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郊外地形极其险峻高耸的无崖峰上,在鲜为人知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山庄。
山庄外看起来相当清幽静谧,白墙褐瓦,大片的兰草、翠竹还有淙淙流过的温热泉水,不少人只以为这是哪里的有钱人买下用来消暑过冬的宝地。
也自然无人会把它与江湖纠纷恩怨联系起来。
“主子,你要去什么地方。”
靠坐在阁楼窗边的女子本来还在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剑上的痕迹,一听到外头的动静,看到那个戴着银色鬼面的男人从门前经过,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立刻站起身飞快跑了出去。
“朱雀吗?”
薄凉的樱色唇瓣微动,男人轻飘淡漠的眸子从女子身上划过,声音冷清。
“是!”
“你应该知道殿里的规矩。”
“唔!”
男人的语气虽然很平淡,如空谷白兰般清雅,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朱雀如顶着一座小山般无法动弹。
心脏都被威慑的在轻轻颤抖,朱雀连忙跪地磕头:“对不起殿主,是奴婢僭越了,还请殿主原谅!”
“自己去惩戒室领罚。”
“是。”
“殿主,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你明明知道朱雀那么喜欢你憧憬你,她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感情罢了。”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黑金百鬼纹的衣角曳地,夜殇手一挥,那上前劝阻的男人直接被汹涌澎湃的内力震到围栏上,牙关一松,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对不起,殿主……属下也去认罚!”
看到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开,夜殇身后的麒走出一步,对着夜殇低下头,三千长青丝几乎拖地。
“怎么,你也有话要说?”
“不是,只是殿主,白虎他好像很喜欢朱雀,你对朱雀那般冷待,可能叫他在心底对您有怨言。我在想,是不是要稍微盯着他,毕竟最近也不太平。”
“是吗?”
目光触及到白虎走往惩戒室的高大背影,夜殇冷笑,眼底流转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暂时不必,最近别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让他好好反思一段时间。”
“是。那就主子和我两个人去吗?”
“嗯哼,也足够了。”
两个人坐上马车朝着山下而去,而在惩戒室里:
白虎刚走进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就看到朱雀跪在石板上,接受着九十九道鞭刑。
身形单薄的她每挨一道鞭子就得闷哼一声,哪怕咬紧牙关,也有鲜血沿着唇缝不断流出来。
更不用说她那光洁的背上遍布的沟壑伤痕了。
那是经年累月一次又一次惩罚后留下的痕迹,和她这张清秀姣好的脸蛋尤其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是这么严重的刑罚?”
“因为她违反的戒律本身就很严厉,而且她本人也没有异议。”
站在铁牢边,鸯无聊地绕着微卷的长发,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自从钟铃儿回来以后,因为鸳陪在她身边,她就被调回来了。
可跟着林鸢三年,她早就被那个悉心体贴,外表强硬内心柔软的夫人折服,而且那位也早就感觉到到了她的存在。
却从来没问过她的来历,只是在她辛苦警戒了一天以后,会在房间的小桌子上摆上很多饭菜,在旁边留个纸条,上面写着“海螺姑娘辛苦了”之类的话。
要是可以,她才不想回来做这种活,一天到晚手上都是鲜血,毫无意义。
“朱雀!”
痛心疾首地看着朱雀,白虎一手紧攥,骨节被按的“咯吱”作响:“你是傻子吗?你明知道殿主他心有所属,为什么还?”
“……”
朱雀只低着头,被斜长刘海半遮住的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鸯先开了口。
“白虎,乱议殿主私事,以下犯上,经判定,需接受九十九道鞭刑。”
记录完以后,又看了一眼面前两个人,美艳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们私下里想说什么,怎么说,没人会管。但我劝你们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们的命,给了你们新的人生。忘恩负义,可是会遭天谴的!”
“你!”
“够了!”
抬起头,露出那双不甘却又坚韧的眸子,朱雀狠狠打断白虎的话。
“我想做什么那是我的事情,我喜欢殿主也是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干涉。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说一点点殿主不好的话!”
“朱雀你!”
哪怕经受再怎么痛苦的刑罚也没有这一刻被喜欢的人斥骂来的痛彻心扉。
更何况,她是为了她喜欢的人来责怪他。
就好像朱雀对殿主的一厢情愿一样,他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
可他没法像朱雀一样明知没结果还愿意继续付出等待,他的耐心很有限!
眼底闪过几抹阴沉,白虎手猛地松开。
而在使馆,云水间正在认真整理着手下们送过来的资料。
钟铃儿,今年十三岁,从出生开始就因为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之情绪,被人称作“怪胎”“傀儡”,十岁那年对外称上为了替府祈福去了城郊的慧恩庵修行,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
仔细揣摩着这个字眼,又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云水间冷硬的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么聪明的小丫头,被人陷害不得不离开家里,她会老实认栽吗?
“主人,那个闻香院今天又围了一大堆人,说是掌柜的今天会去。要属下去给你预约个位置吗?”
“不必了。”
挥挥手,站起身,云水间负手立于窗边,静静地欣赏着外头那两只你追我赶的黄蝶:“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过都是最朦胧的印象,一般人又岂能真的区分。。”
“主人的意思是,那个女掌柜不是你想看到的那位。”
“你难得聪明了一回。”
“那她为什么要刻意找人替代呢?又不是抹不开空闲,而且万一被人发现是假的,多影响生意啊!”
“呵呵,这可不是她的主意。”
回想起那日在将军府与明世谦对峙的场景,以及之后钟铃儿强硬不服软的态度,云水间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逝。
“护花使者什么的,还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