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看明世谦想事情想的那么专注,麒好奇地唤一声:“是哪里不对吗?”
“没事。我去找一下太子,有些事情该跟他好好说一说了。”
“……好哦。”
主子居然说要去找太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但看明世谦那么认真的模样,麒也不敢多问,反正肯定是因为嫡小姐就对了。
主子真是为了那位做了很多破天荒的事情啊,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以后,他们俩还能不能和好如初了?
明明失忆前两个人那么恩爱。
“给我把拜帖先寄到太子府,我下午就过去。”
“好。”
人都说困难的时候,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钟铃儿却不这么觉得。
被绑在柱子上的第三天,她甚至看到了初升的暖阳,那么热烈又那么冰冷。
这也难怪,毕竟是冬天,哪怕是在谷地也只是稍微暖和一点。
钟铃儿之所以没有被冻死,主要是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到了傍晚就给她升起一堆火。
那种烟熏火燎的火堆常常呛的她连觉都睡不了,但对她而言又不是完全陌生的情况。
上辈子在庵里,冬天难过的时候,她最喜欢去厨房里做事,找机会蹭到大锅灶旁边烤火,那烧在锅膛里温暖火红的焰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是她最好最幸福的享受。
有时候别人还会给她一个烤红薯。
那种平民的食物,她过去最是不屑,但在那种艰难的时候,她却吃的比谁都开心满足,跟个可怜的小乞丐一样。
现在估计很难体会了吧?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
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站在柴火堆上离自己只有一指距离的男人,钟铃儿下意识地往后移了一下脑袋:“我怕不怕都没关系吧,反正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哼,你倒是心里清楚的很。”
“……”
见不得钟铃儿这种连应付都勉强的模样,男人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表情狰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有多恶心?多想直接毁了你?”
他真是疯了,都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有了想法,甚至天没亮就因为做梦梦到她真的被火烧死惊醒了。
真是可笑至极。
自己不是本来就打算杀了她的吗?现在却又舍不得了?
“如果那样让你觉得很讨厌,那我道歉,也请你放开我。叫别人看了去影响不好。”
这几天那些士兵们见到钟铃儿就跟见到妖怪一样避之不及,倒是这个男人,明明是把她绑架过来的罪魁祸首,也是让她变成妖女的人,居然经常过来骚扰,还真是叫钟铃儿好生无所适从。
“哼,你还知道影响?你不觉得你失踪了这么几天最后就算安然无恙回去了,也不会有人愿意娶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明世谦还会记着你的好,不顾外界的压力要了你呢?”
“我不知道。但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他本来就没有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义务。”
“那你和他之间到底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非他不可的姿态?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
“……”
心下一抽一抽的疼,正如这个人说的,本来就不是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的身份,哪怕自己说的再好听,表现得再无私,可自己从头到尾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停留在那个人身上,不曾偏离,不曾有过犹豫。
这些又算是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执念吧?因为曾经没有圆满过,所以想着总要圆满一会儿,总觉得只要那样两个人就都能幸福的白头偕老,却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终究只是个不幸。”
苦笑一下,钟铃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追求着虚无缥缈的目标,反而还给了自己一种自己很了不起的误解。
“那假如这一次我不杀你,但要求你一定要离开明世谦,永永远远都不可以出现在他眼中,你会愿意吗?怎么样?是个不错的交易吧?”
急切地和钟铃儿交涉,男人端正的脸上控制不住地表现出了名为期待的情绪。
对他而言,既然到最后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这个女人,那不如就让她放弃,只要她愿意做出选择,他们就能尽量相安无事。
“对不起。”
垂眸,任凭阳光在她眼下留下淡淡的两枚扇形阴影,这是钟铃儿唯一能说的话。
如果能够那么干脆利落地选择离开明世谦,她自己由何尝不想早点做出改变?只是她做不到啊!
说句不争气的话,她的人生早就不可能没有他了。
她甚至连保证最后不和他在一起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承诺在以后的漫长人生里只靠着对他的记忆存活呢?
“疯女人!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手高高扬起,有那么一刻,男人真想就这么杀了这丫头,这样他也不用那么动摇,因为她而让自己那么辛苦了。
这样会干扰他情绪头脑的感情从头到尾就不应该存在。
“……”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钟铃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看到男人猩红痛苦又纠结的眸子,虽然不明白其中具体的原因,但念及这个人还给了自己选择的权利,还给自己夜半生火续柴火,钟铃儿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个敌人还那么温柔善良,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不是问你的法号,是真名,好歹在离世之前让我记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对我善良过的人。”
“你真是个傻子!”
明明看起来那么冷静淡泊,可说话却又那么单纯可爱,自己都想要她的命了,她居然还对自己说感谢的话,尽管口头尽是嫌弃,心里却忍不住温暖欢喜起来,男人不自在地撇开脸。
“清余,聂清余。”
“聂清余……”
呢喃了一句,钟铃儿歪了歪脑袋,微微一笑:“我记得了,多谢。”
就算死也没关系,因为这辈子已经很幸福了。
娘亲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
有了一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自己而言很乖巧听话的弟弟。
世谦的腿也没有断。
最后也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死的那么悲惨。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生自己和世谦还是相爱的,这样就够了。
在温暖的火光里沉沉地睡过去,有关于曾经的有关于现在,有关于未来都和钟铃儿没有那么大关系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在醒来时,努力平静地迎接最后的时光。
“喂,笨蛋,你再不醒我就抱你去圆房了啊!我数到三,三!”
猛地睁开眼睛,钟铃儿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结果眼中居然真的映出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衣,冠发上绑着白色的锦带,面冠如玉,五官清俊雅致,宛如神祗,只是这脸色特别黑特别难看。
“世,世谦,你怎么过来了?”
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我再不过来只怕有的人都要心甘情愿死在我面前了。你是那么笨的人吗?被人抓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想逃吗?”
“可是我被绑起来了啊。”
钟铃儿无奈,这个人怎么那么蛮横啊?
“不管怎么样,你这么给本宫添麻烦,打算怎么赔偿我?”
“嗯?什么赔偿?”
“以身相许!现在你该听懂了吧?”
知道和钟铃儿拐弯抹角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明世谦干脆胡搅蛮缠起来。