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皓晟母亲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杜暖暖脸上。
确实，如果妈妈知道她和顾皓晟在一起，那肯定会气疯的。而且，还一直瞒着她，直到顾皓晟的母亲找上门。
不仅是耻辱，更是气愤，失望。
杜暖暖无力的将手机还给顾皓晟，折回走过去，并排坐在杜云生身边。
“姐……”杜云生担忧的喊了一声杜暖暖。
“我没事，我没事。”杜暖暖重复着，人向后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是她的错，是她太沉浸在所谓的爱情之中，忘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妈妈。
如果她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问题，早一点想到顾母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早一点试着告诉妈妈她和顾皓晟的事情。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顾皓晟挂掉电话，走到杜暖暖身边，微微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杜暖暖肩头，捏了捏。
“对不起……”顾皓晟轻声道歉。
杜暖暖视线下移，落在顾皓晟脸上，看着顾皓晟愧疚的神色，她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暖暖，我妈那边我会解决好，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杜暖暖并不想听顾皓晟说这些，她闭上眼睛，露出一副拒绝姿态。
顾皓晟愣了愣，他站着没动，看起来有些受伤。
杜云生看了看杜暖暖，又看了看顾皓晟，他伸手拨开顾皓晟放在杜暖暖肩头的手，认真的看着顾皓晟道：“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照顾我姐。”他说着，还小大人似的给顾皓晟使了个眼色，意思让顾皓晟先走。
从顾皓晟和杜暖暖一起出现的那一刻起，杜云生就在猜测顾皓晟和姐姐的关系。他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一向与人客套疏离的姐姐跟这个人发脾气，生气，便猜出了这个人就是姐姐藏起来的那个男朋友。
这个人看起来，对姐姐挺在意的。所以杜云生，看似在劝顾皓晟走，实际上是帮了顾皓晟一把。
这个时候，说的越少越好。
“好吧，那我先回去，有什么新的进展，告诉我一声。”顾皓晟也看懂了杜云生的意思，他有些泄气的说完，看到杜暖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铂金名片，塞在杜云生手中。同时，也给杜云生使了个眼色。
杜云生没有吭声，但是点了点头。
顾皓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杜暖暖心里难受，他又何尝不是。他说是要解决母亲那边的问题，但怎么解决，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姐，他走了。”看着顾皓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杜云生握着杜暖暖的手，轻声说。
杜暖暖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又无助的朝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
“姐，妈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杜云生又说。
“我知道，肯定会没事的。”
杜云生有好多问题想问杜暖暖，关于顾皓晟的，关于两人打电话时说的，关于让妈妈晕倒那个女人的。可当他看到杜暖暖脆弱的神情时，又将所有的问题都咽了下去。
两人在长椅上坐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医生推开玻璃门，叫家属过去。
杜暖暖几乎是一个激灵，从长椅上弹了起来，疾步走到医生面前，“医生你好，我就是家属。”
医生带着口罩点了点头，严肃道：“病人情况还是不稳定，现在还不能转入普通病房，你们留个家属在医院，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随时通知的。”
“……还不稳定，是什么意思？”杜暖暖艰难的问。
“病人昏迷前情绪激动，导致心率增快，血压增高，心脑血管痉挛。到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需要继续时刻观察。”
杜暖暖一颗心揪的紧紧的，她害怕极了，害怕听到自己不能接受的字眼。
“那就是……没有生命危险，对吧。”
“正常情况下是的，但不排除意外。”医生话说的很专业，很模糊。
杜暖暖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和医生闹脾气，只好压着心痛柔弱的问：“我可以进去看看我妈吗？”
医生并没有同情杜暖暖，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不可以。重症监护室探视时间是在白天规定的时间内，现在不可以探视。”
“可是……”
“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医生说完就进去了，杜暖暖站在门口，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杜云生贴心的扶住杜暖暖，柔声道：“姐，我去买点东西回来你吃吧。”
杜暖暖不说话。
杜云生扶着杜暖暖坐回长椅，蹲下身看着杜暖暖道：“姐，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吃的。”
“等等。”杜暖暖突然反应过来，在杜云生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杜云生的手。杜云生错愕，扭头看着杜暖暖。
“我去吧。”杜暖暖说着站了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杜云生不放心的皱起眉头，“姐……”
“我去。”杜暖暖不容拒绝的重复了一遍，提起自己的手包，淡淡道：“你在这里守着，万一医生又有什么吩咐，我去买吃的，顺便买张折叠床。”
“……好，那你小心一点。”
“我会的。”
杜暖暖松开杜云生的手腕，抬脚离开。她心里憋得慌，医生里又不能大肆发泄，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当着走廊里其他病人家属和偶尔路过的护士的面，哭出来。
所以她想下楼暂时离开一下。当然，她还担心杜云生，不想让杜云生一个人这大晚上的在医院外面跑。
杜暖暖腿脚发软，走楼梯很吃力，便坐了电梯下楼。出电梯又走了几步，出了楼门，冷风吹在脸上的那一刻，杜暖暖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她大步朝医院外面走，边走泪水边流。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沿路虽然有路灯，但光线并不清晰，所以也没什么人看见。
其实就算是有人看到，就算是杜暖暖放声大哭，在医院里，也是能被理解的。
因为医院，本身就是个令人哀恸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