爷正应付宾客和来说媒的各家夫人。哼,他家小幺才不能早早嫁人,便宜了别人。
“爹爹!”陆华年从屏后走出,一身粉蓝襦裙,用诗经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也不为过。
小厮从大门跑进来,禀报:“老爷,国公世子到了。”
“快,派人把世人迎进来。”陆老爷潦倒时,在京城做生意曾受过卫国公照料,记着这个恩情,自不能怠慢了恩公的儿子。
一众人簇拥着一人进了大堂,陆华年抬眸看去,只见那人白衣黑发,身高近七尺,偏瘦,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陆华年小时数过的星星,很亮。
“萧锦瑟见过陆伯父。”萧锦瑟拱手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陆老爷笑道,“当年与你父亲一别,至今已十年。如今贤侄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七尺男儿了,哈哈。”
“陆伯父谬赞了,昨日父亲还提到您,要与您再布棋阵呢!”萧锦瑟说着说着,便瞥见陆华年正在一旁好奇的打量他,朝陆华年温煦一笑,“这便是令爱吧?”
陆华年只觉得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她从小便喜欢好看的人或物,她说:“看着你比我大些,你可以唤我阿年。”
萧锦瑟一愣,只等陆伯父介绍。
“囡囡,不得无礼。”陆老爷语气凶些,眼中却尽是慈爱,“这是你萧伯伯的儿子,你要唤他锦瑟哥哥。”
陆华年一时没有在意那位“萧伯伯”,只知爹爹让她唤俊俏少年“锦瑟哥哥”,她便想,是许她一人唤吗?
“好吧,锦瑟哥哥。”少女软糯的声音更让萧锦瑟多看她一眼,却不料少女眼眸干净清澈,水光潋滟,好似少女即便犯了错误,也情有可原。
两人相识后,及笄礼依旧进行着。最后由陆家族里年长的老夫人为陆华年插好簪子收尾。
萧锦瑟也奉上卫国公府准备的及笄礼,是一只通体透白的玉镯。
“陆某代小女谢过国公。”一码归一码,该守礼时,陆老爷也是要按礼节来的。
“锦瑟哥哥,阿年在此谢过萧伯伯了。”陆华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显娇俏。
“阿年妹妹不必言谢。”
“明日游郊,锦瑟哥哥可否陪我去?”
“囡囡?!”陆老爷正要阻止。
“陆伯父,无妨,我未曾备礼。应当补偿阿年妹妹的。”萧锦瑟说罢,便乘车离去。
“好了,囡囡,别看了。”陆老爷看见自家小幺看萧锦瑟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会流口水了!
“来了,爹爹,女儿给您捶肩,消消气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